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应了声,便忙活着去跟那些摘菜洗菜的伙计们干活去了。
这做人做事都要勤快,无论到了哪里都不会被人嫌弃,有谁喜欢耍滑偷懒的苦力啊?
当春子和另外一个小伙计端着那托盘从厨房走出去的时候,他小子的嘴角勾着一丝报复的狠笑。
小样儿?刚来聚贤楼就仗着马大厨给撑腰?我冯春要是不把你给修理了我叫你爷爷!春子的心里一边痛骂陶夭夭一边狠狠地瞪了一眼陶夭夭,便端着托盘,朝着龙凤呈祥的包间去了。
陶夭夭正在洗菜,阿嚏阿嚏的连续两个喷嚏。
“小金师傅,您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啊?”铁柱笑嘻嘻的说道。
铁柱在聚贤楼,那也是做了五年的学徒工了,然而,虽然说学徒工,可是做的事情也不过是洗洗菜配菜或者搬搬抗抗的零碎小活,压根儿就没有上过灶。
“没有,俗话说,一个喷嚏是有人想,两个喷嚏是有人骂,三个喷嚏是真真的病了。”陶夭夭笑呵呵的说道。
若是说起自来熟,陶夭夭自称第一,还没人敢称呼第二了。
铁柱听了陶夭夭的话,再往四周打量了一圈,低声说道,“小金师傅,您是初来乍到,不知道我们聚贤楼的水多么深,原本您是新来的就活该被欺负,可是现在您不仅没有被欺负,还欺负了别人,等着吧,说不准已经有人在给您使绊子了。”
陶夭夭咻的一下歪过脑袋,盯着铁柱的脸色看了片刻,“铁柱大哥,你会好人有好报的!”
“哎,咱都是从被欺负的那会儿挨过来的,何苦曾经的弱势群体欺负现在的弱势群体呢?”铁柱酸溜溜的说道。
陶夭夭一听,就知道这铁柱想当初那肯定也是被欺负的不轻。
“嘿嘿,要是都跟铁柱哥这么明事理,大家在一起和和气气的多好?”陶夭夭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那双伶俐的大眼睛,已经将厨房里的人都扫了一个遍。
“小金师傅,我可不敢做您大哥,在咱们聚贤楼,您是厨子,我就是个打杂的。”铁柱说着这番话,还急忙的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什么人往这边看,才接着说道,“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要攀高枝呢。”
陶夭夭嘴角狠狠地抽搐一下,苦笑着说道,“我这叫什么高枝儿啊,他们一定是没戴眼睛出来才乱说,不过,铁柱哥,我现在刚来这边,确实还不熟悉这边的套路,但是您对我这份关心,我着实记在心里。”
陶夭夭说完,勾着嘴角俏皮的笑了笑,又瞟了一下四处,见没什么人往这边看,便压低了声音的说道,“过段时间我混熟了,我跟包掌柜要求一下,您就专门给我打下手,别洗菜配菜了,正好学点本事,以后有手艺傍身,还愁找不到饭碗?”
铁柱一听,顿时就瞪大了眼睛,那满脸满眼的惊喜和激动,简直就是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来表达了。
“小金师傅,您就是我李铁柱的大恩人,我们全家都感谢您!以后您有什么事,招呼我一声,我就是拼了命——”
“得得得,我又不是去杀人放火,我也没有招惹什么杀人放火的事,用不着你拼了命——”
“小金师傅,您还别这么说啊,我还是提醒您一句,春子那小子不地道,您刚来,他小子想给您个下马威,却不想,他小子有眼不识泰山,一下子犯在您手里,成了您的上马石!”
铁柱可这劲儿的把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还是说了一部分。
陶夭夭听了铁柱的那番话,便合计着,这春子能干出什么事?在这聚贤楼——
突然之间,陶夭夭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不祥的情形,都说呢,君子之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可是,倘若遇到的是小人,那么两面三刀,卑鄙无耻,就说不好了。
依照陶夭夭对春子品行的估计,春子如果想要尽快的扳倒这位新晋的小厨子,定然是宜早不宜,以免夜长梦多啊。
第117章 师父的叮嘱
陶夭夭蹲在那里,一边低着头洗菜一边琢磨着春子那小子会在哪里使绊子。
“小金子,你过来。”
马师傅突然用木铲敲了一下案板,朝着陶夭夭喊了一声。
在这锅碗瓢盆叮当响,洗菜水哗哗,切菜咔咔咔的后厨里,马师傅的声音不大,却也招来了一些人的偷瞄。
没办法,无论在哪里,或者出类拨萃或者位高权重的人,都是会被格外的关注,这几乎已经成了所有动物的本性,也是人作为高级动物更突出的本能表现方式。
陶夭夭虽然没有去看旁边的人怎么看她,但是她那浑身的毛孔似乎已经在接受从各个方向发射过来的目光了,或冷或热,或羡慕或嫉妒或厌恶,当然,与丑陋并存的永远是美丽,那目光中自然也有赞许的神色。
“马师傅,您有什么事要吩咐?”陶夭夭一张俏皮的小脸,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马师傅憨厚的神情,并没有太多和太复杂的表情,只是说道,“你亲自去桃源厅瞧瞧,正好可以跟客人讲解一下全鸡宴的独到之处。”
陶夭夭怔了一下,这吃饭有时候确实需要有人在一旁讲解特色,但是,这些事都是伙计做的啊,为什么马师傅突然交给她这么个差事。
就在陶夭夭愣神的时候,马师傅又看了陶夭夭一眼,“怎么,我的话不好使?”
