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何意？”花慕青瞧着那点心十分有趣，也是从没见过的，便一边瞧着，一边问那茶小二。
茶小二笑着说道，“夫人，这是马蹄糕，入口十分绵软。这是榴莲酥，乃是一种产自海外的水果果肉制作而成，只有咱们东山城才能吃到的好东西，配着这茶，也是极好，您尝尝？”
花慕青一笑，夹起一块榴莲酥，撩起面纱，放入口中。
茶小二在旁边垂着眼眸不敢看。
慕容尘却瞧得分明。
半遮半掩的面纱下，露出那半边玲珑的下巴，已经粉樱点点的红唇。
吃东西时，软软的腮帮子，一点点地鼓动。
明明是个娇憨儿，这番垂眸安然品尝的模样，落在他眼里，却又多出许多让他欲罢不能的心动诱人模样。
分明连眼神都没有透过来，慕容尘却只觉得，她全部的动作神态甚至那呼吸垂眸，都是在勾11引着自己。
放在桌上的手指指尖，不自觉地便微微勾起，眯了眯斜长的邪眸。
“所以，你刚刚说那夜明珠是怎的了？”
花慕青吃了一口榴莲酥，点点头，倒是也没觉得比京城里的好吃多少。不过还是点点头，继续问那茶小二。
茶小二笑了笑，说道，“那夜明珠确实是稀罕物，小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只怕连当今圣上，都少见这样的宝贝。”
花慕青浮起些笑意——可不是么。
这样一笑，眉眼又完了几分，那一双带着朝露一般的眸子，浮动如此神色，叫那茶小二只看一眼，差点就丢了三魂六魄。
这回不要慕容尘警告，自己个儿就赶紧地低下头去，再不敢抬头朝这美娇娘再多看一眼。
因着掩饰身份所需，灵儿便给花慕青梳了新妇的发髻。再加上盖着面纱，揭下兜帽，倒是一副小娘子的模样。
是以茶小二便直接认为这包厢中的二人，乃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了。
当真真的天造地设的一对好人物，瞧着就不是普通人家的模样。
尤其那男子，通身的气派与气势，简直比他见过的最厉害的人还矜贵不知多少呢！
是以，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带着小心与恭维的。
本来慕容尘在旁边，他还有几分害怕，不过这小娘子倒是个好脾气的。
见花慕青笑，虽不敢再看，却还是继续说道，“那夜明珠，乃是咱们东山城的城主大人的。”
“哦？”
花慕青还是第一次听说东山城还有个城主，“这里不是由官府管辖么？城主，是地主的意思么？”
茶小二笑了下，摇摇头，说的却是，“嗯，差不多便是这个意思。这夜明珠，便是城主所供。而这整个祭祀大典，也是由城主大人主持操办的，所有的费用，也是城主大人所出。大家对城主大人都是十分感念，哪里又会去觊觎城主大人的东西呢。”
怪道刚刚他说自己是外来的。
花慕青以为旁人不敢觊觎这夜明珠，是因为并不稀奇。不想，原来是因为对一个大善人心存感念？
慕容尘勾了勾唇，扫了眼花慕青。
却见她眼里的惊奇已经褪去，一双眼里反而多了一层别有意味的神情。
看了眼那茶小二，点头，“原来如此。”
慕容尘无声而笑，这丫头，当真聪明。朝灵儿扫了一眼。
灵儿上前，给了那茶小二一锭银子，茶小二便千恩万谢地走了出去。
鬼三与鬼六守到门边。
花慕青揭下面纱，端起茶盏，看了眼面前的茶，笑道，“殿下觉得，那茶小二是什么意思呢？”
居然不唤夫君了。
慕容尘无趣地撇了下嘴，“娘子觉得呢？”
花慕青动作一顿，瞄了瞄他，摇头，“他当我是从未出门的傻丫头，那么好糊弄呢。面对如此瑰宝，能做到毫不动念的人？我可没见过。”
对于人心，再没有比花慕青看得更清楚的了。
心存感念？
花慕青只知道，人善被人欺。
农夫救了蛇，蛇做了什么？反过来就是一口，叫他命丧黄泉。
村人保护了狼，狼又做了什么？招来一大群的同族，将村人吞噬入腹。
人心，与这些禽兽，并无分别。
能做到熟视无睹的，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不屑，比如慕容尘，万物蝼蚁，红尘皆戏。
一是畏惧，不敢觊觎，否则，就是落了个没命甚至比没命更可怕的下场。
她分明瞧见底下许多人在路过那祭祀台时，都会不自主地驻足看去，可是到了跟前，又连忙避开视线。
仿佛看到的不是宝贝，而是某种可怕的东西，纷纷走远。
可是，那些人又不像是十分害怕的模样，依旧热热闹闹的。
这就是花慕青略微不解的地方，所以方才便有对那茶小二的疑问。
可是，这茶小二说的，却让花慕青又看出点别的东西来。
便低低笑道，“有人想叫我们觉得，那城主是极好的人？为何呢？”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还扫了一眼慕容尘。
那小眼神，跟勾子似的，又戴上了之前在京城时，那清寒幽冽却又娇媚惑人的小模样儿。
慕容尘笑了起来，点了点手指，看向窗外那祭祀台，“从迎仙楼到此一路，莫要告诉本督，你什么都没察觉。”
慕容尘语气轻松，却依旧有着平时那股子的漫不经心的幽寒森森。
闻言，花慕青竟亦是垂眸一笑，柔婉轻和地说道，“那殿下，就没有什么隐瞒我的么？”
明明两人都是笑着的，然而，剑拔弩张的针锋之势，陡然而起！
鬼三鬼六早已习惯。
可灵儿却还有些愣——分明两人前一刻还言笑相对，怎么陡然就会如此利刃无形？
对慕容尘这样，她倒是早已知晓，毕竟已经跟随多年。
可花慕青……
居然能这样不动声色地接住慕容尘的气场，果然……是入了主公眼里的人么。
灵儿心里震惊，面上却依旧冰冷淡漠，垂着眼，没有任何动作。
“呵。”慕容尘却是低笑了一声，“何时看出来的？”
花慕青眼睫未动，弯了弯唇，“慕青愚钝，也是方才听到那茶小二说到城主二字，才察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