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没有去城里,也没有找客栈落脚, 而是扔掉了与天真派人随时保持联系的铜盘。御剑西行,整整赶了一夜的路,远到天真派的弟子轻易不会再找到她。
这之后她便在一个小镇上停驻了下来。
露德雅的心愿比较空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而寻找叶色又比较紧急。所以颜白便跟露德雅商量了一下,让她一边寻找叶色,一边替她完成心愿。
露德雅答应了,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那你怎么找到你的同伴?”露德雅问颜白。
颜白摇摇头。
“我不知道,时空站没向我透露任何有关叶色的线索,我得自己去寻找他。”
比尼兽一副无语的模样。
这个执行官,莫不是个傻的。什么都不知道,连对方现在什么样都不清楚,就想在吉塔大陆找人?她知道这个大陆到底有多大,又有多少她们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领域吗?
“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我一定要找到他,不管需要花多久的时间。”
“你……”露德雅本想说她一通,但颜白这副模样,像极了曾经的自己,她也懒得再说她。“我以前听师父说起过,在南格有一位占卜师,颇有些神通。只要你能给出等价的筹码,他就能告诉你任何事。”
“真的?”颜白眼眸一亮。
“我也只是听说。”
“那就有一试的价值了。”
话落,颜白已经重新御剑,直往南格方向去了。
露德雅:“……”
不过半天工夫,颜白便已经来到了露德雅所说的南格。
南格的主人,便是占卜之神南卡斯。这个位于吉塔大陆西岸的贫瘠小城市,因为两百年前占卜之神南卡斯的到来,如今成为了吉塔大陆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她在南卡斯的府邸外等了七天,才终于得以走进他的玉仙居。
七天里,无数人走进那扇门然后又离去。
有些人笑容满面,有些人神情黯淡。有一些欣喜若狂,还有一些泪流不止。
当颜白踏入那扇门时,脑子里不自禁的想,不知道她走出这扇门时心情将会是怎样的?
为颜白引路的是一位形容枯槁的老太太,大白天提着一盏灯,穿着一身蓝布褂,佝偻着腰默默在前方行走。她的一举一动都很机械,脸上更是没有一丝的表情,恍如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一般。
在这几天里,颜白也听人提到过一些这位老太太的事情。
老太太为了寻找走失的孙女,跑来了这玉仙居。
按照占卜之神的指点,她找回了自己的孙女,但代价是她得给占卜之神做一百年的奴隶。但老太太做了二十年奴隶便病死了,离一百年还差了八十年。南卡斯便用导灵术控制着已死的老太太,在死后的几十年继续为他效力。
这也是为什么老太太大白天还始终提着一盏灯的原因。
死人是没有意识的,机械的木偶需要那盏灯的引领,才能一次次准确地将客人带到占卜之神南卡斯的面前。
以占卜之神在南格的影响力,想要多少手下就要多少手下,完全用不着这般驱使一位故去的老太太。
每个人在乍然听闻这位老太太的故事时,背脊都不禁发凉。
但这就是占卜之神给所有前来这里的人的警示。
凡是踏入这扇大门的,答应他的事情就必须兑现。哪怕你死了烂了,只要欠下了玉仙居的债,就必定要还完!
有不少人因为过于害怕,最终放弃进入玉仙居。
因为对于很多人来说,那里就是一条不归路。
约摸走了九分钟,老太太才在一间门外停了下来。
而那扇门在感知到客人到来后,自动打开。颜白看了眼那老太太,发现灯灭了,她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谢老人家。”
哪怕老太太根本听不到,但颜白还是郑重地对她点头道谢。
然后她走进了那扇门。
“!!”
一只脚踏进去,原本的青石地面竟然消失了。颜白一脚跌入深渊,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
意识海内的比尼兽露德雅骤然警觉了起来。
颜白没有惊叫,也没有去看下面还有多深。而是闭上了眼,然后蓦地睁开!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她根本就没有踩空,此刻已安然站在房间内。
“幻术!”露德雅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这种级别的幻术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藏于颜白体内的自己都感觉到了。
“幻术,我也会啊。”
不但会,还很擅长。
作为一名织梦师,幻术只是基本。难的是为特定的人编织能治愈他们内心伤痕的幻境,当然,幻境也能用来攻击。
像是颜白之前对付沐心柔的那一手,便展现了幻境强大的攻击性。
“这么快就破了我幻术的人,你是第一个。”
房间时大时小,勾勒着精美壁画的墙壁前一刻还在几米开外,下一刻就怼到了颜白眼前。
那是一副仙女起舞祝寿图,壁画上的仙女栩栩如生,窈窕多姿。彩衣飘带似乎就萦绕在颜白的身边,耳朵里甚至还能听见来自九天的仙乐。
露德雅有些紧张。
她觉得这屋里阴森兮兮的,那个占卜之神更是无法用常理来理解。
然而响在露德雅耳边的心跳声,却是无比的安稳、有力。
这是属于颜白的心跳声。
哪怕她是第一次踏足这里,哪怕她面对的是一个谁都不敢轻忽的人物,等待着她的也有太多太多的未知,她的心底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她想,她之前还是小看她了。
这位时空站派来帮助她完成心愿的执行官,并不似她想像的那般天真、不中用。
她的心强大得如同经过千锤百炼,不论面对怎样的局势也都能坦然从容。
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气魄,着实让人赞叹。
可也就是这样的人,依然还有着那样天真的一面,真让人难以置信。
颜白冷峻地看着面前的壁画,然后在它再一次贴近自己时,运起精神力重重击打在一位仙女环抱的琵琶上。
壁画墙消融在眼前,一间平平无奇地小木屋出现在颜白的眼前。
而那位占卜之神,正坐在一把竹椅之上,朝她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