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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梅之不由恍惚了一下,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应寒枝。
  “……但是因为我喜欢的人,我渐渐开始尝试改变自己,后来我开朗多了,也交了很多朋友,”萧琴馨笑得一脸开朗,“所以我一直很感谢你,也很想对你说出我以前一直没敢对你说出来的话,也算是弥补当年一直不敢表白的遗憾了。那个,阮梅之,我以前曾经喜欢过你哦。”
  阮梅之没想到他心血来潮参加个同学会还能收货到一发表白……虽然只是过去式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的表白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爱过”这样的表白,让他怎么回答都好像有点怪怪的。
  “你不用在意,”萧琴馨的笑容十分开朗,“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只是想着如果一直没能告白,似乎很遗憾,毕竟你是我第一个喜欢过的人,不过你也不用觉得困扰,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感情很好,不久之后就要结婚了。”
  阮梅之顿时释然了,他顿了一下,微微一笑:“谢谢你喜欢过我,还有恭喜你。”
  得到曾经喜欢过的人的祝福让萧琴馨笑得有点羞涩,不过很快她就转身离开了。
  萧琴馨离开之后,叼着一根棒棒糖的魏题立刻凑了过来,他刚刚在一旁悄悄偷听了一耳朵,知道那个妹子是来告白的,顿时露出了一脸八卦的笑容:“啧啧,帅哥就是帅哥,真是有艳福啊,来参加个同学会也能被妹子表白。那个妹子还挺漂亮的啊,可惜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失望不?”
  “不失望,”阮梅之淡定地说,“我又不喜欢女孩子。”
  魏题顿时一愣,嘴里的棒棒糖都掉了。
  “……开个玩笑,”阮梅之微微一笑,“不要当真。”
  魏题:“……”
  阮梅之本来还以为魏题真的是同道之人,此时看到魏题微妙的表情,他顿时明白了。
  原来之前魏题真的是在开玩笑。
  他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感觉有点失望,但是看着魏题微妙的表情,他又忍不住想去调戏两把,便故意朝魏题微微一笑:“老实说,其实我最喜欢你这一款了。”
  魏题连忙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开个玩笑,”阮梅之无辜地笑了笑,“千万不要当真。”
  魏题默默泪流满面。
  魏题走开之后,又有好几个人跑来找阮梅之寒暄。
  阮梅之以前好歹也是班里的一号风云人物,他以前的朋友不少,但大多在毕业之后断了联系,如今有了重逢的见面,自然有不少阮梅之以前的朋友来找他,埋怨他毕业之后就不联系他们了,真是不厚道。
  阮梅之只能一一赔笑,他倒不是自己不想联系,而是他高考之后出了一件大事——他出柜了,阮妈妈冲冠一怒,不允许阮梅之主动和他以前的高中同学联系,原因就是她以为阮梅之喜欢的野男人一定在那群高中同学里面。
  阮梅之刚毕业那会儿不少同学和朋友找他出来见面聚会,但碍于阮妈妈的淫威,他只能一一拒绝,后来被拒绝的次数多了,那群同学以及他的朋友便再也没来找过他。
  虽然几年之后,阮妈妈已经渐渐接受了他的性向,但他和以前的朋友断了几年的联系,还是他主动断的,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去主动联系别人。他知道有的东西一旦放下了,就再也拿不起来了,朋友之间的关系又何尝不是?
  如今看到这么多多年未见的朋友,阮梅之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感慨,也有一些遗憾,大家相互寒暄了一番之后,便纷纷落座了。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的饭点,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似乎已经恢复心情了的魏题端着酒杯凑过来找阮梅之喝酒,阮梅之随意推脱了两下,便干脆地喝下了一杯。
  过了一会儿,又一个人来找阮梅之喝酒,阮梅之不太好意思推脱,便又喝下了。
  “哈哈,我记得你,你是阮梅之吧?你以前在我们班上可受女孩子欢迎了,来来来,喝喝喝,不喝不是中国人。”
  “以前我暗恋的妹子喜欢你,你不把这杯喝下去你好意思吗?”
  “他们的酒你都喝了,这杯你也喝了吧?”
