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自强见母女俩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不过到底没有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
直到陆夫人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陆诗瑶才将章姨娘的所作所为同她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陆夫人怎么都没想到,在背后算计她的人居然会是章姨娘。
“她入府之后,我从未苛待过她,她在我面前亦是摆足了姿态,难不成那些都是她装出来的?”
“她最开始或许是真的将娘奉为夫人尊敬的,只是怀了身孕之后,心境自然而然的就变了,毕竟在外人看来,她肚子里怀的可是爹的第一个儿子,日后可是要继承家业的,可想这个孩子对她有多重要,所以她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娘将她的孩子抱走?如果把娘除掉,她便可母凭子贵地晋升为陆家的当家主母,身份不知尊贵了多少,这么大的好处,她自然要放手一搏的。”陆诗瑶淡声解释道。
陆夫人闻言,只觉手脚冰凉。
“我、我一开始接她进府的时候,只是盼着她能给你爹生个儿子而已,而且、而且我也从未委屈过她和她的家人,在她怀上身孕后,我也亲口跟她说过,这个孩子虽然是寄养在我名下的,但我绝不会挑拨他们母子的感情,她应当清楚,只要他日顺利生产,我和你爹也绝对不会亏待了她,她怎能生出如此歹心?”
陆诗瑶就知道娘一时半会儿不会接受章姨娘的背叛,所以她连章姨娘和二叔合谋的事情都没说,包括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爹的,她也对娘隐瞒着,毕竟娘对那个孩子寄予了很大的期望,若是知道那孩子不是爹的,只怕又要胡思乱想的觉得自己对不住爹和陆家的列祖列宗了。
只是她也万万没想到,章姨娘行事竟敢如此大胆,和二叔苟合也就罢了,还敢恬不知耻地拿着孩子当筹码,祈求爹能放她一马,简直就是无耻之极!
晃神间,她脑海中又倏地冒出一个让她惊恐的念头。
前世这个孩子可是顺利生下来了,爹娘不知道有多高兴,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贵重东西都买来送到他面前,而在爹娘出事之后,大房的人近乎被二叔赶尽杀绝,只有章姨娘和这个孩子活了下来。
如今想来,他们前世能保住一条命,何止是因为章姨娘和二叔联合了,更深的原因则是她生下了二叔的孩子,所以二叔才会让这个孩子平安无恙地活在了世上,否则以二叔狠决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斩草不除根!
陆诗瑶被这个答案震惊得手脚冰凉,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海棠苑中。
灵堂已经撤了,院内所有摆设全部恢复原状,看似和以往没什么不同,若真要说区别之处,那就是此刻的主屋内多了两个人。
陆诗瑶凝神看着端坐在桌前喝茶的萧承,又看看静立在他身侧的白衣女子,默不作声地关上门走了进去。
这白衣女子正是方才在兰儿面前装神弄鬼的鬼影,名叫蓝菱,与蓝烟同在萧承身边伺候,不过蓝菱在暗,蓝烟在明。
陆诗瑶眨了眨眼,冲蓝菱颔首致意。
“今晚多谢蓝姑娘出手相助了。”
蓝菱摆摆手,正要开口,萧承便眯眼放下了杯子。
“她是听我命令行事的,你只谢她,不谢我?”
蓝菱心知他们家公子这是吃味了,忍不住闷笑一声,颔首退下了。
陆诗瑶故作恭敬地给萧承倒了一杯茶,一本正经道:“小侯爷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日后若有需要,小女子定当涌泉相报。”
“难道不是以身相许?”萧承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茶杯。
陆诗瑶闻言挑眉,“成啊,只要小侯爷不介意帮我解决我们陆家的烂摊子,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
“想怎么解决,你说,是要我拿刀剐了你二叔,还是让他断子绝孙?”萧承故作认真道。
陆诗瑶摇头笑笑,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知道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爹的?”
萧承闻言挑眉,“我不知道。”
“不知道?”陆诗瑶诧异地看着他,“那章家二老突然出现在松园,难道不是你安排的?”
她所有的计划中并没有这一环,因为她的证据已经准备的十分齐全,足可以定章姨娘的罪,只是章家二老那些说辞将章姨娘彻底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如若不是他们说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徐铁的,恐怕爹和族中的长老们对章姨娘都下不去狠心,孩子不是爹的,对章姨娘来说就彻底没有保命的筹码了。
而萧承将章家二老带到梧州,不就是要亲手斩断章姨娘的筹码吗?
可他如今却说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孩子不是爹的,那他还做这种安排,岂不意味着即便章姨娘肚子里怀的真是爹的骨肉,在他眼里,也根本就留不得了?
想到这儿,陆诗瑶背上突然升起一丝骇人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一记寒颤。
萧承察觉出她的心思,目光突然变的幽深起来。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若不这么做,那个女人今天就会借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躲过一劫,凡是意图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诗瑶有些心痛地缩了下眸子,“如果、如果那真的是我爹的孩子……”
“那也必死无疑,”萧承目色定定地看着她,“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即便今日证据确凿,你爹也会饶过那个女人,直到她顺利生下孩子为止,但是在这中间的变数有很多,她在陆家有帮手,随时都有机会翻盘,所以唯一可以让她丧命的机会就是今晚。再者,如若她被她的帮手放弃了,待他日孩子生下来,你大可再杀了她,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孩子若是知晓了真相会怎么样,难道这孩子就不会被人利用吗?”
陆诗瑶艰难地抿抿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承轻轻握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瑶儿,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娘都教过我什么?”
陆诗瑶神色微怔,“什、什么?”
萧承轻笑,“她要我为我爹报仇。”
“可定远侯是病故的!”陆诗瑶惊愕出声,蓦地又猜测道:“难不成,他、他是被人暗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