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闻叔立即反驳,然后朝陆嫣嫣陆婠绾看过去,满怀期待地问道“大小姐二小姐,认得我么?我是闻爷爷啊?”
姐妹俩似被他吓着,往海棠身前缩,陆嫣嫣奶声奶气地问“娘,我怕这个疯子,他会不会吃人?”小脸上满是担忧。
姐姐开口了,陆婠绾怎么可能落下,“画本子里说,疯了是生病,生病了会吃人。”
闻叔急了,这两个小丫头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呢?可惜被绑着,不然他早就逼上前去了,一面仰头将额前的散发都摇到脑后,“你们在仔细看,当真不认识我?”
姐妹俩又往后缩了缩,摇着头。
闻叔见此,只当孩子年纪小,记性不好,于是又朝那荷花魏鸽子以及韩素素看去,“你们呢?”
得到的结果还是不认识。
这些闻叔急了,“不可能,一定是她让你们假装不认识我的,对不对?”口中的她,则是指海棠。
“够了。”陆言之冷喝一声,将闻叔的发疯声止住。
然后朝殿上的面具人道“大人,您也看到了,我不认识此人,我家人也不认识他,如果说我等串供,可我自昨日进来后,便从未出过七星司,如何与家中人通信?”
那面具人不言,但似乎也在思考陆言之的话,对七星司也十分有自信,陆言之不可能传信出去。
闻叔连忙道“天权大人明鉴,这大齐诸多人,我闻某为何偏偏只找他陆言之,而不是别人呢?”
可话音才落,就得了陆言之的话,“这便要问你身后之人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那天权大人,暗自思量起来。
闻叔则继续举证,“陆言之,你休得狡辩,你若与我不认识,那你说我如何得知,你身上有红色胎记?”
他话音才落,陆言之便忍不住笑起来,“春闱前,我与友人时常一起去澡堂子,知晓我这身上有胎记的人多了去。”其实,他是不愿意去那种场合的,谁也不认识谁,一帮大老爷们坦诚相见,难受。
可是后来一想,这京城里可不是乡下那般,随便脱了衣裳游泳,而且自己也非小孩了。
想让这胎记不成为自己的把柄,只能如此。
海棠还不知此事,以为陆言之是随便唬人的。
没想到竟然真有黑袍人跟天权大人回话,“此事属实。”
这时候,陆言之又为自己自辩起来,“大人,如果我真是那南亭候之子,且不说我为何在临江县长大,就这人不是自称乃南亭候忠仆么?照着他的话,我便是他的少主,他发现我的身份,不立马想法子迎我回秦国,为何反而高发我是细作?这如何解释?”
此事天权大人其实也在想,甚至宫里那位也在想,所以这一晚,陆言之才能安安逸逸的,不然早就重刑加身了,哪里有现在悠悠哉哉的他
“那是因为……”闻叔想要说,那是因为侯爷只想保世子,而陆言之生来就是祸星,留他的性命,不过是他还有些用处罢了。
但闻叔知道,自己若将这些话说出来,那么秦国那边,自己只怕是真的灭了九族。
侯爷的性子,她知道。
她绝对不会允许世人知晓大公子真正的病症。
恰是此时,又有黑衣人来禀,等他回完话,那天权大人立即转身到黑漆漆的长案前,将白皙的纸张铺开。
一片漆黑里,那张雪花白的纸张,异常的引人注目。
他写完,就转交给来禀话之的黑袍人。
海棠摸不清楚什么状况,也不敢多说话,就怕多说多错,那上面的天权大人也不开口,她就这样带着孩子们守在陆言之的身旁。
莲花宫里,齐皇正享受着美人的伺候。
顺总管却十分不识相地闯了进来。
原本给齐皇捏着肩膀的涟贵妃顿时有些不满,美眸狠瞪了顺总管几眼,“不识眼的东西,没见陛下正睡着么?”
几乎是她声音才落,齐皇就睁开眼了,“结果出来了?如何?”他好不容易挑中了一个可以委以重任之人,却忽然有人跳出来指认他是秦国细作。
齐皇如何能不恼?而且陆言之的身世他让人查过,并没有任何纰漏。
这背后之人是在嘲笑他的能力?还是自己真的被陆言之所蒙混了过去?
任何一件,都让齐皇恼。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希望陆言之不是。
但现在这结果来了,他竟然有些不敢去看。
顺总管得了他的话,连忙将密报打开,脸上随即露出笑容。
齐皇一看,也不等他读了,直接伸手过去抢了过来。
随即朗朗大笑起来,“朕就知道,朕看重的人,怎可能是敌国细作?”他堂堂一国之君,怎会看错人?
涟贵妃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清楚的感觉到,原本一身怒火的陛下,现在心情极好。
而顺总管已经鞠着身子,满脸都是替齐皇高兴。
不过齐皇也没高兴多久,又重新将那密报看了一番,然后猛地一拍旁侧的小几,盘子里的葡萄顿时散落开来。“混账东西,想不到他如此大胆,那宋子千什么人,能当得起瞻州大任?何况朕还活着呢?想让谁去,怎由得上他来做主?”
