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太监只能是冒险抱着剑去把这事如实告诉了皇帝。
然而他找了一圈,却发现剑匣还在,但是里面的剑却不见了。
……
在知道自己私库里的玉石全都被洗劫一空之后,圣人看着脸黑得吓人。
“走,去皇后那。”
大太监没想到陛下并不怪罪他,一时心中侥幸,忙去前面带了路。
到了皇后宫中,皇后正准备行礼,圣人拦住了他,让大太监把剑和玉石的事告诉了皇后。
“寡人知道你同傅观主有交情,这件事,寡人得要个说法。”圣人道。
皇后哪里想到这宫门刚开,就闹出这么一桩乌龙事。
可是,傅观主神出鬼没,她想见也只能是看运气。现在陛下让她去问傅观主要个说法,她上哪找人去?
而她更没有想到的是,从这天开始,圣人天天上门来询问她事情的进度。
然后问着问着,就问去了寝殿。
后知后觉的大太监这时候才明白过来:陛下这哪里是在乎那点玉石,分明是想借着这玉石的事,咳咳咳咳咳咳咳。
隔壁,永安宫,贵妃嘴里吐出一块葡萄皮,看着天上的月亮笑了。
负心人终于也有心了?
那真是太好了。
有了心,才会尝到爱而不得的滋味不是嘛。
……
钟离墓。
傅杳看着面前的古剑,弹了弹剑身,道:“就算是吃饱了,也不是一样,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破。”
“这你就说错了,至少我现在有了道行。”古剑残魂这会儿对傅杳也没那么怕了,从剑里跑了出来,得意洋洋道。
他把皇帝的宝库收刮一空,极品玉石的蕴养,让他顺理成章的成了鬼修。
“那恭喜啊。”傅杳道,“现在你有了道行,只要你不去作死,基本上安全无忧,那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什么意思?”残魂问道。
“意思就是,我帮你有了修为,这古剑以后就是我的了。”傅杳道。
“不行,我不能把剑给你!”残魂立即拒绝道,“这一次我确实是欠了你大大的恩情,但是除了这个条件,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说的好像你其他的我都能看得上一样。”傅杳把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啧啧摇头道:“更何况,这件事又不是你能决定的。是这把剑和我做的交易,你还真没资格否决。”
“剑和你做交易?”残魂更迷糊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找到你们?这柄剑可比你聪明多了。它在发现冯凭即容易沾染到不干净的东西后,故意放了一缕气息在他身上,为的就是能吸引得到高僧之类的高人寻到你们。”傅杳道,“人不如剑,你的脑子真是白长了。”
残魂看着躺在桌子上的伙伴,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可是为什么?”
近几十年来,剑确实有时候会带他东奔西走,让他去吓人,但却从来没告诉他为什么。他也没有多想这些,只当是他的一些恶趣味。
“为什么?你是真蠢还是假蠢?难道你都没发现你快要消失了?这次若不是你运气好成了鬼修,以后你还是会消失。”傅杳道,“很显然,这把剑是不想你消失,所以才故意吸引人去找你们。它从一开始,就抱着牺牲自己的念头去救你的。”
“她说的是真的?”残魂看着剑道。
剑却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我拒绝!”残魂想重新回到剑的体内,但是这一回他却发现自己进不去了。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你不要我了?”残魂又问剑道。
旁边的傅杳突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觉得你们需要好好谈谈。”她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去了隔壁向钟离吐槽道:“好像我是才算苦命鸳鸯的恶人一样。这剑应该不分雌雄吧?”
钟离被她打扰,停下了手里的活,“不分。”
“咦,你不是说不告诉我这剑的事?”傅杳道笑嘻嘻道。
钟离反思了一下自己,他就不应该接这个茬。
起身,他朝着外面走去。
傅杳跟了上去:“你不会是不想理我吧。”
钟离本来不想搭理她,但是他走到通道的门口,傅杳还跟着。他转身看着她道:“我去沐浴。”
“沐浴?你都已经是鬼了,还沐什么浴?”傅杳新鲜道。
“你也是鬼,难道你……”钟离语气里是听得到的嫌弃,“以后离我十步远。”
第103章
傅杳真是笑了,“一个净尘诀就能解决的事儿,也就是你这么讲究。”但她还是止住了脚步。
钟离沐浴的地方是一处温泉,里面铺着玉石汤池,周围则是雕刻图纹地汉白玉地砖。温泉上空,是一方明洞,光线能从外面照进来。
将身体浸泡到温泉中,钟离闭着眼睛,很快又睁开了。
以前他能在温泉中一泡就是一个时辰,但是今天却只草草地沐浴了一番,便换上了黑色的寝袍,准备再去看会儿书。结果出来,就见傅杳倚墙靠在那,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杳听到动静,侧过脸一看,就见钟离一身黑色广袖长袍随意穿在身上,腰带绑着,两条腿又长又直,上方则领口大敞,随着他走动,胸肌若隐若现。
“还有事?”钟离道。
“没有,”将视线从他身上收了回来,傅杳眼观鼻鼻观心,“隔壁还没谈完,我就随便站站,你可以无视我。”
事实上,钟离就是这样做的。
他有一间非常大的藏书间,他取了酒,进了藏书间后,就再没出来。
看着藏书间那扇被关上的木门,傅杳又想到了那位野史上的收了十八个面首的长公主。
男色就是耽误女人打天下!
