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消息？”王青璇坐在床边上，姿势看似随意，却是一个最容易逃跑的动作。
面前的这个人，她依然看不清底细，不知道他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
这样的人才是让她最害怕的。
看得出来王青璇的戒备，千面也不生气，本来两个人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谈诚信都是没有用的矫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让老夫我很是惊讶罢了。”千面在王青璇面前飘了一圈，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的齐全。
王青璇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传闻中已经死了的燕王妃……”千面说到一半，脚步正停在王青璇的面前，佝偻的身影挡住了所有的光，将她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王青璇身体猛地一僵，只觉得背后似乎有一股凉意袭来，黑暗中一只枯瘦如柴的手狠狠地拽住了她的心，将她整个人撕、扯的生疼。
呼吸一紧，王青璇得眼睫不易察觉的轻、颤了几下，但是随即恢复了过来，仰着头，唇角自然是熟悉的弧度，“这种消息你也敢信吗？”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试探着千面的真假。
王青璇的反应着实取悦了千面，他活动了下脖颈，骨骼摩擦发出咯嘣的脆响，在沉寂一片的屋里增添几分诡异。
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从地狱里伸出沾满血腥的手，一点一点拖着沉重的铁链爬上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瞒得过老夫的眼睛。”说着话，千面凑到王青璇的眼前，双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王青璇没有闪躲，眼神清明，径直的望进去。
那双苍老的眸子，混沌污浊，里面隐隐能看到自己模糊的倒影，但仅仅是这样，已经让王青璇觉得恶心。
她突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她不该跟老张说她跟这个人是朋友。
这样的人，不可能成为她的朋友，他就只配躲在龌龊里，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嫌恶的移开视线，王青璇只觉得自己面前的空气都被污染了似的。
“你究竟想干什么？”
王青璇紧皱着眉头，心中的烦躁腾然升起，几乎立刻就烧断了她的理智。
此刻，她只想离面前这个人远远的，最好永远也不要在看见！
“不做什么……”千面摇了摇头，拖着一只瘸腿终于走了两步，王青璇发现，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像一个人，而不是令人生畏的鬼魅。
停顿了半晌，千面继续开口，“老夫真的没想到燕王妃原来还有如此大的本事，身为太医首府，炼毒的功夫也是出神入化。”
王青璇安静的坐着，仿佛千面说的任何话都影响不了她，但是两个人都知道，她在听着，每个字都听的认真且清楚。
千面没多说一个字，她的心就会往上提一分，呼吸也会沉重一分，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压的直到她喘不过气儿来。
“王妃曾经用过的诡异毒药，到现在都没有人能研制出解药，左晔都甘拜下风，老夫也看不出门道，实在是厉害。”千面不知道是在威胁，还是单纯的感慨，说的不紧不慢，游刃有余。
王青璇抿着唇，清冷得眸子此刻也覆上了一层冰霜，里面似乎还夹杂着冰碴，毫不留情的直奔千面而去。
她猜不到千面的目的，但是千面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无论是她还活着的消息，还是她曾经制作过如此阴狠毒辣的毒药的事情，全都不能传出去……
王青璇隐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不断地握紧，掌心传来的刺痛让她更加清醒。
如果千面不能为她所用……那么她也只能斩草除根……
眼神逐渐狠绝，看向千面，竟让他微微一颤，一股寒意从心底生气。
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气势……千面暗自心惊，面上却不显半分，“老夫今日说这些，并不是威胁燕王妃，相反，老夫是有事相求。”
“说！”
一个字像是从狭窄的缝隙里挤出来一般，沙哑低沉，咬牙切齿。
“王妃那日给的药丸，”千面从怀里掏出来瓷白的小瓶，“老夫想要药方。”
这个要求让王青璇一愣，勾着唇似是嘲讽的一笑，“你就算拿到药方也配不出来的。”
千面没动，倒三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王青璇，似乎并不相信她说的话。
王青璇伸手掸了掸反折的衣袍，从方才的紧张中走出来，看着面前的千面。
两个人的情绪似乎掉了个个儿，明明王青璇才是被威胁的一个，但是转眼间，她突然轻松了起来。
“你自己体内的毒，你应该清楚，它在你的身体每多待一天，毒性就会加重一分，”王青璇眼睛一眨不眨，不想放过千面任何一个表情，“每个月，我都要给你全新的药方才能够压制住你体内的毒，让你撑过下个月，所以……”
说到这儿，王青璇叹了口气，像是在心疼他的天真，“所以你就算拿到了药方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千面举着瓶子的手轻轻抖动，王青璇知道，他动摇了，却又不敢全然相信。
不过对于王青璇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儿，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如果你真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说着话，王青璇就径直走到桌子前，拿起毛笔在纸上写着。
她写了满满一整页的药材，放在面前吹干了墨迹，递到千面的手上，“你可以自己试一下。”
千面的眼神一亮，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将纸抢到怀里，粗略的看了看，便宝贝似是叠了起来。
“你不会……”千面做完了所有的动作，看着王青璇灿烂又真诚的小脸，突然欲言又止。
明白千面的担忧，王青璇撇了撇嘴，“放心吧，现在我们是合作伙伴，我是不会骗你的。”
千面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但是院门口突然出来了一阵声响。
两个人立刻噤了声，对视一眼，仔细的听着。
那沉稳的脚步声未停，不断地朝这个方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