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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她还真没吹牛,医学生也不是谁一上来就把针扎准的,一开始会医学器材上试验,后来是动物皮,再最后干脆就在自己身上试。
  毕竟什么都不如真实皮肤来的更靠谱。
  早上小姑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夸叶飒打针一点儿都不疼,没人知道她在背后付出了多少。
  温牧寒听着这话,半天没说话。
  叶飒刚要再抽回手,就听他声音极淡道:“出息了啊,不是以前打针哭鼻子的时候了。”
  ——
  叶飒第一次见到温牧寒的时候,才十五岁,刚上高二。
  她母亲谢温迪自二婚后,长居香港和新加坡。本来她是想让叶飒也到外面读书,只是叶飒不想。于是她一直住在学校,日常有她小舅舅谢时彦看顾。
  那次叶飒高烧快到四十度,谢时彦正好出国。
  老师送叶飒到医院,刚打上点滴,老师电话也响了,居然是她家里打来的,她儿子把手臂摔骨折了。
  瞧着老师差点儿着急哭了,叶飒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让老师先回家去,说她会联系家里来接。
  她只能给谢时彦打电话,谢时彦只能让她在医院等着。
  于是小姑娘安静地坐在急诊室的输液室等着,周围成群结队,要么就是父母带着子女过来,要么就是情侣相伴。
  她一个人也可以的啊。
  没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无聊地盯着吊瓶上的输液管中间的那个气囊,一滴一滴透明液体匀速滴落在气囊里,再通过管子慢慢流进身体。
  “叶飒。”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喊她。
  叶飒猛然回过神,看着已经站在面前的人,男人过分高挑的身材使得她不得不仰起头,只是看清他模样时,叶飒有那么点儿沉默。
  年轻的男人一身黑衣,黑色薄夹克和长裤,整个人线条利落干净。
  那张过分年轻的脸,也过分的英俊,微微有些狭长的桃花眼,此时带着轻笑,有种莫名勾人的味道。
  一时,叶飒看得入神,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温牧寒进来立即就认出了小姑娘,因为整个输液室,只有她孤身一人,安静地坐在角落,盯着输液管发呆。
  有种莫名楚楚可怜感。
  小姑娘年纪太小了,这样孤零零的模样,倒是容易引起怜爱。
  温牧寒连临时被谢时彦硬塞下这份差事的恼火,都在这一刻消散的差不多。
  “我是你舅舅的朋友。”温牧寒见她不说话,先自报家门。
  叶飒不说话,只盯着他,一双黑眸充满警惕。
  温牧寒不仅没生气,反而觉得这姑娘知道保护自己,他轻笑道:“我现在给你舅舅打电话,让他跟你说好不好。”
  叶飒望着他拿在手里的电话,警惕心不减,直勾勾望着,一副‘那你快打啊。’
  结果温牧寒打过去,谢时彦没接。
  眼见着小姑娘眼底快浮现出‘我就知道你是个骗子’的眼神,温牧寒气也气笑了。
  好在他耐着心说:“要不我给你看看,我的证件。”
  “你工作了吗?有工作证吗?”叶飒终于开口,声音小小软软的,还带着病中特有的微哑。
  温牧寒一怔。
  就听小姑娘不紧不慢说:“现在有很多办假身份证的。”
  “你这小孩,还懂挺多。”
  温牧寒是觉得她挺好玩,一本正经的小模样。于是他看着她淡笑:“可工作证也有造假的。”
  叶飒淡抿着嘴。
  不过温牧寒还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他习惯把证件带在身上,没想到正好用上。他把证件递到叶飒的面前,“给你。”
  叶飒还没接过证件,就看见上面醒目的一排字。
  ——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官证。
  小姑娘眨了下眼睛,接过证件翻开,就看见左侧一张证件照,是比他现在还要年轻的样子,大概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头发是剃得极短的那种军人短发。
  反而衬得五官越发立体好看。
  叶飒看了好几眼,这才慢悠悠看姓名栏:温牧寒。
  温牧寒见她盯着还好心指了指上面的钢印:“看清楚这里,这个要是敢有人造假,是要被抓起来的。”
  此时,叶飒也抬头,她望着温牧寒的目光终于变了。
  半晌她忽地说道:“你是解放军啊?”