“陛下息怒,二殿下到底年少,只怕是被人利用了。”虽说皇室无血亲,可终究二皇子还是齐皇的儿子,现在齐皇不高兴,骂儿子,顺总管是不敢跟着骂的,所以只能说点好话宽解愤怒里的陛下一二。
但听出些苗头的涟贵妃立即不答应了,那二皇子还小?二十几岁的人了?要年少也是她家皇儿。于是只凑过去软软的身子,“陛下,到了臣妾这莲花宫,就莫要在为这些事情烦恼,如今咱们乾儿也不小了,我寻思着,二皇子他们也没正妃,要不要过年宫宴的时候瞧几个合适的。”
她这话既暗指那二皇子不小了,二来也将话题转过。
但齐皇心里,还是国家大事第一,对这种事情不大敢兴趣,当即只将任务指派给了她。
这种事情,按理都是那六宫之主来承办,可齐皇没有皇后,如今将给皇子们挑选皇子妃的事情交给她,可见是对她的看重。
她与那皇后的位置,也就差个凤印罢了。
顺总管可不敢小看这娇美人,言语里赶紧拍了几下马屁。
很快,宫里就的旨意就下达了七星司,陆言之不但被无罪放了,反而一下从一个翰林院小编修一跃成为正五品瞻州知州。
这跳跃度之大,第一时间就有人反对,不过很快知晓他是去瞻州,大多数便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反而有些同情起这陆言之来,本来以为会扶摇直上,谁知道这即便逃了一劫,却又被打发到瞻州。
看来这运气还真是……
至于剩下的那些,反对也无效,甚至都下了。
瞻州乃直隶州,与府同等级,所以他这官阶,反而在傅现的从五品之上。
不过海棠现在不关忧这些,到底是那七星司走了一遭,虽说没有受什么罪,但心里仍旧是后怕。
可回了家,还要先顾着孩子们。
毕竟往日里,她是不准孩子们说谎话的,可是现在却教着孩子们说谎话。
还不知要怎样圆呢?
但她却忘记了,这孩子间的交流所得到的效果,远比她一个大人耐心地去解释要好。
她被韩素素拦在门口,“表嫂不用去了,此事我已经与嫣嫣好婠婠说过了,她们俩聪慧,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说谎,您不必担心。”
海棠仍旧有些不放心,打算亲自去看看俩孩子,反而被俩孩子劝道“娘,表姑说,差一点咱们就没爹爹了,您不要跟爹爹生气,原谅爹爹好不好?”
海棠哪里还顾得上生气,此事虽说总算糊弄过去了,可只要南亭候府存在一天,陆言之的身份仍旧是个□□。
她匆匆忙忙的折身回到房间,陆言之已沐浴换了衣衫。
一袭白袍,长身立于窗前,手里拿着一株向日葵转过来,脸上是温润笑容,“此事,吓着你了吧?”
海棠想说没有,可是昨晚她担惊受怕一夜是真的,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却梦到陆言之被当做细作,锁了琵琶骨,浑身是血,朝自己走来。
忽然觉得有些委屈,自己都快吓死了,他现在却还笑,鼻子有些发酸,脑子里这会儿也不知如何想的,就想好好打陆言之一顿解解气,可左顾右盼也没什么顺手的,索性弯腰脱下一只鞋子,狠狠地朝他砸了过去。
陆言之也没躲,鞋子就这么砸在肩膀上,然后又弹回地上。
他也没恼,将向日葵放回花瓶里,弯腰将鞋子捡起走过来。
海棠吓了一跳,心说他不会要打回来吧?有些慌张起来,下意识的朝后退。
可身后就是门板。
随着陆言之逐渐靠近,她急得大喊“陆言之,你有话好说,别动手,我……”话没说完,见原本高出她一个头的陆言之忽然矮了下去,垂眸一看竟见他蹲在自己身前。
陆言之伸手将那小脚捉住,“纵使是在屋子里,可已经深秋了,随便脱鞋,所以着凉了怎么办?”
睡着了,没少往陆言之怀里钻,可是这醒着,还是头一次如此亲密接触。
海棠心里慌慌的。
好在陆言之给她把鞋子穿好就站起身来,只是随着高大的身影将她全部覆盖,尤其是陆言之将手臂撑在自己头顶的门板上后。
海棠几乎可以想到此刻她被咚壁的窘态。见着对方咫尺再近的俊美五官,心跳不由得加快速度,脑子里嗡嗡地有点发慌,情急之下,连忙问道“你还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那女人的确早产了,而且生了个儿子,却有六指。
闻叔的左手,就是六指。
所以那孩子到底是谁的,一目了然。他受了重则,失去了南亭候的宠信,中年意外所得的儿子又被南亭候所杀。
失子之痛,撕心裂肺。
可惜他不敢将南亭候如何,又因这孩子的所来,还是被陆言之所设计。
于是当然找陆言之报仇。
正好那宋子千想去瞻州,到处找陆言之的错处,也就发现了闻叔,可谓是兴奋至极啊。
两人一拍即合。
而闻叔是哪怕搭上性命也要拉陆言之垫背,就有了昨天的事情。
可海棠还是有些担忧“陛下多疑,此事到底在他心里扎了根,以后只怕还是会……”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陆言之道“不必担心,老家发了大水,他们想要去追溯我的生母到底是何许人,已经不可能了,至于闻老贼与我来京城中所接触的人,早就已经安排到了别处,换了名碟,不可能再找到。”除非南亭候自己站出来认下这个儿子。
但海棠的问题有点多,“那你几时去澡堂子了?”那么多男人……合适么?万一混进去一两个那什么的……
“不过去了一两次,也是以防今日事发,背上的胎记成为把柄。”所以就没藏着掩着。
“那你身上的胎记到底什么样子的,我还没见过呢。”海棠问题多半是问上瘾了,对于所有一切未知的,都充满了无尽好奇。
谁料想,陆言之扬眉一笑,“你真想看?”
“想。”海棠没想旁的,真的只想看看。
看看这陆言之不是个人设的命运多桀男配。
那带着特殊胎记的,哪个命运不悲惨?
然后陆言之便解开了长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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