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见渊见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便伸出右手去,刮了刮她的鼻梁。
姜玿华半眯着眼睛笑,低声问他:“陛下也去吗?”
唐见渊被她问住了,过两天就是冬至,要举行大朝会,况且慕容英的事还要作安排。于是说:“母后先去,朕很快过去。”
姜玿华掩住心中的失望,笑道:“好。”
唐见渊明白她的情绪,心中有一丝欣慰。
至少在这宫廷里,她需要自己。不过等她离开皇宫,外面才是属于她的世界,自己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形势有些严峻,一刻不能松懈。
唐见渊低声道:“母后早些歇息,不可再吃生冷。”说完,严厉的目光看向灵犀、飞鸾,又把玉落等四人扫过一遍,让她们看着姜玿华,不许她再嘴馋乱吃东西。
姜玿华看他严肃,忙说:“知道啦!”
然后躲进被窝,回忆起方才酥山的味道,想,应该再加点花生碎、胡桃碎,夹在樱桃酱和果干之中,吃起来不会那么甜腻。等这阵子过了,试试新配方。
唐见渊看她眼珠子转来转去,就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便问灵犀:“母后的身子,几日能好?”
灵犀知道他指的什么,忙回:“回陛下,六七日。”
唐见渊看着姜玿华,缓缓说:“朕五日后去离山。”
姜玿华在被窝里绞着手指,啊呀,被他看穿了,没法偷吃酥山了!
唐见渊赢了这一场,满意地起身离开。
姜玿华看着他的长腿翘臀,在被窝里咽了口口水。
咦?为什么要咽口水?
一定是又想吃酥山了,一定是的。
第二日姜玿华懒洋洋起床,外面下了一夜雪,这时太阳出来,到处银装素裹,让人心旷神怡。
姜玿华兴冲冲起床,梳洗好,灵犀早指挥宫人们把行李、车马准备妥当。
姜玿华问:“怎么不见静王?”
灵犀说:“陛下没让静王跟着。”
姜玿华不放心静王在宫里,去把他接了来。
朱雀见她要去离山,忙让宫人给他穿戴了,赶来说:“太后娘娘,请允许朱雀护送您去离山。”
“不用了,有白泽她们跟着足够了。”
“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朱雀殷切地看着她。
姜玿华有些为难,对于不可能的人,她向来不给对方任何希望,便说:“我是你主上,你应该听我命令,和青鸟她们几个留在这里养好伤再说,我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
朱雀还要再说,静王发话了:“母后,我们就带上朱雀吧?她说的故事可好听了!求你啦求你啦母后!”
姜玿华失了一晚上血,脑袋发懵,经不住缠,就要答应时,师奉恩赶来了。
“陛下召朱雀护卫。”
朱雀知道有大事要商量,无奈地向师奉恩点头。
师奉恩向姜玿华恭敬笑道:“奴婢代陛下恭送太后娘娘。”
姜玿华在众人的目光中上了马车。
朱雀看着车队辚辚远去,才与师奉恩赶往议政殿。
朱雀一进议政殿,唐见渊就屏退了所有奴仆,递过来一卷纸。他展开看了,眉头慢慢锁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写冰淇淋不小心写了这么多,下一章一定去温泉宫!
第92章 温泉宫
信件是唐见渊派去塞北的暗卫们送回来的, 上面记载着慕容英在飞龙城屠杀罗家和五万将士的证据。
原来三年前, 慕容英偷偷找铁匠打造了两千副帝都军常用的明光铠, 还配备了兵器, 在罗家夺下飞龙城来不及喘口气时, 慕容英让自己人扮成帝都军, 将五万塞北军悄无声息地屠杀殆尽。
他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万一这五万人中有漏网之鱼, 一定会怨恨天子, 日后好为他所用。
只是他没想到, 唯一一个生还者已经来到了天子脚下, 并且知道了真相。
而暗卫们查探三年前的真相也是举步维艰,小心翼翼查出打造兵甲的铁匠,千方百计套取找他们的人是何相貌特征,最后锁定了慕容英最信赖的几名属下, 又偷偷求证,终于确认了当年的一切是慕容英所为。
这些证据与叶承在苍狼国的所见所闻吻合。
唐见渊决定不再客气, 是时候动手了!
他看向罗慎, 对方眼中熊熊燃烧着怒火。
“慕容英、是父亲亲手提拔起来的,这只养不熟的白眼狼!”罗慎咬牙切齿地说, 恨不能立刻回到塞北, 将慕容英碎尸万段。
“他筹谋多年, 所图的必定是皇位。太后被害出宫,或许也与他有关。”唐见渊目光冷冽,一瞬之间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气势, “你便助朕与姜家相斗,引他南下,便是你报血仇的时候。”
罗慎沉重地点头。
唐见渊把自己的计划缓缓道来。
罗慎还是有些不放心,问他:“臣刺杀陛下后,陛下真的不会怪罪姜家?”
唐见渊看着他:“你说呢?”
