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诗瑶凝声道:“今日若是不收,往后的损失只会更重,总之多余的话,诸位不必再说了,还请各位尽快帮我把这些庄稼收完!”
众人见她根本就不听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埋头干起来。
其他地头的农户见状,忍不住在背后笑话陆诗瑶傻,手里的活计也不干了,三三两两的坐在地头看笑话。
此事很快就传回了城内,平民百姓都是自家无事高高挂起,只当个笑话谈论了一番,哪里想到危险已经在朝他们慢慢逼近了。
就连陆一山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
“爹,您说陆诗瑶是不是傻了?那些庄稼再有一个月便长成了,她现在就收割,产量直接减了一半,这得少挣多少钱。”
陆自明凝声道:“不管她在玩什么把戏,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成,世子殿下今早派人送来消息,说江北已经大乱,各家米铺纷纷涨价,狠狠赚了一笔,家里没粮食的百姓无奈只能背井离乡往上京这边来了,若是他们涌进城内,上京也一定会起乱子。”
陆一山当场拍手称快,“这可真是一个好机会啊爹!到时候咱们的米就是翻涨两倍也一定会有人买的,不买就得饿死,谁也不会犯傻吧?”
陆自明瞥他一眼,沉声道:“话虽如此,只是如今我们自家米铺也没有多少存粮了,所以我打算这几日先把铺子关了,等到时候再开。”
陆一山闻言,想起昨日之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说到底都要怪陆诗瑶,说什么那些雀鸟不能除,要不是她,咱们到月底能多收好些粮食呢!
这个女人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明明那是咱们自家的地,也不知道碍着她什么事儿了,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大骂一顿也就算了,还把我赶出了米铺,爹,咱们将来可一定要好好跟她算算这笔账,我一定要陆诗瑶给我跪下磕头认错!”
陆自明没好气道:“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没本事,在自家的地头还能被她欺负了,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
“爹,这岂能怪我,我带去的工人都是陆诗瑶的,他们只听陆诗瑶的话,再说当时他们人多势众的,我要是不服软,保不齐还会被陆诗瑶打一顿!”陆一山忍不住埋怨道。
陆自明看见他就烦,摇摇头,转身往书房去了。
陆一山见状,更是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宣泄,一脚踹在了门框上,结果那扇门半点儿事没有,倒是把他自己疼得不轻。
孟氏端着参茶正巧走到院子里,听见他的惨叫声,赶忙跑了进来。
“一山,你怎么了一山,哪儿伤着了,快让娘瞧瞧!”
“脚,我的脚……”
陆一山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抱住自己的脚腕。
孟氏见状,生怕他这脚会落下什么病根,慌忙让人去请大夫。
陆一山也不敢说是自己踹到了门框上才伤着的,毕竟此事太过丢人。
说到底还要怪陆诗瑶,若不是她,爹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贬低他,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哪有老子这么说儿子的!
“娘,您等着看吧,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干成一件大事儿让爹好好看看,我要让他知道,我这个儿子丝毫不比他差!”
孟氏摸着他的脚一脸心疼道:“你就会同你爹置气,明知道他那张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你理他做甚?脚还疼不疼,能不能走啊,若是伤到骨头可如何是好?”
“哎呀,能有什么事儿啊,您就是瞎操心。”陆一山故作坚强。
孟氏却开始抹眼泪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不心疼你,又能心疼谁去!你爹也真是的,什么话都说,别家哪个当老子的也不像他那般。”
若说陆一山这性子,也算是完全随了孟氏,蛮不讲理,惯会胡搅蛮缠,一旦遇上事儿,错的一定是别人,也正因为这副性子,注定他日后要吃一顿大亏。
府里的下人很快便把大夫请来了,陆一山的脚踝只是肿了而已,所幸没有伤到要害,就这还把孟氏心疼到不行,若不是陆一山拦着,她早跑到书房找陆自明算账去了。
这些年来,一山一直是她在教养,陆自明这个当爹的就形同虚设一般,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在陆家做的那些腌臜事。
大哥多年都没儿子,陆家的家业早晚有一天要交到一山手里,所以她早就同陆自明说好了,他关不关心一山都没关系,但绝不准纳妾生庶子,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来跟她的一山抢家产。
可是万万没想到,偌大一个陆家还没交到一山手里,大哥就把他们赶出来了,莫说陆自明不甘心,她也不甘心。
但就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陆诗瑶刚被皇上赐婚,正是风光得意之时,有定远侯夫人的身份在,日后再想对付她,只怕就更难了。
孟氏一想到这儿就恨得牙痒痒,等着瞧,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把陆诗瑶碎尸万段,陆家只能是她儿子的!
……
忙活一早上,城外的庄稼才收了四分之一,按照这进度,所有庄稼要到明日才能收完。
陆诗瑶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但她实在是担心,若是赶在蝗虫飞来之前,庄稼还没收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司九见她一张脸被太阳晒得通红,便提议送她回城。
陆诗瑶确实有些不适应,光是在这儿站着就够难受了,更何况是地里忙着收割的农户们,故而她又额外给每户人家多分了五两银子。
回城之后,司九先带她去醉仙居吃了午膳,随后才回城西别院,岂料刚下马车,一道瘦弱的身影便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陆诗瑶定睛一看,竟是沈燕。
先前她怒气冲冲地带着她娘从别院离开时,陆诗瑶其实想过有一天她一定会再来找自己,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沈燕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裙子脏兮兮的,裙摆还烂了,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最让人奇怪的是她脸上竟带着伤,左眼眼角淤青一片,嘴角处更是流着血,显然是遇上了大麻烦。
见陆诗瑶回来,她二话不说便直奔马车前,张口就问:“陆小姐,您先前说过如有困难便会帮我们的话,还算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