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点了点头,“就这几日在我府上呆着,我便教了她几日,大概是会打了。”
陶氏一脸风淡云轻,这些人听了,却是止不住笑,这位夫人还算是恭敬,拿着手中绢掩在鼻端处,轻咳一声,免得自己失态,接着说道:“于氏庄户出身,这击鞠恐怕未必能学,也是常事,这福城的贵女们就好这项运动,平素我家小女都会叫着兄长一同去打打。”
“不过我听说秦秀才的娘子与那知州家的小女有个赌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位夫人试探的看向了于书燕。
于书燕正要答,陶氏却是先她一步开了口,笑道:“此事还真不是传言,的确是真的,不过就是孩子之间的小赌约,倒也搬不上台面来,她们开心便好。”
这位夫人一听,直说是,只是却是面露忧色来,瞧着是为了于书燕好似的,“秦秀才的娘子新学不久,可有把握?我听说知州家的小女从小就好这一项,在贵女当中还颇有名气。”
于书燕笑了笑,正要接话,陶氏却道:“输赢事小,皆是孩子们之间的小事,倒也不必惊动长辈,何况这击鞠赛图得是个热闹,王夫人便不用担心了。”
这王夫人听了有些不好意思,不好再问,与陶氏说了几句话后,便与这些贵夫人们一起走了。
他们一走,看台上清静多了,只有他们四个人,陶氏看向于书燕,安慰道:“书燕莫担心,师娘怎么教的你,你好好使出来便是,输赢不要紧,你也是第一次下马场,感受一下击鞠的乐趣。”
第229章 贵女使计
于书燕点了点头,师娘果然是护着她的,刚才把那夫人给堵得哑口无言了。
马场上迎来一队人马,他们一身蓝装骑服,头上系着一根蓝带,一看便是青春活力,风姿不凡。
看台上的长辈们都朝马场看去,有人笑道:“瞧瞧,这蓝衣骑服的不正是陈家的球队。”
秦楚和于书燕便也朝那边看去,看到那一队蓝衣骑队,前头领头的两人不正是陈君文与她大哥么,而后头跟着的数人便是陈府养的球队了,瞧着这些人的模样与庾县主簿府上养的球队模样一般。
以前孙氏便跟于书燕说过,权贵家中都爱养支球队,平素比赛便会参加,孙氏还曾说这些球队里养的人,不能只看外表,得看他们的灵活度,瞧着结实的人未必打得过那些瘦小灵活的。
于书燕便看到陈家的这一支球队里头,个头不是最高的,但是看着的他们的精神却比别的球队要好,而且这些人的眼神很明亮,姿式瞧模样应该是练过功夫的人,想来球技更是了得了。
今日的陈君文一身蓝装骑服,头发束起,瞧着很是利落,说起来她长相很出众,前突后翘,不就微微一笑,便是媚态逢生,一般男子看到,恐怕要失去定力。
所以陈君文的出现,很快便抓住了这些男子的目光,好在她今日穿着骑马装很中性,若是穿上那女装,指不定会引起不少的喧哗。
仅凭着陈君文这美貌,场中的男子基本都支持她去了,再加上她的家势,贵圈中也有大部分人是支持她了的,又得知于书燕只学了几日的球技,恐怕这会儿这些人都等着看于书燕的笑话呢。
此时盛大儒叫秦楚夫妻下场了。
夫妻二人穿着紫衣骑装,两人倒没有抹额,于书燕的头发也是束了上去,与秦楚一同来到盛家的小厮那儿,小厮一直照看着两人的马,这会儿看以两人过来,便将马交给两人,马吃饱喝足,很是精神。
于书燕拍了拍红马的马背,“今日能不能赢就看你的了,你可得加油,得了那四间铺子赚了钱,你也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于书燕的话倒是逗得秦楚笑了,他忍不住摸了摸于书燕的额发,笑道:“燕儿,别怕,不还有我么?我一定会让你赢的。”
于书燕是很放心秦楚的,师娘都说只要夫妻两人同心,应该能赢。
两人翻身上了马,枣红色的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场中的气氛,忍不住扬起蹄子来了一个人立而起,于书燕不慌不忙的抓紧缰绳,马落下,于书燕一脸风淡云清的模样,倒是引来数人的注目。
于书燕的出现,便有不少男子也朝她看来,看到她后,有人“噫”了一声,人群里有人低咕,“此女便是那秦秀才的新妇?”
