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子今天来,无非是想要将丁家在这件事情里面对盛京商会的影响和损失降到最低,以及索要赔偿。但是高公子还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高长鸣的眼神自丁素出现之后,就一直不断地往那边看,在发现丁素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时候,心中就又气又急,是以他的回答有些心烦意乱:“我忘记什么了?”
“这件事情,尚且只是调查之中,我很有信心,家父绝对不会做出恶意投毒这样的事情,我很理解高公子为了盛京商会止损之事前来要说法,但与此同时,也要提醒高公子,若是因为私心报复,一意孤行的要将丁家往死里整,是不是也该考虑但凡丁家走出这次的祸事之后,高家要面对什么?”
丁婕的话语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就像是在讲一个细思极恐的故事。
高长鸣的注意力被拉回来,冷笑起来:“丁婕,你这是在威胁我?你做什么白日梦呢!你以为丁家还能走出来?”
丁婕低头理袖子:“孰是孰非,自有定论,况且丁家还没到能被人仁义剥削的地步,高公子还是谨慎些的好。”
丁婕的语气实在是太自然,自然中还带着笃定,与高长鸣从前见到的那个温润秀丽的丁家大姑娘完全不同,渐渐地,心里开始有点打鼓——也对,万分之一的可能,丁家又翻身了,今日的事情难免不会变本加厉的偿还,更何况,他们丁家还有个离了府惹不得的主。
“丁姑娘,我刚才就说了,在商言商,至少在生意上的损失,丁家赔偿,不过分吧?”
丁婕点头:“好,高公子将数目再对一对,若是没问题,丁家立刻结清。”
“大姐!不能这样!”
“大姑娘!”
丁婕:“但我先说好了,这是丁家为了防止商会损失扩大,主动退出所有生意且做出的赔偿,若是之后还有什么不实的言论出现,丁家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照单全收了。”
第197章 威胁
“赔钱?为什么要赔钱?”丁凝不解的看着一脸无奈的丁素和丁荃,觉得这件事情完全不可理喻,现在是已经证明父亲就是谋害皇子的凶手了吗?既然没有的话,什么人有资格出来先下决定?一旦还了父亲清白,那这些赔偿能要回来吗?这分明是落井下石,为什么还要赔偿?
“生意场上的事情,你不是你平日小大小脑胡搅蛮缠一番,所有人就会妥协的。声誉对一个商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哪怕爹真的是无辜的,这件事情水落实清楚之前,丁家主动将自己涉及的生意先行处理,尚且能的一个好名声,一旦证明父亲无罪,那么现在的赔偿无疑是对丁家最大的止损,你不要瞧着眼前的委屈,不往长远了看。”
丁素耐着性子解释,深怕丁凝一个不痛快,又生出什么乱子来。
虽然皇上太后宠爱她,但是这是丁家的事情,她掺和进来,当初万氏的和离等于自打嘴巴,而皇上和太后更不可能为了一介平民的事情大动干戈,相反,会因为丁凝的干涉,被认定为有损皇家威仪。
“阿凝,过来。”
容烁把人叫到自己身边,把已经温热的茶水给她喝了一口。丁凝润了嗓子还想抱不平,丁素打断了她:“阿凝,你能和少国公回来看看已经很好了,你也看到了,家里没什么大事,其实现在家里人少,阿衍也在书院读书暂时回不来,家里人少一些反倒好,没有那么多的杂事。”
丁婕从容的喝了一口茶:“素素说不错,现在家里人也不多,娘身子也不好,不用整日对着这么多的杂事,我也好想想怎么处理爹的事情。”她这话的意思,是笃定不让两个妹妹掺和进来了。
丁荃悄咪咪的看了秦泽一眼,只见秦泽对她微不可查的摇摇头,心中那股劲儿就按下去了。
这个氛围中,唯有周世昭瞧瞧的带着丁素溜到一边,神色凝重的跟她商量:“媳妇儿,别怕。最坏的打断,如果六皇子真的就这么没了,砸咱们就去劫狱,带着岳丈和这一屋子的人离开这里!我都想好了,先杀牢头,再杀狱卒,救出岳丈之后,连带高长鸣那个混蛋一起杀了,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咱们再一起生个大胖小子!”
丁素简直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法子明显不行,好笑的是他居然还说的一脸认真,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不错你个头!”
