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却不以为然道:“这种小事,让司九和锦七去办便可,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
“可是……”
司九见陆诗瑶还想往下说,赶忙接过话茬。
“陆小姐放心,有属下和锦七在,定不会让人伤害陆家人分毫,还是让公子在这儿陪着您吧,他一路快马从林州赶回来,都没有好好休息。”
陆诗瑶见萧承果然是一脸的疲惫之色,语中无奈叹出一口气,倒也没再说什么。
司九和锦七离开后,两人隔着一扇牢门相对而坐,萧承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松,过了片刻似想起什么,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油布包,里面裹着两只热腾腾的肉包子。
“刚刚进城的时候,见一个老伯要收摊了,好在他那笼屉里还剩了两只包子,我想你应该还没吃饭,便给你买了,还热着,尝尝味道怎么样?”
陆诗瑶心念一动,望着他的眸子却渐渐温热起来。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前世临死的时候,她孤苦无依地躺在一间清冷的破屋中奄奄一息,连喝一口水都要求着秦臻和杜青萝能大发善心施舍给她,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狠心杀了她。
如今重来一世,她苦心筹谋,算计别人,更不惜算计自己,可凄冷之时,他却如同一束明媚的阳光一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灼灼亮光温暖地照耀着她,让她整颗心都活了过来。
这样的温热,是他给她的……
萧承见她神色不对,一手抚上她的脸,才发现她的眼角湿润了,顿时有些慌乱。
“瑶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
陆诗瑶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唇边浅浅带笑。
“萧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在遇到你之前,我做过一个梦,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梦中的我失去了所有,没有了陆家,没有了爹娘,更失了一段情,甚至连我自己也落得了一个草革裹身的下场,当噩梦醒来时,我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可是、可是我却偏偏知道了秦臻娶我的真正目的,一片真心错付他人,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恨他?可是我更清楚以我的能力,现在根本就不能拿他怎么样,如果我不尽快想办法离开郡王府,最后那个梦就会变成现实,就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将我吞噬的一干二净,我更不敢再随随便便的对另一个男人交付出自己的真心……”
萧承目色温柔地看着她,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
“傻瓜。”
“我确实傻,我傻在自己毫不自知,轻信了秦臻对我的感情,更高估了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是我又何其幸运,若不是遇上了你,往后的漫漫长夜,我一个人该过的多孤独……”
陆诗瑶轻轻笑着,视线却飘向了长廊墙壁上的木窗外,那里透着一束皎洁的月光,十分迷人。
“今晚的月亮一定很漂亮吧?”
萧承笑道:“是很漂亮,不过在我眼里,你比月亮更漂亮。”
陆诗瑶被他说的小脸一红,忍不住嗔视他一眼。
“你行风这般风流,那一个个的属下倒是比你都正经得多。”
“那你多半是被他们的表象给骗了。”萧承抿唇轻嗤。
陆诗瑶闻言挑眉,“有吗?”
“以后你就知道了,”萧承伸手捏捏她的脸,突然一本正经道:“以后不许再冒这种风险了,先前明明答应过我的,转眼便忘个一干二净,我看你倒是从未将我放在眼里,哪天不把我折腾死,你只怕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陆诗瑶一脸俏皮地冲他吐舌头,“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只是一遇上陆家的事,我就有些不镇定,再说若没有万全的把握,我是不会冒险的。”
萧承幽幽叹气,“瑶儿,你把陆家看的太重要了……”
“对你而言不也是一样的吗?如果有人妄图损害定远侯府,你只怕比我还要疯狂,归根究底,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啊……”
陆诗瑶长长吐了口气,目色郑重地望着他。
“萧承,我们都明白的,人这一辈子太短暂了,如同白驹过隙一般转瞬即逝,可即使这短暂的一生也不该只有儿女情长,家与国同样重要,你有你的责任和使命,我也有我的,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更努力地活着,不是吗?”
萧承听见这话,眸中忽然浮起一抹亮光,语调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瑶儿,你懂我,我就知道,你是懂我的!”
陆诗瑶笑而不语,心中却升腾起灼灼的暖意。
她当然懂他,因为她知道,前世的他是如何走上权力巅峰的,不过三年时间,那个在锦官城的繁华长街上策马而过的风流少年郎便摇身变成了权倾天下的国之重臣,让秦臻之流闻之色变,这样的蜕变,也唯有他萧承能做到。
只是她永远不会忘记,在他震动朝野前曾经历过一场怎样的浩劫,那几乎是毁灭性的重创,险些让整个定远侯府都荡然无存。
仔细算算日子,真是越来越近了啊……
萧承见她不说话,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摸了两下。
“在想什么?”
陆诗瑶回过神,咬唇问:“林州的卖官案,你查的怎么样了?”
“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这个?”萧承忍不住轻笑。
陆诗瑶抿唇,“关乎到你自己的事情,我自是要关心的,你快说嘛,怎么样了?”
萧承见她催促,摇头笑道:“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陆诗瑶闻言,心里更急切了,“那幕后主使是谁啊?”
“杜如晦。”萧承言简意赅。
这个名字一出口,陆诗瑶却愣住了,随后笃定摇头。
“不可能是他。”
萧承见她用这种语气说话,一时倒是来了兴致。
“为什么不是他?你别忘了,他女儿是郡王府的世子妃,秦臻又深得三皇子器重,有三皇子当靠山,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若换作旁人,自然有可能做,但这个人绝不会是杜如晦,因为他没这个胆子。”
陆诗瑶抬起头,目色笃定地看着他。
“之前在皇后娘娘的寿宴上,杜寒香突然腹痛不止,太医诊出她怀有身孕的时候,你忘了杜如晦的反应?皇后娘娘不过威胁了一下,他便忍不住将方林海供出来了,就这份胆量,足以证明他绝非卖官案的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