“嘿嘿,这是哪里的话,小金子这就按照您说的,我这就去。”陶夭夭马上换上一副笑脸,应了声的往外走。
当陶夭夭穿过了大厅,又走上了通往二楼的通道,当她的前脚踏上三楼楼板的那一刻,她好像突然之间就明白了马师傅的言外之意了!
顿时,陶夭夭脚下生风,一阵风一样的朝着桃源厅跑了去。
礼貌的敲了门。
百里长风刚刚吃了一小块鸡心,正咂摸着味道,就听门外敲门声,又听了那声音似乎是陶夭夭,神色有点诧异,只是他的诧异,除了他自己内心知道,旁人是看不出来了。
“进来。”
当门被推开的那瞬间,春子见进来的是陶夭夭,脸上和眼中均有惴惴不安的神情。
这一切都陶夭夭尽收眼底。
百里长风是多么精明的人啊,一见到眼前的这个架势,似乎就已经察觉出有什么事了,只是,具体是什么,他现在也不好说。
“公子,您吃的可好?”陶夭夭微笑着说道。
春子见陶夭夭那张笑脸,心里是既生气又担忧,他内心里骂了不下几十遍,这小金子长得像个娘们儿,细皮嫩肉的,难不成是用了美男计,让掌柜的动了心,或者,是给了掌柜的什么别的好处?
再不然,是这小金子给马连坡那老家伙什么好处,然后马连坡给包掌柜极力推荐了小金子?
总之,现在他冯春要做的事,那就是把今天这件事坐实了,这小金子就特娘的必须卷铺盖滚蛋。
“美味,可谓满口生香,香鲜至极,让人欲罢不能,陶醉其中,回味其中,可谓绝世珍馐美味,我还真是不知道这小小的清溪镇,竟然也是藏龙卧虎啊。”百里长风微笑着说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百里长风的余光似乎察觉到了春子脸上的神情变化。
“这位小二,想必刚进来的这位,就是百鸡宴的厨子,本公子有些问题想要询问她,所以你还是忙你的去吧。”百里长风十分高傲的撩了一下眼皮,继而盯着饭桌,扔下一句话给春子。
春子内心有些焦虑,这事还没办成,他怎么能走?
可是,眼下这个情形,他要想个办法留下来,也是难了。
“嘿嘿,公子,我们小金师傅给您讲解百鸡宴,我这边给您斟酒,把您定然是伺候好了。”春子急忙笑呵呵的说道,说话的功夫,已经将手放到了酒壶上。
百里长风懒得跟不识抬举的人说话,只是一个不耐烦的神色,站在百里长风身边的平安和富贵,就已经知晓了主子的意思,哥俩齐步上前,每人抓了春子一只胳膊,异口同声道,“你也配伺候我们公子爷?”
春子被两只胳膊上的力道给吓住了,他急忙赔笑,“二位大哥误会了,我就是——”
陶夭夭见状,似乎并不打算理会春子那档子事,只是一脸平静的看了看百里长风,说道,“百里公子,您介意我帮您尝尝这酒,还有这些菜肴么?”
百里长风那绝对是褪了毛的猴子啊,精明的过了分的主儿,听了陶夭夭的话,又觉得这春子有点不妥,便微笑着说道,“同高人品美酒进佳肴,也是人生一大幸事,请。”
陶夭夭听完,便拿了一根筷子,逐一的用筷子沾了盘子里的汤汁儿,仔仔细细的咂摸。
当陶夭夭尝到了百鸡宴中的红烧鸡爪的时候,她不禁的蹙了蹙那清秀的秋波眉,若有所思的说道,“公子,这道菜好像有点变味儿了,我恐怕您要是吃了晚上拉肚子,然后来砸我们聚贤楼的招牌。”
百里长风一听,便知道这弦外之音了,朝着平安摆了摆手。
春子见平安要出门,便有些慌张了,急忙的喊道,“你们即便知道这红烧鸡爪里有巴豆粉,那也跟我没关系!”
