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海盛像没听见一样,一心想让许采儿救他,许采儿心知这个三叔虽说是不太靠谱,是个人渣,可是他生性胆小怕事,有些风流韵事很正常,倒还不至于敢杀人。
她详细问了一些细节,许海盛也都一一说了,她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按照许海盛所说,是他失手打死了人,可是他手无搏鸡之力,怎么就将人打死了呢。
于是她问府尹大人,“大人,不知你所说的人证物证何在?总不能单凭一面之词便定人杀人罪吧,这必竟是掉脑袋的大事,不能草菅人命啊,大人。”
府尹大人还未答话,他旁边的吊死鬼主事又开了口,“人证当然有,传人证。”
官差向外喊话,拖长了声音,“传人证。”
过了片刻,外面进来了一个穿花挂绿的中年女人,满头珠翠,描眉画眼,虽说脸上有了些皱纹,倒是还能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如今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一见府尹大人,便微微曲了一下身,“拜见大人,我就是芳华阁妈妈,特来作证。”
说完特意眨了眨眼睛,那浓妆下的眼珠子来回滚动,若是忽略她的眼角皱纹还有嘴角上的法令纹,这双眼睛还是有些顾盼神飞的味道。
许采儿一见她这一副老油条的模样,便知她一定不简单。
府尹大人神色未变,一拍手边的惊堂木,“你既是来作证,便好好看看这个人,他是不是凶手?”
他旁边的主事,向芳华阁老鸨投来一丝阴冷的凌利之光。
老鸨伸手一指许海盛,“就是他,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像他这种长相的人京城里没有第二个,特别是那双眼睛,睫毛浓密,眼珠漆黑,我绝对没有记错。”
“那你说说当时是怎么一个情况?”吊死鬼主事又开口问道。
老鸨想了片刻,“当时他跟柳公子都看上了香菊姑娘,这位许公子一开始倒是并没有动手,可是柳公子步步相逼,还拿出佩刀相威胁,这位许公子一时情急,便要去夺刀,结果柳公子脚下未站稳,一头栽了下去,许公子当时已夺刀在手,刚好就割了柳公子的脖子,当时可吓人了,血都喷出来好远,一片混乱,立刻有人报官,当时许公子都吓傻了,后来就被带到这里了。”
她讲完了,还信誓旦旦,“大人,我以上所诉句句属实,没有一半句隐瞒。”
许采儿怀疑她被买通,可是手中无任何证据。
府尹见人证物证齐全,那把刀已经被官差拿到了衙门。
便下令将许海盛押入大牢,择日问斩。
许海盛一听险些咬掉了舌头,绝望地大声嚎叫,“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我哪里夺刀来着,我根本连刀都没碰到,怎么可能割了他的脖子,分明是他自己昏倒,刚好跌落在刀……”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官差堵上了嘴,押进了大牢。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许采儿还未完全理顺过来,许海盛已被押走。
周氏已在外边哭晕,赵氏当时被家仆拦住,因为她年纪大了,许采儿不想让她出来因为这件事胡搅蛮缠。
她让绿柳把周氏扶起来,架上了马车,还未从府门走远,便听到人们在议论纷纷。
并朝着她们指指点点,“你看,这就是阳将军的夫人,听说她的家人惹上了人命官司,听说还准备要将军给她求情,简直是给将军蒙羞啊,太可惜了。”
说话的是一位穿着普通的老百姓,他刚说完,别一位又接道:“将军在外为家国百姓拚死拚活,她倒好,不但没帮什么忙,还后院起火,连累将军,啧啧。”
“你俩懂什么,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还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将军被迷住了呗。”
“哦,原来如此,看来将军也是如此浅薄之人。”
“……”
马车走远,许采儿听不到后面他们还议论了些什么,想不到此事还把阳子归也牵连上了,她心中很愧疚。
一路无言回了府。
回去之后她先将赵氏等人送走,赵氏虽说担心老三,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她也在这里住不下去,她不想再夜夜被恶鬼缠身。
许采儿思前想后,觉得要从老鸨身上下手,她就是最直接最简单的一个突破口。
送走了赵氏,她准备去芳华阁一探老鸨的底细,可是在衙门老鸨已经见过自己了,再说也不能以女儿身去,一个姑娘逛青楼,岂不是更招人注目。
她让绿柳去街上买了一套男子的衣服,为了掩住这一头的乌发,还买了一顶小帽。
这样一穿,虽说有些宽大,不过正好遮住了前面,若是单从后面看,还以为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小少年呢。
若是从前面看呢,就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公子,绿柳还外带买了一把扇子,还有玉佩。
要装就装像一点了。
许采儿右手持扇迈着四方步,昂首挺胸走了几步,问绿柳,“怎么样?有没有为本公子的风华绝代所倾倒。”
绿柳噗嗤一乐,“小姐,你若是到了芳华阁,只怕是招架不住那些姑娘的前仆后继。”
许采儿用扇子一敲她的脑袋,“就你嘴甜,你就扮一个书童跟着我,若是我有什么不测,你也好给府中报信。”
绿柳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计划,“小姐,你不就是去逛个青楼,怎么会有不测呢,啊……不对,小姐,你该不会是去刺杀老鸨吧?”
“绿柳,你就是不开窍,我干吗杀她,杀她有什么好处?我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
绿柳实在想不通她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低了头,“小姐,我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遇到危险,我至少可以为你挡刀。”
她俩个一起女扮男装,确实有些抢眼,进了芳华阁,立刻有姑娘们涌上来招待。
一上来就上手,被许采儿一一挡了回去,“我找人,我找人。”
那些姑娘们都悻悻而去。
她和绿柳在里面转了两圈,最后找到老鸨的住处。
“绿柳,你在外面给我望风,我进去找她问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