又等了一刻钟左右,古剑残魂一个人出来了。
他们两个似乎并没有谈拢。
“我走了,”他道,“既然它为了我卖身给你,那我就好好活着。有时候真是觉得可笑,有些人为什么总要去做一些自以为为别人好的决定。牺牲自己,成全别人,以为这样很伟大很了不起嘛,可这样感动的不过是它自己而已。”
说完,他离开了古墓。
傅杳去将古剑拿在了手里,没有了残魂的支撑,古剑通身没了之前的光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真是无论什么都逃不过时间。”傅杳看着剑道,“当初无坚不摧的剑,到头来也会变成一块废铁。”
剑发出一阵虚弱地嗡鸣,便如死物一般,不再动弹。
傅杳又端详了好一会儿,将剑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钟离的墓,除了是在地下,以及整体布局和大墓一样,其实里面的布置都很有活人的气息。
多宝格、大书架、锦绣屏还有瓷器盆景地毯等等,除了没有人伺候,这里面可比她之前的道观舒服多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钟离还专门开辟出了五间专门放黄金白银的库房,珠玉宝石之类则在别的库房里分门别类地摆放着。
这是傅杳最想要的。
……
次日正午时分,钟离墓中一片寂静。这时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溜了进来。
这道身影进入放古剑的墓室后,将古剑快速取走后,又瞧瞧溜了出去。
隔壁,傅杳眼睛在看着传奇小说,同时手里拿着冰荔枝,“钟离,你家遭贼了你也不管管。”
隔了很远的钟离看着眼前慢慢凝聚出的冰块,突然对方家村门口的那块石头来了一丝兴趣。至于傅杳的话,他事不关己道:“那剑似乎是你的。”
“是啊,”傅杳未动,“一柄即将成为废铁、即便是带走了也阻止不了它老去的剑。万物有灵,一柄剑也会生出神智。不过那道残魂应该还不知道他上一世就是铸这柄剑的人。”
兜兜转转,一世轮回,殊不知,缘分在很久之前就定好了。
……
残魂抱着剑一路狂奔,他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只想远远地离开这里,带着剑和生前那样浪迹天涯。
“说起来有些好笑,以前活着的时候是我带着你到处走;后来死了,是你带我到处跑。现在我们又和以前那样了,只可惜,我还是个默默无名地剑客。”残魂道。
他生在游侠横行的时代。那时候最知名的游侠儿还曾得到过皇帝的召见,领着千百的游侠儿去过边关抵御过外敌。
那是个肆意挥洒热血、生死置之度外的时代。
只可惜,他只抓住了时代的尾巴,在他刚从摊位上买一下别人的二手剑,正准备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时,朝廷抛弃了游侠儿。
一场军队对游侠的围剿,让侠义为天的游侠成为了历史。
而他,也只是有柄配剑的落魄江湖客。
“我的一生,没有做过一件行侠仗义的事,也没有杀过一个人。窝窝囊囊的成了鬼,又窝窝囊囊的有了道行。”残魂道,“我窝囊也就算了,连累你这辈子也没沾过一滴血。”
剑不说话。
它已经没了什么精力。
弥留之际,能待在他的身边老去,也不失为一种圆满。
就希望这个傻子别太难过。
一人一剑远远地离开了里水,与此同时,准备去修水的冯凭和傅侍郎父女不期而遇。
“傅叔?”冯凭知道傅侍郎已经被罢了官,他心里有些为这位长辈惋惜,但这时候不打算说这令人不高兴的事,“您带着九娘这是要去哪?”
傅侍郎其实来江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名义上是心灰意冷离开京城来江南游玩的,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带着女儿尽往名山大川里钻。
“我打算去见一见赋云。”傅侍郎道。
既然从这边路过,那少不得要去见一见。说不定回头有什么事,还需要他帮忙。
“您这是要去修水?”冯凭一脸高兴道,“我正好也要去找柳兄,那我们这一路可以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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