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吗?”沈铎问。
“卖!过年不摆花,怪寒碜的。”任勤勤又说,“可惜没有对联卖。过年不贴一副对联,总觉得少点什么。”
沈铎说:“凑合一下,买点红纸,自己写吧。”
任勤勤想想也是。自己写对联,那才更有年味呢,
只是当地没有红纸卖,任勤勤一拍脑袋,去办公用品店买了一卷绘画纸和丙烯颜料,准备回家慢慢炮制。
等回到了家,忙碌着准备过年的时候,任勤勤又觉得沈铎邀请邓家兄妹来过年也不错。人多才热闹。尤其有了邓祖光那号人物,一定能将气氛炒得热火朝天。
而自己对邓熙丹那一份隐秘的抵触,在节庆的喜气前,倒显得不重要了。
*
到了年三十这日,沈铎因前一夜熬夜开了会,起得有点晚。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就听见楼下传来阵阵脚步声,和女孩轻快的笑。
那笑声瞬间驱散了他的睡意。他起身下楼。
精心布置之下,屋内焕然一新。金灿灿的大花蕙兰摆在起居室的窗下,瓶插的月季上还带着晶莹水滴。香橙堆成小尖塔,五色糖果盛满盘。
墙上挂着夏加尔,音箱里却放着《恭喜发财》。一栋欧式风气十足的大屋,霎时就充满了浓浓的中国年味。
沈铎走进书房,就见任勤勤正和管家围在书桌前忙着。
红纸已经涂好晾干了,写废的对联揉做一团丢了满地。沈铎随手捡起一个打开看,被任勤勤那一手柴棍似的毛笔字给好生辣了一下眼。
“沈铎,你来得正好!”任勤勤忙招手,“我正在选对联,不知道用哪一对合适。”
少女穿着一件垃圾袋改装的工作罩袍,身上、两手都沾满了红色颜料,活似一个美少女杀人狂魔!
还有一滴红色颜料,不知怎么溅到任勤勤的眼角下,被雪似的皮肤一衬,像点一颗妩媚动人的朱砂痣。
“……怎么样?”任勤勤追着问。
“什么?”沈铎回过神。
“问你对联要怎么写。”
沈铎看了一下满书房的狼藉,自任勤勤手中抽出了那支充当毛笔用的水彩画笔。
“让开。”
大师亲自出手,任勤勤急忙把c位给让了出来。
“想写点什么?”沈铎提着笔问。
看你刚才琢磨了那么久,结果心里也没谱呀。任勤勤只好重新翻手机。
商人嘛,自然喜欢钱。
“四海来财富盈门,九州进宝金铺地?”
沈铎不客气地斜睨过来:“俗。”
“哦,你要高雅的早说呀。高雅的我有。”任勤勤又念,“和谐奋进中国梦,龙腾虎跃建九州!”
沈铎:“……”
“中国梦你都嫌弃呀?你的思想觉悟有问题哟沈总。”
对着少女那一张促狭的笑脸,沈铎很想伸手在她眉心戳上一笔。
他略一沉思,提笔书写起来。
沈铎的字如其人,刚硬遒劲,笔笔都如铁画银钩,虽然有个性,却又不失端正整齐。
他不带一丝停顿,流畅地写下:“国泰民安逢盛世,风调雨顺颂华年。”
横批:“平安。”
“真好。”任勤勤轻声说。
沈铎又选了一支大号的笔,蘸足了黑墨水,在方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福”字。
“漂亮!”任勤勤更是起劲儿地点赞。
沈铎丢开笔,眉宇间一片轻快恣意,“走,贴对联去。”
*
任勤勤回想去年春节,他们一群人远渡重洋去沈家祖宅寻了一肚子晦气,最后还屁滚尿流地逃跑出来,实在是不得劲儿。
今年虽然也是在异国过年,可还真是平安喜乐。
她进了心仪的大学,沈铎也彻掌了公司。妈妈事业红火,弟弟和惠姨也身体健康。
他们都越过了生活里的一个大坎儿,正走在平顺的大道上。
在遥远的前方,或许有狂风暴雨正在等着他们。
可是眼下,风和日丽,漫山灿烂的白雪。他们正开开心心地贴对联,沈铎还笑得那么开怀。
所以,先好好地享受眼下幸福安宁的时光吧。
沈铎也不要佣人代劳,亲自踩着梯子,将横联贴在了门楣上。
“当心点。”任勤勤给他扶着梯子,“下来时慢些。”
没想沈铎突然发了少年意气,直接一跃而下,像一只大雕落在任勤勤面前。
任勤勤被吓得连退几步,撞在门口一株小树上,被树上的雪噗噗地浇了一头一身。
“沈铎!”她气急败坏。
沈铎的笑声低沉而简短,却是带着满满的戏谑和欢快。
“你都几岁的人啦。”任勤勤嘟囔着,“当心摔个尾椎骨压缩性骨折,我看你这个年怎么过。”
沈铎笑而不语,拂去女孩头发上的碎雪。
刘海被拨开,白净的面孔饱吸了阳光似的,皎洁秀丽,精巧地让人想捧在掌心里好好地端详。
沈铎的手指不禁朝女孩眼角那一粒红痕抹去。
“哟!居然还贴了春联,够正式的呀!”一道嬉笑声传来。
沈铎倏然收回了手。
一辆宝蓝色兰博基尼停在了门前,邓祖光走下车,热情地朝沈铎他们挥手。
车窗摇下,邓熙丹坐在副驾,望着任勤勤的目光意味深长。
第58章
邓熙丹脱去外套,露出里面红色的毛衣裙,窈窕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但又因为裙子款式大方,配戴的首饰也简单,丝毫不显呛俗。
任勤勤接过邓熙丹的大衣,彬彬有礼地问:“邓小姐想喝点什么?咖啡、酒,还是茶?”