  ……
  大概是阮梅之以前太受女孩子的欢迎,在那群男同学面前拉了不少仇恨,很多人都在集火阮梅之,他一开始还有点郁闷怎么只集火他一个人,但当他抬头看到对面桌的曹颁之后,顿时了然,他们班曾经的班草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这群男同学也不好意思再去灌他酒吐槽他当初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这不是埋汰人家吗?
  所以被集火了几波后,阮梅之终于有点受不住了,假装要去厕所躲开了他们的下一波集火。
  阮梅之的酒量不算好也不算坏,但他刚刚被灌了那么多杯,大脑不免有点晕乎乎的。
  他晕乎乎地扶着墙走出了包厢,站在走廊上的窗户前吹了一会儿冷风。
  晚上的风有点凉,吹得原本晕乎乎的阮梅之清醒了几分,不过他的大脑还是有点沉甸甸的,于是他便打算去厕所用冷水洗把脸。
  当他慢吞吞地走过一间包厢门口时,那间包厢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阮梅之下意识扭头一看,发现是一个有点眼熟的青年。
  他迷茫地看了对方一眼,眸中带着几分水色,他想了一会儿,但醉酒后迟钝的大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青年。
  反倒是那个青年上下打量了阮梅之一下,笑了起来:“这么巧。”
  阮梅之默默看了那个青年一眼,还是想不起来这个青年是谁,便干脆不理会,转身朝着厕所走了过去。
  那个青年居然也跟在阮梅之身后朝着厕所走了过去,阮梅之下意识认为那个人也是去上厕所的,便也没理会,他晕乎乎地走进了厕所,然后朝着洗手台走了过去。
  “……等一下。”
  那个青年忽然喊了一声,但阮梅之反应迟钝,直到他按下了水龙头的开关,然后被迸溅出来的水流呲了一脸,才反应过来——这个水龙头似乎坏了。
  那个青年嘴角一抽,指着墙壁上的纸问阮梅之:“‘水龙头坏了,请勿使用’这么大几个字你没看到?”
  阮梅之撅了撅嘴,有点委屈,他被呲了一脸水花,头发、脸还有身上的衬衫都湿了,如果他之前看到了告示,他还能犯这个蠢吗?
  那个青年打量着落汤鸡一般的阮梅之,从他湿漉漉的头发到他沾着细碎小水珠的睫毛,再到他因为醉酒而显得微微红润的脸颊和嘴唇,尤其是水色润泽的嘴唇,此时正委屈的微微嘟起,再往下则是湿透了的衬衫,露出了些许淡粉的肉色肌肤……
  这样的阮梅之看着居然有点秀色可餐,就连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青年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也忍不住心下一荡不过这么一弄,阮梅之晕乎乎的大脑倒也清醒了不少,他低头看着自己湿掉了的衬衫,不由皱了皱眉,幸好洗手台旁边就有烘手机。
  就在他打算绕过那个青年去把头发和衣服烘干的时候,那个青年忽然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并低下头来,一脸饶有兴趣的模样。
  阮梅之皱了皱眉:“你有什么事吗?”此时他也想起来了,这个青年就是上次他和萧罗礼去那间gay吧时遇到的那个富家公子哥。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那个青年似乎忽然对阮梅之产生了兴趣,他盯着阮梅之笑眯眯地问道,“你和应寒枝在一起了吗?”
  阮梅之一顿,随后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哦?”那个青年一顿,“但是他说他已经拿下你了。”
  阮梅之神色冷淡道:“没有。”
  “哦,既然如此,说明我也可以追求你吧?”那个青年笑了起来,表情就像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这样也比较有意思”
  阮梅之立刻明白了那个青年在说什么,单纯的赌约很无趣,加入竞争才刺激。
  他反应过来,冷冷笑了一声:“我拒绝。”
  “哦,为什么?”那个青年饶有兴趣地问。
  阮梅之面无表情地说:“因为我觉得你们的赌约很无聊,我并不想参与,更不想成为赌注。”
  那个青年似乎有点惊讶,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你都知道了?”
