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丝毫不理会老许头的话，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
声音还越来越大，周围的邻居忍不住端着碗跑出来看热闹。
“还是逢年过节，人家都是鸡鸭鱼肉，看看我们这一大家子人都吃的什么啊？连过个节都要被人笑话，这日子还过什么过啊。”
许海平一副很惋惜的模样。
“娘，你也要理解人家二弟，毕竟，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嘛。”
“大哥说得对。”许海盛附和着，“娘，你这么大把年纪了，总不能跟小孩子争来争去的吧。”
此话一出。
赵氏更加得劲了，“你们的意思就是，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成人的我就比不上你们的孩子了？”
顿时，周围的邻居纷纷议论。
“许海军家，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有钱让孩子读书，却没钱给自个的娘，不能有了孩子就忘了娘啊，太不孝了。”
“我倒觉得没什么错，赵氏反正都这么大岁数了，以前的生活的都已经习惯了。”
张氏的嘴角挪动了一番，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听着这些话，许超松不禁感到一丝的愧疚。大家说得对，要不是自己和弟弟去上学，今天过节，奶奶说不定能得到一笔过节费的。
看着赵氏那股狠劲，许采儿忍不住了。
“啪”地一声将筷子一放。
“奶奶，我再提醒你一句，我们早就已经分家了。什么叫做分家？分家相当于是各过各的。
但是今天过节，娘还是给你带来一件她亲手缝制的棉袄。桌子上这些吃的，也是我们自己提供的。
更何况，我们每个月也有固定给你养老的银子。这些银子也是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到底是谁命更苦，若是没有你，我们的日子说不定会好很多。”
赵氏起身，“你们都看看，我自个的孙女，说我这个老太婆是个累赘，那我去死了算了，这样你们就满意了。”
言罢，赵氏就要朝着黄土墙壁撞上去，旁边的周氏挺着肚子与老许头及时将她拉住。
“奶奶，不要！”许超松一脸的心疼，他起身劝着赵氏，“奶奶，对不起，是我们的错。但您要相信，我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将来一定要您住上大房子。”
“松儿啊。”赵氏抚摸着许超松的脑袋，“奶奶只怕活不到那天了。”
许采儿冷冷讽刺，“您不是现在就要去死吗？还怕什么活不活得到那一天。”
“姐姐。”许超松发怒了，他朝着许采儿一阵大吼，“你把奶奶气成这样还在那里说风凉话，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孝的姐姐。”
面对许超松投递过来充满指责的眼神，许采儿心头一震。刚刚还在说，去私塾念了几天书长见识懂礼貌了，没想到如此是非不分。
许采儿都在怀疑，自己送他去读书是不是错了。
许超念安慰许采儿，“姐姐，你不要生气，哥哥只是心疼奶奶。”
“你们都是许家的宝贝，只有我，是许家的扫把星，我哪敢跟他生气。”许采儿也不再发火，反而变得很冷静，“奶奶，你别去撞墙了，看看你的孙子，人家为了您把我这个姐姐可骂得不清，惹人厌烦的是我才对。”
言罢，许采儿转身跑出许家。这地方，本来就让她压抑，现在也好，总算有机会出来了，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采儿。”许海军在后面喊着，他现在不想理会赵氏，生怕许采儿会想不开。
闹上这么一出，腊八节过得更不是滋味。大家都只是随意吃了几口饭后便不欢而散。
回到家后。
许超松的气消了不少，想起在桌上的场景，觉得自己也太冲动了，只是一味地指责姐姐，却没替姐姐说过一句好话，他并不想姐姐真的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声。
对此，许超松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代替许采儿去给奶奶道歉，让奶奶明白，姐姐说的都是气话。
打定主意后，趁大家回到屋子里面，许超松一个人偷偷地折回到老许家。
远远地，就见老许家的煤油灯盏仍然是亮着的，他们还没入睡。
“你说我们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一个扫把星。”
刚来到院子，赵氏那大嗓门就传入到许超松的耳中。
老许头责备赵氏，“老太婆，整天扫把星扫把星地喊，像什么话。”
“难道不是吗？自从我们家出了许采儿这个扫把星以后，周围多了好多看笑话的人。人长得那么丑，老婆子我就算想便宜把她卖给瞎子都卖不掉，现在，还拾辍一家人不给我银子花，造孽啊。”
许超松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听着这一切。
什么？奶奶竟然想把姐姐卖给瞎子，还真的骂她是扫把星？
怪不得姐姐不愿意到这里来过节，怪不得…
想到这里，许超松再也不想听到赵氏说一个字，他没有进屋，而是转身就离开。
许采儿躺在炕上，一个人生者闷气，任凭李氏如何安慰，她也听不进去。
果然，不管自己做再大的努力，许超松就是瞧不起她这个姐姐。罢了，谁稀罕啊？
“姐姐，你睡了吗？”
茅草屋虽然不大，但几个人也能凑合着主。一个大房间用砍来的木板分开成三个小房间，隔着缝隙，许超松那温和的声音传到耳朵，许采儿翻了个身，接着又躺下。
刚才在吃饭时那么骂她，现在又想跟她说话，真不知这小孩是什么脑回路。估计还是看她这个姐姐平时太好欺负了，所以才以为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理会弟弟。
不行，这一次，一定要给许超松这个小屁孩来个“下马威”。
“采儿，你弟弟在叫你呢，你快应一声。”
“我累了，要休息了，娘，你也房去睡吧。”接着，许采儿便闭上了眼睛。
“姐，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起，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奶奶的真面目，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我要是早知道奶奶竟然想把你给卖了，我今天一定不会说出那些话的。”
许采儿睁开双眼。
什么？松儿不知道那些事？
想来也对，许超松从小就在祖公家生活，他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姐姐，在许家究竟受了什么委屈。因此，作为读书人的他，说出那些话其实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