陶夭夭咻的一下转过身子,盯着春子,格外诡异的笑着说道,“春子,我说过这里面有巴豆粉,还是这位公子说过这里面有巴豆粉?你这是不打自招啊?”
春子听到陶夭夭这凌厉的反问,吓得脸色都惨白的像白菜帮子了,他脸蛋抽搐了几下,脸上表情又是恐惧又是惊吓,“小金师傅,你——”
“马师傅让我过来的。”陶夭夭依旧是一脸让人捉摸不透心思的表情。
百里长风见状,不禁的靠在了椅子背上,悠哉悠哉的磕打着折扇,看起了智斗。
“小金师傅,您放过我这一次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把这件事跟包掌柜说啊,我一家老小都指着我那点工钱过活,我——”春子说着说着干脆就浑身酸软的跪在地上,鼻涕眼泪一大把了。
第118章 到底谁才是坏人
陶夭夭见到春子那哭相,也真是想笑了,人都说美人儿哭起来那是梨花带雨,这粗汉子哭起来,却成了涕泪滂沱。
“春子,我可没说找包掌柜或者马师傅告你的状,是这位公子——”
陶夭夭当然知道春子之所以怕,是因为什么,所以便马上的将春子的注意力转移了。
春子是聚贤楼的伙计,春子对于陶夭夭的底细虽然不清楚,但是,如果没有客人作证,没有聚贤楼的伙计师傅作证,即便是春子真的下了药,那春子就诬陷了陶夭夭,陶夭夭也是浑身长嘴说不清。
可是百里长风刚才叫平安佯装开门找人的那个反应,恰恰给了春子一个警告,也就是说,作为客人的百里公子,是站在小金师傅那边,倘若包掌柜来了,那么人家百里公子可是跟小金师傅站在一边指证春子下药。
春子对于小金师傅不知底细,对这位阔绰的公子虽然也不知底细却知道,这位公子是包掌柜的贵人,包掌柜要求聚贤楼的所有伙计,必须对贵客跟对自己的祖宗一样的客气和热情。
“求公子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绝不会再对公子——”
百里长风懒懒的看了一下磕头如捣蒜的春子,又朝着旁边的平安使了个眼色。
平安则站在百里长风身边说道,“你可记住了,你们这的小金师傅,是我们公子爷在你们聚贤楼专用厨子,我家公子爷如果一天吃不到小金师傅的饭菜,那就是吃不想睡不着——”
“咳咳——”
平安说着说着就把心里真话给说出来,毕竟,他是亲眼目睹了公子爷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自从那天桃子姑娘从清溪镇聚贤楼玩失踪之后,公子爷就跟丢了魂儿一样。
纵使公子爷一直不肯承认,可是平安和富贵在私下里把这种情况解释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百里长风正眯着眼睛,听着平安对春子的训话,但是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差点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急忙的制止了平安。
陶夭夭听到平安的那句话,也颇为费解,心想了,这百里公子什么时候吃过她陶夭夭的厨艺啊?
说到这里,陶夭夭的脑海中便浮现出闷葫芦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她陶夭夭只不过是想借他的地方避避风头,甚至卑躬屈膝讨好他,伺候他,却不想那个闷葫芦竟然就是个棒槌!生气!
平安被公子爷的咳咳声给打断,便情不自禁的抓了抓领口,接着说道,“总之,你以后少在小金师傅面前班门弄斧。”
“小的记住了,再也不敢了,还请公子爷放过小的这次。”春子是一边说一边磕头作揖的。
陶夭夭看着春子那样子,是既心疼又生气,心疼他那是肉长的脑门怎么能往地上磕,生气这春子真就是个不掉棺材不落泪的主儿,跟铁柱那家伙差远了。
“行了,没你事了,该忙什么忙什么,记住了,刚才这里发生的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平安再次的威胁了春子。
春子简直就是如获赦令,慌里慌张的出门去了。
平安和富贵也算是有眼力劲儿,见春子那小子出去,他们哥俩相互递了个眼神,随便的找了个理由,就出了包间了。
哥俩站在包间外,一左一右,活脱脱的秦叔宝尉迟恭,两尊门神。
“平安,你瞧见没?这包间外面是秀美西塘,啧啧啧,真特娘的应景儿!”
“富贵,不是我说你啊,你这说话礼貌文明一点的劲儿怎么就改不了?什么叫应景儿?咱们公子爷说了,他和桃子姑娘那是君子之交。”
“平安,我说你是不是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谈什么君子之交?还淡如水?啧啧啧,那必然是男女之交浓如酒甜如蜜——如漆似胶。”
“富贵,不是我说你啊,你这脑瓜子里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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