  “如假包换。”
  叶飒点头,这才把证件还给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那你坐在这里吧。”
  温牧寒被她举动逗笑了,这小孩还挺有礼貌的。
  他坐下来后,叶飒几次用余光瞄他,她以为自己做的隐蔽,直到又一次之后本来低头用手机回复信息的温牧寒幽幽问:“小孩,你一直盯着我干嘛?叔叔脸上有花吗?”
  他是这小姑娘舅舅的朋友,算起来这一声叔叔不过分。
  可叶飒嘴巴抿得更紧。
  温牧寒以为她第一次见自己害羞,况且他本身话也不多,见小姑娘不说话,干脆安静坐在她身边陪着。直到他眼睛瞥见小姑娘的膝盖紧紧并在一起,轻轻晃动。
  他正要问她是不是冷,转头瞧见小姑娘的表情。
  温牧寒心中了然,他低声说:“我先出去抽根烟。”
  叶飒没说话,眼看着他走了出去。
  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点滴瓶,脚掌又在地上跺了两下,输液时难免会有三急。可是没人帮她,就连这个好看的哥哥这时候也只忙着抽烟。
  一直以来情绪还算正常的小姑娘,此时委屈渐渐漫上心头。
  眼见着她眼眶红了一圈,赶来的护士问道:“小姑娘,你要不要上洗手间?”
  叶飒立即抬头看着面前穿着粉色护士装的姐姐。
  “你哥哥说你可能想要上厕所,”护士轻笑着说道,已经举起她的吊瓶:“走吧,我带你去厕所。”
  叶飒咬着唇低声说了句谢谢。
  等上完厕所回来,另外一个护士过来给她换吊瓶。
  温牧寒是在护士换完吊瓶之后回来的,小姑娘朝他看了一眼又迅速低头,可是脸上眼泪还是没藏住。
  他一下有点儿愣住,半晌才问:“你怎么了?”
  叶飒不说话,只低头小声啜泣,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连肩膀都开始忍不住的抽动,似乎受了了不得的委屈。
  温牧寒觉得有些莫名,这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到底怎么了?你能跟我说说吗?”温牧寒从来没带过孩子,特别是这种半大的小孩,心思敏感又细腻,这一眨眼的功夫就给你折腾出这么件事儿来。
  许是他声音太温柔,又许是叶飒也觉得自己哭的太丢脸了。
  她小声说:“打针太疼了。”
  温牧寒听着她这个理由,莫名的笑出声。
  ——
  叶飒看着自己被包扎完好的手掌,没想到温牧寒还会急救。刚才他捏着她的手,给她上药包扎,紧紧有条。
  见她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温牧寒淡声:“看我干嘛?”
  听着他的语气,叶飒一撇嘴:“你以前没这么凶。”
  温牧寒突地一笑:“你以前还是个小孩。”
  叶飒听他的话,一下来劲了,靠近他问道:“现在呢?”
  温牧寒转头,却不想余光正好扫到她白大褂下的衣服,她今天穿着一件有点儿紧身的上衣,胸前姣好的曲线格外明显。
  他将头转向另一边,可脑海中还隐隐挥散不去
  现在呢?
  ——小姑娘长大了啊。
  第5章
  对于温牧寒没搭理自己这句话,叶飒早有心理准备。
  她主动转移话题:“吴敏她怎么样了?”
  刚才闹了这么一通,大家都心有余悸。
  温牧寒靠在办公室的桌角处,脸上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无奈:“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现在睡着了。”
  “她男朋友是?”叶飒想到那个隋文。
  温牧寒望着她:“我的兵。”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色是木然的。
  是他带出去却没能安全带回来的兵。
  叶飒知道这些话是废话,什么没人想到意外发生,不是你的,活着的人要往前看才行。
  都是废话,狗屁废话。
  不是当事人的话,根本不了解那种心痛,痛彻心扉。
  哪怕深夜睡觉的时候,整个人都会蜷缩成一团。
  她陪着温牧寒安静地待着,反而是男人转头看向她,慢慢开口:“你在天台上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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