见丁素总算不是愁眉不展的,周世昭摸摸鼻子笑了笑,跟着放下心来。
丁婕的这份淡定让人看不出真假,几个人回来转了一圈,眼下除了还给丁永隽一个清白,的确是束手无策。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容烁若有深意的看了丁婕一眼。
将妹妹与妹婿们送走,丁婕保持了一天的轻松神色变得有些淡。
不多时,小厮从外面跑进来,给丁婕传话——姑爷们那头虽然没办法直接将老爷送出来,但是大理寺那边已经全都打点好了,如果丁婕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去探望。
丁婕说不感动是假的,其实她确实是准备打点一下大理寺去看看丁永隽,毕竟采买的事情,丁永隽是最清楚的。她得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才能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夜渐渐地深了,郡主府里也按照时辰宵禁。
万芙的房间重新掌灯的时候,杜嬷嬷捧来了一件新做的衣裳:“郡主,您真的要去吗?”
万芙面无表情的梳妆打扮,“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苏嬷嬷叹息一声:“他是冲着您来的,您该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要……”
“苏嬷嬷。”万芙的声音很轻很冷:“若是凡事都能靠着理智与计划来行事,那人活的未免如同行尸走肉,时至今日,我也没有后悔曾经的决定,至少我曾与三哥做过多年的夫妻,被他实实在在的疼爱过。冲着这份情分,我不能看着他锒铛入狱。”
“可是那位就是在逼您,您现在去,摆明了是告诉他你要救丁老爷,难道不会激怒吗?”
万芙苦笑了一下:“可是他也知道,他现在能威胁到我,能逼着我妥协的,只有三哥一个人。反过来,三哥其实很安全。”
“那您还要去……”
“安全不等于平顺。没想到和离之后,还是会给他带来这样的麻烦。”
“那县主呢?若是县主知道这件事情,必然会极力阻拦。她和郡主您一样,认定了什么事情就会固执的去做完,谁都拦不住的。”
万芙梳妆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而道:“明日,你将容烁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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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约的小馆里,红色的火烛摇曳,帐幔垂落,氤氲了火光。
胡安文一袭黑色锦缎袍,整个人都要隐入夜色里。岁月并未对这个男人太残忍,虽然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可是依然不难从他的脸上看出年少时的清俊之相。
房门没被敲响,而是直接推开,他想了多年的人,就站在一盏屏风之外。
“进来吧。”胡安文将刚刚热好的茶水给两只茶杯满上,然后起身亲自迎接。
若说胡安文是俊朗犹在,那么如今的万芙,用风华绝代四个字来形容完全不过分。她穿了一身白裙,在夜色中格外的显眼,仔细看看,能看到,往日的青丝染了几丝银白,却并不妨碍这份美,还以为是发髻中别着的银簪闪耀的光芒。
“胡大人。”万芙跟他打招呼。
“坐。”胡安文却不喜欢这个称呼,指了指那个座位,看着她不急不缓的走过来坐下。
“你今日来,应该是想好了。”
胡安文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好像少看一眼,人就会飞了似的。
万芙眼观鼻鼻观心,从容又淡定:“胡大人……”
“别叫我什么胡大人!”
万芙这才看了他一眼。
不甘中带着几分薄怒,一如当年的婚礼礼堂,持剑逼问的那个男人一样。
“你我之间,不需要的废话皆可以省了,我就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你愿意,丁永隽可以立刻无罪释放,事情能得到圆满的解决,我知道阿凝和她的夫婿,甚至是你有多受到圣上和太后的喜爱关心,可是阿芙,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就算无法彻底处决掉丁永隽,也会让他永远痛苦,永远在盛京城,甚至是蜀州都抬不起头来!”
万芙正面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微翘,一个平平淡淡的微笑,竟然被她勾勒的勾魂夺魄:“愿意?我需要愿意什么?”
胡安文也看着她,一字一顿:“嫁给我。”
万芙轻笑一声:“胡安文,你这是何必呢?”
胡安文就像是陷入了什么魔障一般,往事被揭开,连着日夜折磨的痛苦和愤恨也一并涌来:“当年他就该死的。那时候你对我说,若是你执意与我成婚,他真的会血溅礼堂,所以,你为了救他而悔婚。那么今日,或许你也能为了救他重新嫁给我一次。不是吗?”
万芙静静地听着,缓缓开口:“你做的这些,俞王可都知道?”
胡安文的眼神里闪过几分痛色,时至今日,有些不忍心去证实,却忍不住想要知道的事实被摊开,实在是过于残忍。
“当年你嫁给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丁永隽已经对你不忠,若是真心爱你,为你觅得一个如意郎君看你幸福也未尝不可。他之所以死都要带你走,是因为他也知道我的身份,知道你在想什么。”胡安文忍不住自己把真想说了出来:“万芙,当年你就想利用我来接近俞王不是吗?可你为什么又犹豫了?是因为丁永隽的以死相逼是不是?那今日,我也要用丁永隽的死来逼一逼你,我依然可以作为你接近俞王的踏脚石,你嫁还是不嫁?”