  阮梅之哼了一声:“麻烦你让一让。”
  “……如果不是赌约呢?”那个青年有点不死心。
  阮梅之笑了起来:“就算你是认真的,我的答案也是拒绝,不好意思,我对你们这种自己没什么本事只能靠父母的钱耀武扬威花天酒地的富二代不感兴趣,所以现在麻烦你让一让。”
  青年有些自讨没趣的耸了耸肩,然后转身朝着厕所外面走了过去,但是当他走到门口时,脚步却忽然顿住了。
  阮梅之已经走到了烘手机前,他正准备吹一吹湿漉漉的头发,却懊恼地发现烘手机旁边居然也贴了个“烘手机已坏,请勿使用”的告示,他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也坏那也坏,这个酒店迟早要完!
  阮梅之懊恼完,他抬头一看,却发现青年怔怔地站在门口没走,而在门外面,则站着面无表情的应寒枝。
  应寒枝不知道已经在门外站了多久了,他定定地站在厕所门口,就像一座沉默的雕像,脸上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眼眸里毫无情绪,宛如一滩寒涧,无波无澜。
  第60章
  阮梅之看到了门外的应寒枝,顿时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了。
  应寒枝显然已经听到了他和青年的对话,此时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那个青年也回过神来了,他似笑非笑地看了阮梅之一眼,又看了应寒枝一眼,然后绕过应寒枝,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阮梅之看着应寒枝,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你都听到了?”
  应寒枝幽幽地看着阮梅之,他沉默了半晌,声音微哑:“你都知道了?”
  阮梅之笑了笑:“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应寒枝垂下眼帘,抿了抿唇,没说话。
  阮梅之本来还设想过当一切被揭露出来的时候,他还可以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应寒枝说“呵呵,其实一切我早就知道了”,然后把真相甩应寒枝一脸,但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却发现他完全没有那个心情了。
  看着应寒枝的微抿的唇角,他只觉得有点心累。
  阮梅之不知道应寒枝一直以来都在想些什么,不过他也并不想问,曾经他想问一问应寒枝对他到底有没有过一丝心动。但是现在想来,这一切的开始对于应寒枝来说只是一场赌局,一场游戏,哪怕应寒枝在这场游戏的过程中有过一丝动摇,也不过是变了质的心动。而这种变质的感情,他不想要,也不稀罕要。
  “……就到这里吧,”阮梅之叹了一口气,他揉了揉太阳穴,被酒精麻醉了的大脑让他有点晕乎乎的,但是他此时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平静,“这场赌局,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阮梅之说完之后,不等应寒枝的回应,便径直朝着厕所门口走了过去。
  在他即将绕过应寒枝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应寒枝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阮梅之低头一看,应寒枝的手正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腕,那修长好看的五指仿佛嵌进了他的皮肤里,因为过于用力,应寒枝的指尖都有些微微泛白了。
  “不要走……”
  应寒枝的声音微微沙哑,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阮梅之沉默了一瞬,然后笑了起来:“这个赌约真的这么重要吗?你有这个必要吗?”
  应寒枝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他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必为了一个赌约连节操都不要了,”阮梅之笑了笑,“这么输不起,很难看的,放手吧。”
  应寒枝抓住阮梅之手腕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用力地抓着阮梅之的手腕,指甲都快陷进阮梅之的皮肤里了。
  阮梅之叹了一口气,伸出另外一只手掰开了应寒枝的手。
  当他将应寒枝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后,应寒枝终于颓然地将手收了回去。
  阮梅之不忍再看应寒枝的表情,也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阮梅之重新回到了包厢,明明他刚刚只离开了十几分钟,但当他重新回到热闹喧嚣的包厢时,却忽然觉得格格不入了起来,仿佛踏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浑身都有点不舒坦,便转身重新回到了走廊上,对着窗户吹了一会儿冷风。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刚才应寒枝太过用力,他的手腕上甚至都留下了痕迹,因为他的皮肤很白,所以那一圈红痕显得格外明显。
  被冷风一吹,阮梅之顿时微微发起抖来,虽然现在天气热了,但是夜晚的温度还是有点低,尤其是他身上的衬衫还湿了一大片。
  此时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刚刚被水花呲了一脸,打了一个喷嚏后,他转身回到了包厢,找到喝得脸红脖子粗的班长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直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