“正是了。”
人群里有人回答。
“此女貌若桃花,眉如二月拂柳,眸如水杏,唇出樱谷不点而红,仪态端庄温婉可人,倒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与那知州之女相较,不相上下。”
这话不少人认同,先前被陈氏吸引过去的目光此时有不少聚焦在于书燕的身上。
有人道:“瞧着那秦秀才也是一表人才,丰神俊秀,才识也了得,没想他娶的妻子也不差,倒是咱们想错了。”
“的确不差,娶妻当娶此女,端庄得体,比那些媚态迎人的女子强得多。”
“你什么意思呢?你说谁媚态迎人了?”
“我说谁你心头有数。”
没想人群里有人吵了起来,声音不大,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然而为了两个女子这些贵子们便斗起了嘴,瞧着就如那后宅里的妇人一般,惹人笑话了。
于书燕自是不知道的,她跟秦楚相视一眼,心中鼓了一把劲,自己匆匆忙忙学的马术,眼下又匆忙中学会的球技,转头下了场,也不知能不能赢了那陈家女,若今日不能赢了她,那她必会顺势说起庾县的事是她的污蔑。
反正这福城贵圈里的人也不知道庾县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来到时于书燕在福城必会名声扫地。
夫妻两人接过小厮手中的球仗,便打马朝马场中走去。
此时场中已经有了陈家兄妹两人,其他蓝衣骑装的人已经退了场。
在秦楚夫妻入场的时候,看台上的声音小了,个个都在窃窃私语。
两人很快来到正中央,与那陈家兄妹站一排,陈君文朝于书燕冷冷的看了一眼,再迎上秦楚的目光时,面颊却是一红,她在福城见过秦秀才一次,便是那一次她惊为天人。
老往庾县去也是她存着私心的,有心想与他偶遇,那日胡家马场好不容易偶遇上了,故意想要夺下他赢得的彩头,哪从想他如此正直,竟对她的身姿没有半点迷恋的。
便是桃花林里那一面,也是羞死了陈氏,事后每每想起,心头就郁闷极了,如今她露出真容,让秦楚不得不看到,哪知他眼里只有身边的妻子,便不曾朝她多看一眼的。
陈君文心情很不好,朝着自家大哥撇了撇嘴,很是委屈。
陈家兄长朝秦楚看来一眼,说道:“秦兄才识过人,遂不知秦兄还会打球,去年击鞠赛便该邀请秦兄才是。”
秦楚朝陈家兄长点了点头,毫不忌讳的说道:“我今日是陪妻子下马场,平素我并不喜欢打球。”
陈家兄妹一听,心中一喜,莫不是秦秀才的球技也不怎么样?
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容就知道是这么想的了,然而秦楚夫妻却像是随口一句,也像是没有看到陈家兄妹脸上的笑容。
随着一声锣声响起,四个人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场中的球,就见那传球的裁判往天空中一抛,很快传到了四人座骑脚下,秦楚手中的球仗往前一送,眼看就要打到球了,没想陈家兄长身姿灵敏的在马背上一个回旋,便生生在秦楚的球仗下抢走了球。
陈君文见兄长将球抢走朝自己打来了,立即催着马向前,接了那球,陈家兄妹两人配合的很是默契,一时间秦楚夫妻二人硬是沾不上边来。
第230章 反其道而行
陈家兄妹抢先了一步,果然整盘似乎都倾向了他们兄妹二人。
场地的看台上,盛瑜和陶氏此时一眨不眨的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口,陶氏感叹道:“陈家兄长果然如传言一样,球技极为了得。”
盛瑜却是但笑不语,桌下拖着妻子的手,握了握,显然是叫她别担心。
其他看台上的人有人笑了起来,“怎么说来着,这一对夫妻两人出身不高,倒也学着咱们打马球,这不下了场,就这球技也当真是好笑极了。”
“你小声些,盛大儒夫妻还在不远处,那可是盛大儒的得意门生,你便是乐着也得在入下里乐着。”
于是那人掩了嘴,偷偷的乐,“以一赔十的赌注,瞧着我是要赢了,赢了后我请你吃酒,你可要来。”
“那自是要来的,指不定还能请来知州夫人,贵女当中就数知州家的小女儿最是活跃,到时一并请。”
于是两人都笑了。
马场上,马球忽然飞了起来,那陈家兄长忽然纵身一跃,双足站在马背上,瞧着那马球落了地,他却是脚腕一勾,勾住马鞍,凭着那身长,伸出球仗,一个漂亮的孤度,便将马球打了起来,这一招不仅展现了他的球技还展现了他的骑术,引来看台上无数掌声。
然而掌声只响到了一半,立即哗然而止。
场中刚才被陈家兄长击中的马球原本朝陈君文飞起来的,没想陈君文背后杀出一个于书燕,于书燕的座下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上来,于书燕抓住马鞍,半个身子挂于右侧,便是这一招生生从陈君文手中夺下了马球。
马球飞起,就落到了秦楚的手中,原本被陈家兄妹抢先一步的球转眼落后了一步,这一下落入秦楚夫妻球仗下,急坏了陈家兄妹二人。
便是刚才于书燕那一招侧身球也是引来不少人的惊讶,这位庄户出身的秀才娘子当真只学了几个月的马术?