万芙从来到这里之后一直淡定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这道裂痕,让胡安文很满意,他越过桌子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怎么样?动心了是不是?是不是忽然发现,时至今日,能给你这个机会,依然只有我?你心里还是很恨俞王吧?可是你没有报仇的机会了,你是认祖归宗的郡主,你和你的女儿一起宣告天下,让天下人相信你的父亲是叛将!而你和你的女儿,只能靠着一个‘天可怜见,留命重生’的说法,靠着皇帝和太后的恩宠活下来。”
胡安文弯下腰,近乎虔诚的改为捧着她的脸,一双唇慢慢地靠近:“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没有人比我更明白……”
“人前你们有多风光,人后……那些寂静无声的夜里,那份苟延残喘的挣扎和窒息感,能要了你的命。”
胡安文吻上去的那一刻,万芙的眼泪滑了下来。
“别哭,我见不得你哭。”胡安文紧张的吻干她的泪。
“嫁给我,我帮你。”
烛火炸响一声,颤动的人影慢慢的重叠在一起,久久不曾分离。
第198章 释放
容烁被杜嬷嬷带进来的时候,万氏刚刚起身,还没来得及梳洗。容烁看了看还未大亮的天色,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岳母。”容烁恭恭敬敬的站在万芙面前:“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的将小婿找来?”
万芙招呼容烁坐下,又命人奉了茶,这才不急不缓的询问容烁关于丁凝的身子情况。
“从前我想将阿凝和酉生凑做一对,当时也与酉生说好,并不要阿凝亲自生育,领养一些孩子同样能颐养天年。可是我没想到,最后还是你和阿凝凑在了一起。”
容烁怔了一下,立刻道:“若是岳母担心的是这件事情,小婿可以保证,决不让阿凝在生育子嗣上冒险,小婿同样可以和阿凝领养孩子,一生疼爱她和孩子。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万芙一直看着容烁说话的表情,最后笑着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容烁心中升起疑惑,也生出不解。
“岳母的意思是……”
万芙的手不自觉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从前我总是告诉阿凝,女子并非生来就为了繁衍子嗣,女子也应当活的有滋有味,活的自尊自爱,可可我从未告诉她,什么叫做为母则刚。容烁,你是信国公府的长子,领养子嗣必然遭人非议,阿凝在内在外,都会被人非议,也许这条路会有些冒险,但是作为阿凝的母亲,我希望你能和阿凝生下属于你们自己的孩子。”
容烁一惊:“岳母,您这是什么意思?”
万芙不答,转而道:“阿凝与我生产的年纪想必,其实身体底子要更好,性子也更活泼,虽然从前她总是面子上表现出来,背地里又是另外一个模样,但是现在,明面上的我能瞧见,背地里的,你能瞧见,所以我很放心。这个时候让阿凝生育子嗣,也是最好的时候,我信你们会将她照顾的很好,也求你们,将她照顾好。”
“岳母!”容烁嚯的一下站起来:“岳母今日的言论着实奇怪,即便真的要和阿凝生育子嗣,也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容烁不会勉强阿凝做什么,也不希望岳母将这件事情当做一个责任亦或是义务来宣布,这对阿凝不公平。”
未免万芙再说一些让人心中不安的话,容烁准备起身告辞,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万芙淡淡的开口叫住他。
这站定的脚步,许久没有再挪动。
丁凝醒来的时候,发现容烁坐在床头,吓了一跳。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她拥着冰丝被,委屈的揉眼睛:“怪吓人的。”
容烁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微微一笑:“桃竹说你近来快醒的时候总会说梦话,怪有趣的,我睡觉的时候也睡的沉,没这个机会听到,所以今天专程来听一听你的梦话是多有趣。”
丁凝的小脚从被子里伸出来,毫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
容烁笑的更深,把她拉到怀里小心翼翼的抱住:“睡觉总爱发梦是睡得不好,今日我陪你去瞧瞧大夫,看看有什么喝起来味道还不错的汤药可以调理调理。”
丁凝还没睡醒,懒猫儿似的,自然是容烁有什么说什么。
同样的时辰,丁婕早早地起身出门,在已经打点好的狱卒的引领下,见到了形容憔悴的丁永隽。
丁永隽抬起头来,对着丁婕一阵苦笑。
丁婕将送来的吃的放进去:“您吃点东西。”
丁永隽没动。
丁婕也不勉强:“如今只是将有怀疑的人都抓了起来,爹您不必担心,只要您没有做过,我们一定能查清楚。”
“阿婕,这件事情不要再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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