罗慎终于放下心来,回到自己住处,稍作安排,就离开了宫殿,没入帝都的茫茫人海中。
* *
姜玿华抵达离山时,看守月宫的太监、宫人们早把整座宫殿打扫得一尘不染。
月宫已有好几年没有使用。先帝在世的最后几年病重,本想每年来这里疗养,但身体虚弱不宜颠簸,所以一直没来这里。而唐见渊年富力强,也不会特意来月宫。
与外面的一片银白不同,这里温暖宜人,树木苍翠,重重宫门大开,车队有序地进去,在宫外长阶前停下。
驻守这里的仆婢们眼观鼻鼻观心,默默迎接太后驾临,一个个紧张得手心冒汗。
姜玿华正要出去,灵犀给她披上白狐裘披风。
姜玿华笑道:“这里暖和,用不着那个。”
飞鸾和灵犀一边一个,合力把披风裹在她身上,笑道:“二小姐还是当心些,要是再生病,陛下说不定要拿我们问罪呢!”
“好,我穿就是了!”姜玿华笑着裹住披风,下了车。
静王早从另一辆车上下来,蹦蹦跳跳来到她面前:“母后!”静王想要牵姜玿华的手,忽然缩了回去。
姜玿华问:“怎么了?皇兄吓唬你了?”
静王摇摇头:“皇兄说,我要是乖乖听话,皇兄就送我汗血马、蝴蝶犬,要是能不牵母后的手,皇兄每天给我吃好吃的!还有……要是牵了,我会被送回去!”
姜玿华哭笑不得,静王转身就往长阶上跑,她忙追上去,道:“慢点儿!别摔着!”
照顾静王的太监宫人们也急急跟上。
欢快的谈笑声打破月宫的沉寂,在这里驻守的人偷偷看姜玿华,都不由倒吸冷气。
太后长得,实在是太美了!不过听说对下面是极严厉的!可这么看着,又不像是会苛待人的。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谨慎些为妙。
这么想着,他们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跟着。
姜玿华抓住了静王,回头看见乌压压的一片人,说:“都下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有事传召的时候能及时来人就行。”
众人以为太后在考验他们,都不敢动弹。
飞鸾说:“都散了。”
大家才退下去,松一口气。
静王乍一来到鸟语花香的地方,十分好奇,在宫里跑了一圈,回来找姜玿华:“母后,我们去外面玩好不好?”
姜玿华也想出门,可惜身子不方便,只得躺在床上,说:“母后病了,过几天再带你出门。”
静王失望地垂下头,又抬头看她:“母后哪里不舒服呀?我给母后讲故事,母后就能好得快对吗?”
姜玿华看着小家伙一脸懂事的样子,笑道:“母后看见你就好了不少。这样吧,先让白泽带你去附近逛逛,回来后学凫水怎么样?”
“哦太好咯!”静王高兴地拍起巴掌,就由仆婢们簇拥着去外面玩了。
姜玿华看着静王像脱缰的小野马一般跑出去,羡慕地叹口气,就吃了点零嘴,趴在床上看书。
三天后,血流成河的日子早就过去,姜玿华已经能正常走动了,不过每天不是看静王学凫水,就是外出看漫山的花,实在无聊,就让太监们在一大片桃花树下架两个秋千。
寻常的秋千都是站着荡,偏偏她是个懒的,让太监们做成能坐能躺的样式。
太监们为难了:“太后娘娘,奴婢们愚钝,不知道能坐能躺的秋千长什么样,请太后娘娘示下。”
姜玿华让宫人拿上纸笔来,寥寥几笔画出一个带扶手的木板,把纸交给太监们。
于是一个下午坐着看他们做秋千,一群人乱糟糟的,又是锯木头又是连接卯榫,花了好久才做成,一个胖太监坐上去试了试。
大家已经熟悉了姜玿华的好脾气,就不再拘谨,笑嘻嘻催促胖太监下来。
胖太监笑道:“太后娘娘,容奴婢再试试牢不牢固。哎、哎哟!”胖太监没坐稳,直接从秋千上摔了下来,沾了一脸花瓣。
姜玿华“噗嗤”一声就笑了,其余人也笑得前仰后合。她放下团扇,从地毯上起身过去,说:“罢了,你们看着怎么玩。”
说完,她坐上去,双手抓着绳子,轻轻荡起来,裙裾飞扬。
山中温暖,错乱了季节,桃花开得正盛,在她头顶织成一片粉色云霞,微微风过,下起一阵花雨。
姜玿华笑得灿烂极了。
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站在远处桃树后看着,嘴角勾了起来。不过三天时间,唐见渊就处理完了政事,提前赶来离山。
姜玿华说:“这里太空旷,放上些活物才有趣!”
一名管事太监出列,恭敬地说:“回太后娘娘,月宫里没有珍禽,如果去山中捕野鸡野鸟,恐怕伤了太后娘娘。”
姜玿华爽利地说:“那就算了。”
唐见渊远远听见,对师奉恩说:“记得宫中有绿孔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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