还有这球技,明明只学了几日,没想到球技如此了得。
而看台上的盛瑜夫妻两人却是笑了,陶氏说道:“书燕果然灵敏,她球技没学好,便是这灵敏的身段也是取胜的关键。”
“所以说叫你别担心,不就白操心了不是。”
陶氏嗔了盛瑜一眼,还说她操心,他不也全场提着一个心。
马场上的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于书燕夺了一球后便紧跟在秦楚的身后,没想陈君文却跟了上来,靠近于书燕的时候,她手腕一动,只见手腕中忽然多了一根绳子,绳子直接套红驹马蹄上了。
两人靠得近,又隔着看台远,大多人都不曾发现陈氏的异样。
于书燕看着座下骑被套住,心下一惊,想都不想一个翻身抓住马鞍便俯身下去解绳子。
陈氏却是冷笑出声,球仗往上一扬,接着追了上去。
好在红驹减了速,于书燕才得以胜利的解下它脚下缠住的绳子,再跑一圈,恐怕前蹄非绑住不可,到时人仰马翻,生命都有危险,当真是阴险至极。
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吃了这样的暗亏,岂能不报复回去。
于书燕再次上了马,她一夹马腹,红驹加速前行,前面陈家兄妹围攻秦楚一人,哪知秦楚身姿灵敏的不像话,这兄妹两人一左一右竟没能从他手中夺下马球。
于书燕追上,她来到陈君文身边,也很快靠近她,瞧着这角度,想来看台上也看不到了,于是她将刚才解下来的缰绳也以同样的手法往那陈君文的座下骑甩出。
陈君文见状,吓出一身冷汗来,大声喊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以其人之道还冶其人之身,你伤我的马,我岂能不报回去的。”
陈氏便眼睁睁的看着于书燕手中的缰绳脱手,吓得脸都白了,“哥,哥,快帮我一下。”
陈家兄长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连忙打马过来帮忙,看到妹妹的座下骑马蹄被缠住,也是惊出一声冷汗,连忙一个翻身,双足倒挂,借着双马均匀的速度,帮着妹妹解绳子。
而这边秦楚夫妻两人却打着马球往前去了,很快将陈家兄妹两人给甩在了后头。
待那陈家兄长将妹妹座下骑的马蹄解救出来时,只听到场中大呼“进球了,进球了。”
陈家兄妹却在原处,面色阴沉的可怕,第一局便输了。
击球手回到起点,陈家兄妹却奔马朝裁判去了,兄妹两人将刚才所发生事说了,还指了指陈君文马蹄上的缰绳,那裁判立即止了赛。
看台上的人个个露出疑惑来,不明白何意。
四人跟着裁判来到主看台前,主看台上坐着的正是盛大儒与陈知州以及通判还有一些官员。
裁判将实情道明,说于氏为了赢球,给陈氏的座下骑下了套子,那马蹄上的缰绳便是证据。
看台上的人听到这话个个都惊住,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来,当真是不可思议,在场的人都呆住,纷纷朝秦楚夫妻看来,那眼神里有轻蔑。
然而秦楚夫妻两人却是不紧不慢,于书燕面色冷静的开口,指着那缰绳说道:“我并不认识此物,这不是陈姑娘的缰绳么,莫不是马上缰绳脱落缠住了马蹄?”
于是众人朝那陈氏的座下骑看去一眼,瞧着模样倒也有些像。
陈君文却冷笑,“缰绳就抓在手上,怎么可能会脱落,而且还会缠住我的马蹄,你这话漏洞百出,先前故意靠近我,便是为了使这阴谋诡计,在庾县你也曾这般害我,如今到了福城,你又这样害我,我与你到底有什么仇恨,你为何这般对我。”
陈氏眼眶一红,很是委屈,她生得媚,这会儿一哭,很是惹人怜。
看台上的人都出了亭子,围了过来,看着模样,纷纷朝于书燕指指点点。
陈知州夫妻面色暗了暗,瞧着带着恼怒,陈知州说道:“本是你们小辈之间的比赛,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击鞠赛输输赢赢,凭的都是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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