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可以把这本书让给我吗？”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女孩撩了一下自己的黑色长发，露出个略带歉意的笑容，“我需要这本书做参考资料。”
“抱歉，我也需要这本书研究古典概率。”凌昀看着她，同样露出个歉意的表情，却没有松手。
“这本书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可以用其他的和你交换，可以吗？”她推了下眼镜，显得有些苦恼。蓓叶丝的音量不大，周围有走过去的同学，两个人隔着书架交谈，声音有些模糊。
“我需要一本古典概率学的内容，您有这方面的文献可以和我交换吗？”凌昀像是回到了deadline之前和人争实验室位置，只能通过交换彼此的信息来避免冲突的发生。即便知道对面就是蓓叶丝，他还是将自己带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尽职尽责地扮演未知的一切。
“这样说话不太方便，可以到那边去说吗？”女孩指了指不远处的位置，示意凌昀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蓓叶丝和自己的制服外套是相同的，但下半身凌昀穿着一条裤子，对方则是短裙与黑色丝袜。她穿着一双略高的制服鞋，手边捧着一摞厚厚的资料，手腕向内扣着，小臂的肌肉突起，一副吃力的样子。凌昀替她接过了资料放在桌子上，顺便看了下内容。和她要借阅的古典概率无关，蓓叶丝手里的全都是一些宗教故事，几乎是下意识的，凌昀想起了关于格伦尔星的研究。格伦尔星人在自我毁灭之前曾经大量阅读宗教类文学，而蓓叶丝又在阅读宗教书籍，青年轻轻皱起眉，觉得有些在意。凌昀又低头仔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制服，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
但这件制服没什么特殊之处，古板厚重，也没有什么可以研究的地方。凌昀把那本《古概率学》拿在手中，想着什么资料是蓓叶丝可以拿来交换的，周围偶尔有来往的学生，时不时在书架前驻足，他们放资料的位置边上也有几个在看书的学生。厚重的书桌被时间打磨得发亮，几位学生被埋在厚厚的书堆里验算着什么，蓓叶丝拉了拉凌昀的袖子，看到他回过头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看你没有理我，现在听得到吗？”
“嗯？抱歉，”青年回过神来，看到面前温柔地笑着的蓓叶丝，心莫名其妙地在乱撞，又有些紧张，不知道对方要做出些什么，“听得到，您有什么类似的文献可以交换吗？”
蓓叶丝先在过道外侧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理顺自己的资料，却突然轻轻倒吸了一口气，握着自己的食指，皱起眉来。一道血渍从指尖渗出来，是被纸页划伤了手。青年连忙低下头，从自己的制服口袋中摸出消毒棉球来。
“把手给我。”眼看蓓叶丝要把手指放进口中，某种本能促使着凌昀喊住蓓叶丝，他小心地弯下腰，握住了女孩的食指，用消毒棉球浅浅地擦拭过伤口。手中的手指抖了一下，要往回撤去，又被凌昀抓了回来：“别动，消完毒才不会留疤。”
“哦……”今天的蓓叶丝似乎额外乖巧，她抬眼看着弯腰的凌昀，“你坐下来吧。”
青年坐在了她的身旁，替蓓叶丝消完毒，将垃圾扔进了垃圾桶：“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蓓叶丝弯起眼睛来，冲着他露出个温柔的笑容来，两个人的位置靠得很近，肩膀与肩膀轻轻碰着，她的肩触过凌昀的上臂，像是一种不经意的试探。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凌昀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砰砰乱跳——这种青涩的试探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已经不再流血的手指被收了回去，蓓叶丝嘴角上扬，眼也弯弯的：“谢啦。”
“咳……不客气……”凌昀的脸颊莫名有些红，对方看着他，突然低低笑起来，声音清脆如银铃：“你为什么不看着我呀，你脸红什么？”
她说话时候眼睛注视着凌昀，含着笑，却足够撩动少年的心弦。在一瞬间，凌昀的心脏是被风吹鼓的白帆，飘荡在澄澈的海水里。他觉得自己确实是完蛋了，只是一个动作就已经让自己喉咙发紧，心也被紧紧攥住了。他又想起上次见面时候蓓叶丝说的话，努力压制住一颗乱跳的心——在初恋中
青年喉结滚了滚，想要开口又被她一根食指抵住了唇瓣：“嘘，安静一点。”
抵住凌昀唇瓣的手指修长温热，凌昀的视线不自觉集中在她的双眼上，蓓叶丝弯了弯唇角：“我说交换，又没说是文献哦。”
藏在金丝边眼镜下的蓝眸子闪过一丝狡黠，落在唇瓣上的手指一路下滑，最后落在了凌昀的领结上：“其他知识也是可以的呀。”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指节勾住了整齐的领结轻轻扯了扯，任由眼镜从鼻梁滑落。视线没有了镜片遮挡，长睫毛眨颤着，那双蓝眼睛像宝石，在光线暧昧的藏书馆里闪着光。
蓓叶丝的小腿支起来，鞋尖蹭过凌昀的脚踝，带了些暧昧的试探：“很多知识……都是我有你没有的哦。”
大概是凌昀推纸页的声音大了点，原本把头埋在书堆里的同学们也抬起了头，朝这边看过来。被人注视的感觉带来了道德上的谴责，青年浑身僵硬，感受着小腿被摩擦着的感觉。尖头的制服鞋挑开他制服的下摆，隔着布料蹭着，蓓叶丝的声音低低的，含着笑，就像是含着一口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都是甜的：“比如说，循环。”
凌昀皱起眉，对方却凑近了些，两个人贴得更近，蓓叶丝的小腿顶在了他的膝盖处。女孩手撑着下巴，推了下眼镜：“这个世界是一种无限的循环，听起来是不是很机械，我们都是代码的一部分，而最高的神则是机器。”
“这是你查到的内容吗？”凌昀拿过一本书，翻了几页，映入眼帘的是佛陀的故事。蓓叶丝抵着他的膝盖，凑得近了点：“纠正一个问题，不是我查到的，而是我知道的。在知道和不知道之间，只有能不能吞下去的数据。”
“我可以吞下别的东西……要交换看看吗？”蓓叶丝举起那本《古概率学》遮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