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就到了周府门前,老远就见周府外面停满了马车,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花小婵跟房景毓走了进去,里面跟在周夫人身边的嬷嬷在招呼客人,只是缺少了个女主人。
大家没有见到郡主出来,都有些纳闷,小声一问才知道两人已经和离了,一开始大家听了都不信,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两人可谓是郎才女貌。
最重要的是,两人都等了对方多年这才终于成婚,怎么不到几年就分了,都在猜测消息是否属实。
“房兄,小婵姑娘,你们来了,里面请!”
周文昊亲自招呼客人,偌大一个家,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周家本来也是名门望族,周家祖上做过两省的道台,最高的时候官拜御史之职,府中三代皆是国之栋梁,只可惜人丁稀少,到了周文昊这一代,就只有他一个。
今天来的,全都是周父昔日的同僚还有周文昊结交的那些朋友,薛国舅、孙茂然、萧小侯爷等等,全部都到齐了。
花小婵注意到周文昊看自己的时候眸底一片清澈,与从前大不相同,像是有某些地方不一样了。
花小婵跟房景毓随大家进去给周夫人上了香,然后又出了来,到了外面跟薛祁年还有萧复两人说了几句话。
她本来还想一块帮忙,但见里头除了周府的几个嬷嬷之外,周文昊又临时请了不少人来招呼客人,斟茶上果子等一切井然有序,她也就只管坐着了。
里面来的几个妇人花小婵也没认识几个,准备略坐一坐就走,一时薛祁年过来,指着一位身穿素衫的娘子说道:
“这位是贱内赵氏!”
花小婵福身见过,说了几句话,她见赵氏眼睑乌青,眉心似有暗青之色,便知她可能身患疾病,因是周夫人的丧事也就什么都没说。
左右薛家这样的人家要请什么样的大夫没有,也用不着她。
几人又坐下说了几句话,到了中午摆饭,吃了之后,又闲坐了一会儿,大家就陆续的散了,周文昊才抽出空过来。
“薛兄,萧兄,房兄,孙兄,今日事忙,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周兄,节哀!”
“不知周兄今后有何打算,是留在京城还是……”
周文昊道:“我娘去了,我在这世上已经了无牵挂,皇上本来允许我给我娘守孝三年,可建章府那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料理,等我娘的事情一完,我还要赶回去。”
说完抬起头看着大家,“这一次离开,下一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几人听周文昊如此说,就像是他再也不准备回来了一般。
薛祁年这个时候说道:“虽然不知道周兄为何会忽然与郡主和离,这件事是不是有些欠考虑,你们周家可就只有你一个人了,难道你就不准备给周家留个后?”
周文昊微微牵扯了下唇角,只是淡淡的说道:“一切顺其自然吧,我觉得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不好,此去无牵挂,它日客死异乡,只求能够魂归故乡,一切随风化去。”
“呸呸呸,这话太不吉利!”薛祁年道:“周兄可千万别有这个念头,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还是要替自己考虑考虑。”
周文昊抬了抬手,“我已经将一切看淡,只想做我该做的事儿,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薛兄不必再劝,我已心意已决。”
薛祁年直道可惜,“以周兄这样的才情样貌,要是不多生几个出来,那可就太可惜了啊!”
此话一出,几人心里莫名一酸,只有周文昊依旧十分坦然,就好像真像他说的那样,再无牵挂。
他看向花小婵的时候,目光跟看其他人一样,都不过是朋友而已,花小婵虽然心里疑惑,但见周文昊心里不再纠结,她也替他开心。
萧复此时则看向花小婵说道:“前段时间听说你病了,不知道病可好了?”
“已经没事了,如今能够出来走动,多谢小侯爷关心。”
“那就好,只是怎么这病了一场,反而见外起来了!!”
房景毓不动声色的将花小婵挡在身后,对周文昊道:“周兄若是决定什么时候离京了,还请告知一声,我们大家好为周兄送行。”
“一定!!”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薛祁年的妻子赵氏就说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回去,大家也就散了,周文昊一直把几人送到门外。
路上花小婵托着下巴,一直在想周文昊的事情,她一直想不通周文昊此次回来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就好像一夜之间他把什么都放下了。
若是他今生都不再娶,就像薛祁年说的,也未免太孤独了。
房景毓见花小婵坐在车厢里发呆,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不由携了她的手问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花小婵顺势靠在了房景毓的肩头,说道:“我在想周文昊的事儿,你说他为什么忽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就像是一夜之间顿悟了一样。”
“萧云儿走了,周夫人殁了,从此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想到以前,再看看眼下,叫人好不心酸。”
房景毓见花小婵自顾自的说着,用手捏了下她的鼻头,吃醋般说道:“你既然这么记挂着他,那你怎么不给他当娘子,你若是嫌弃我了,那我走好了。”
花小婵闻言,一下子翻身坐起,用手捶了房景毓一下,“说什么呢,我跟他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他能看开我只有替他高兴的份儿,或许他说的对,最喜欢的人死了,可不就是了无牵挂了。”
花小婵说着忽然咦了一声,“我为什么要说死呢,我这不是好好的活着吗。”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又失神一般说道:“对,我确实是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已经变了!”
房景毓见花小婵自言自语,就擒住她的手攥在手心里说道,“小婵,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周文昊已经放下了,你也应该放下。”
“我知道以前你在花家的时候吃过不少苦,现在,你大可以做回你自己,随你如何无法无天,都不用再拘着自己,一切有我呢!”
花小婵听着房景毓的话,眼眶不由湿润了,她刚托生到花家的时候,因为是长姐的原因,经常被老花头逼着干这干那,动辄打骂,次数多了,脾气也改了。
尤其是后来到了房家,她知道自己只是个奴婢,所以就更不敢放肆了,此时,她才真真正正的无拘无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