“你也太客气了。”邓熙丹见任勤勤做着女佣的活,有些惊讶,“给我一杯咖啡就好。”
任勤勤一笑:“我这就把咖啡送过来。邓小姐请里面坐。”
沈铎既然说了她是助理,那她至少就得在邓家兄妹面前做好助理的工作。
任勤勤帮着管家把午茶端出来的时候,邓祖光正在满屋子转悠,一边赞不绝口。
“你家这房子布置得真舒服。住酒店没意思透了。我也干脆买一栋,以后过来滑雪也方便。”
“你什么时候会连着去同一个滑雪场了?少花这个冤枉钱。”邓熙丹嗔了兄长一口,对沈铎笑道,“德加的这幅画,原来是令尊拍到了。我以前只在画册上看过,今日总算大开了眼界!”
邓祖光道:“过日子就得像沈铎这样,做个钻石王老五,全世界各地都有自己的物业。最好每个物业里都还有一个女人……”
邓熙丹用力瞪了兄长一眼。
任勤勤将午茶摆开。精美的手绘瓷器都有蕾丝状的金边,点心却是中式西式都有。
“你们准备得可真用心!”邓熙丹赞叹,拿起一块香酥芝麻饼,“沈铎,你去哪里找来的这么全能的厨子?”
“中式的点心是勤勤做的。”沈铎说。
任勤勤正给客人们斟茶,收到惊艳的目光,谦虚一笑:“临时从网上搜了食谱,照着做不难。味道很一般,但是是新烤出来的,正酥脆,两位多吃点。”
“小美人的手艺,我可要多尝尝。”邓祖光立刻抓了一块酥饼,眼珠子却粘在了任勤勤的身是。
女孩儿和半年前比,变化可不小,似花朵舒展开了花瓣,开始绽放了。
邓祖光当初还觉得任勤勤虽美却青涩,属于消遣用的小玩意。没想今日一看,少女那含笑的眼角眉梢已有点妩媚,举止落落大方,言谈温文尔雅。要不是做着端茶倒水的活儿,气度和大家闺秀也差不多了。
沈铎将茶杯放在托碟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邓祖光这才慢吞吞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上完了茶,任勤勤又退了出去。
“勤勤不留下来说会儿话吗?”邓熙丹挽留。
“我还得去厨房帮忙。”任勤勤微笑,“有几道中餐,怕厨子掌握不好火候,我得在旁边盯着。”
邓祖光的目光追着那道轻盈的身影远去,羡慕地朝沈铎道:“自己当家就是好,没人念叨没人管,想怎么来还不都是自己说了算。不像我,不就离个婚吗?硬生生把我从家里打出来,又派我妹子盯着我。”
“我盯得住你吗?”邓熙丹气得笑,“你这几天跑去哪里野了,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要真能像沈铎那么自律就好了。”
“人家沈铎那是高端玩家,我自认比不过。”邓祖光啧啧,“选个小女孩带在身边,一点点调教驯养,照着自己的喜好去打磨……虽然说完工后肯定很有成就感,可前面的活儿太花精力了。我是个粗人,没那么讲究。女人只要漂亮、放得开,就够了。”
沈铎将茶杯放下,翘着脚,双手交握于膝上。
这姿势宛如一位准备发话的意大利教父。邓祖□□势一矮,下意识闭上嘴,竖起了耳朵。
“有个事我有必要和两位解释一下。”沈铎神色肃穆,“勤勤是我的助理,我的亲戚,和我并没有暧昧关系。”
*
邓熙丹噗哧一声笑,打破了冷场:“我就说,之前那事肯定是我哥自己误会了,净瞎胡说。”
邓祖光错愕:“可你们当时明明……”
“她那是为了阻止我和张老同台。”沈铎说。
“航世”的邮轮慈善宴会过后不到一周,张总的丑闻就爆了出来。因为涉及一位男团小明星,果真闹得举国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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