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杨戬，就连颜白也被这一幕震撼了。
颜白的意识体，在空中幻化出了个透明的人形。
雪妖女王仰头看着她，身体在一点点的消散，但她的面上却从未有过的温柔，笑容缱绻。
“原来你一直都还在，真好。”
颜白不知道作何反应。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再次见到了你……”
“你有在找我？”颜白终于问。
“我是因为你而生的——”
这句话颜白不是很明白，她所能想到的就是赏罚之神当初确实是因为她而制造出来了雪妖。
“我，还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些问题，颜白都好想问她。
那段遗失的过去，她，赏罚之神，还有雪妖女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雪妖女王已经无法回答她了。
她只是在对她笑，然后恭敬地朝她叩拜，向她郑重地告了别。
雪妖女王消散了，只留下了一片雪花在空中打着转，最后飞入了颜白的那团意识体里。
属于雪妖女王的记忆，一齐涌了上来——
…………
我是雪耳。
是赏罚之神制造出来的雪神的替代品，更确切说只是一个半成品和残次品。
我的主人是雪神，天地初开时就诞生的最完美的尊神。
克制、冷静、美丽、高洁，所有曼妙的词汇用在她身上，都显得那么的薄弱和不够分量。
她是掌管天地尺度和准则的大道法则之神，从她诞生起，就注定与天地共生，成为神界一个永恒的符号。
我被赏罚之神带回雪神殿时，她一开始是想要毁去我的。
我能够理解她。
要是换成我，也不希望有个雪耳二号，哪怕我本身就是别人的二号。
但她最后没有这样做，她收下了我，还为我取了个名字，叫雪耳。
在雪神殿的生活十分无趣，没呆一段日子我就要发疯。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神，可以年复一年静坐在那里，去参悟所谓的大道。
没有任何玩乐和消遣，生命中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人和事，活得那么虚无、又那么的死寂。
那时候，我唯一可以称得上是“玩伴”的人是赏罚之神。
当然要说玩伴，我可能不够资格。我知道赏罚之神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小替代品，对我笑、哄着我是因为我日后可以帮助他最爱的人重获自由。
他是我的缔造者，但我不知道该感激他还是该恨他。
有关于我的存在，我也和他争论过。
不只一次。
“赏罚之神，虽然是你赋予了我生命，但我并不会感谢你，这一点请你搞清楚。”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我只要你听话。”赏罚之神除了在那个女人面前会做个听话的小子，在其他人面前是绝对的狂妄桀骜。
正常人可能都不会喜欢他那样的性格，还想要揍他一顿。
可惜的是打不过。
“如果我不听你的话呢？”
“我能将你制造出来，自然也能够毁了你。”
“……我要是没了，那谁来代替她？”我也不甘心被他这样说。
“代替她？你也配？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就是我心血来潮制造出来的一个工具，别想着去和她比，也别对她动任何一点不该有的心思，否则我随时可以拆了你重新再做个出来。”
我很委屈，但我也知道赏罚之神说的话是真的。
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认清楚自己的定位。
但那个时候，我心里忽然涌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想，要是向雪神告状，那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高高在上的雪神，是否也视我如云泥？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面竟然还暗暗期待着雪神最好也像赏罚之神那样看待我。
真要是那样，我反而轻松。
雪神正在石台上打坐，我跪坐在她脚边。
等了一会儿，雪神睁开了眼睛。
我眼眶红红的，一脸委屈的模样。
雪神静静看着我，等着我开口。
我便将赏罚之神那些话一股脑跟她说了，雪神听了后脸上一如往常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
“主人，我是不是真的只是个残次品，什么都不算啊。”
雪神再次闭上了眼睛，我不但没等到任何安慰，甚至连个回应都没有。
有点失望，却也松了口气。
算了，什么雪神、赏罚之神有什么了不起。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们呢！
虽然我是因为你们才制造出来的，但在我的世界，我就是我自己、也是最特别最独一无二的！
“你既然都懂得这个道理，又何须来我这儿抱怨？”
雪神忽然出声，将我吓了一跳！
“主人？”
“雪耳，我们每一个人、包括神在诞生之初，都特别喜欢思考一些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的存在究竟有何意义？这些问题甚至贯穿着一生。”
“这些问题雪耳也好想知道答案。”
“没人能给你答案，你需要自己去寻找。”
“……”
“对于这天地大道来说，你，赏罚之神，还有我，所有的生命，都不过是宇宙中间的一粒尘，都不具备意义。”
“就连与天地同存的主人你，也不具备意义吗？”
“是的，因为宇宙的浩瀚超出所有人的想像。你们眼里所看到的永恒，于它不过是一瞬。”
“这个事实还真让人有些泄气啊。”
“但对于我们自己来说，每一个生命都是无比重要无可替代的。因为自己这个个体不存在，那么其他的一切对你又怎么可能会产生意义？所以你的意义，既可以是无，也可以是全部，关键是你愿意从哪个角度去看。”
我发现了，无论什么问题到了主人这里，最后都有可能演化成对道的理解。
我没勇气和主人参禅论道，但她的那些话还是让我振奋了一些。
是啊，就算我在赏罚之神那里不具备任何意义，于我自己来说我还是很重要的。
替代品就替代品吧，何况能做雪神的替代品，天上地下目前就我一个！
这份差事也没那么差，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独一无二。
我这样安慰自己。
而留在雪神身边越久，我的一些想法和认知也渐渐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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