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嗓音好似缀了毒，余下的尾音成了一把刀，刺向江离悦。
季霆枫下了楼，一步步走过来。
江母有了阴影，随着季霆枫的走近，她身体不自觉的瑟瑟发抖，害怕的盯着他的脚步，一个不下心，坐在了地上。
江离悦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坠落，她此刻别无选择，只能开口恳求季霆枫，“我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甘心她抢走你，真的不是有意让她受伤的……”
“看来是我纵容你了。”
季霆枫坐在了傅清空身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可眼底一片冷厉，“你们如何伤她的，我如何在你们身上还回去。”
江父闻言眉头紧紧拧起来，他虽不喜欢江母，可也清楚的明白，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身为长辈，他向一个晚辈低头，“霆枫，离悦和你阿姨也是无心之失，那个女人……”
季霆枫凉凉的朝江父看过去。
江父一颤，竟是被那个眼神给吓住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一个字也不敢吐了。
江离悦心知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寂静之际，季霆枫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个安静近乎诡异的氛围。
是程小莫的视频通话。
季霆枫指尖一紧，脸上出现了一抹怔然，稍纵即逝。
傅老爷子瞟了一眼，上面备注的是程小莫，有些好奇的偷偷打量着。
犹豫良久，季霆枫还是接通了视频。
那头，程小暖同学的小脸蛋闯入镜头，额头上贴着一朵小红花，笑嘻嘻的，声音调糯，“粑粑，你和麻麻什么时候回来，我刚学了一首曲子，可以弹给你们听哦。”
还没等季霆枫回答，小姑娘又问，“麻麻呢？”
“麻麻睡了。”
良久，季霆枫回了这么一句。
他要有多残忍，才能告诉他们兄妹俩，刚苏醒的麻麻因为他的保护不周，再一次受伤昏迷。
程小暖惋惜的叹了口气，“那今天晚上你和麻麻都不回来了吗？”
季霆枫压抑着嗓子的沙哑，“嗯，不回来了。”
“奶奶说，让我悄悄跟你说，千万不能让麻麻偷偷喝酒哦，有大人欺负麻麻的时候，粑粑一定要保护麻麻。”
小姑娘凑近了屏幕说，声音放请了一些，似乎怕打扰到谁。
然而丝毫不合格的季霆枫，看着程小暖晃动的镜头，听着她跑着下楼，像是准备惊喜一样，镜头再次有了画面。
“粑粑，看，花种子发芽了。”
果然，上次播种的桔梗花种，已经破土而出，长出了两片嫩嫩的绿芽，似新生，带着顽强的生命力。
季霆枫盯着镜头，低声回应，“长得很好。”
程小暖嘿嘿笑起来，乖巧的承认道，“我今天不小心踩坏了一朵花种子，哥哥数落了我好半天。”
“没事，我们还有很多。”
“我也是这样跟哥哥说的啊，可是哥哥说，花种子也是有生命的，我踩死了花种子，它就没命了，还说人也一样，只有一条生命，要好好爱护。”
季霆枫眸色一沉，手机晃了一下，为了不让程小暖察觉，他又动了一下，随即哑声询问，“如果粑粑没有保护好麻麻，你会原谅粑粑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
或许季霆枫没有察觉到这句话隐含了害怕，可其余人却能听的明明白白，看着他，都有些震惊。
程小暖安静下去，一双好看明亮的眼睛眨啊眨，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小声的说，“小暖会保护好麻麻。”
话音一落，季霆枫的心脏被某种尖锐锋利的物品，狠狠一刺，疼痛霍然蔓延全身。
或许是猜到了什么，小姑娘笑容淡了下去，乖巧的朝季霆枫挥手，“粑粑再见，晚安哦。”
“晚安。”
客厅陷入安静。
倨傲的男人垂下了头。
江离悦定定的看着季霆枫，这个男人啊，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让她品尝着这种痛不欲生。
半夜。
程依依发起了高烧。
脸颊通红，热汗刚擦干净又渗出，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打捞出来，坐在床边的季霆枫，不知道换了第几盆水，可神色仍然没有一丝不耐烦。
持续了一个多少时的反复高烧，程依依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
医生量了体温，37.6度，终于打赢了这场仗。
看向床边的男人，低声说着，“等明早醒来就可以了。”
男人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医生看了一眼时间，也不再逗留，转身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季霆枫眼底蒙上一层漠然，握着她的手指，白皙纤细的玉指透着凉意，如玉似的，冰凉。
天色从黑暗慢慢转换成灰亮，晨光从窗子透进来，满室明亮。
“咚咚咚！”
傅清空站在门外敲门。
季霆枫闻声，视线缴在程依依脸上，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温热的指腹覆上去，低哑出声，“进来。”
傅清空得到允许，推开门，伫立于门口，并未走进，看着季霆枫的神情，抿唇，“先吃点东西？”
原以为季霆枫会拒绝，不想他俯身亲了亲程依依的额角，起身走了出来。
餐桌上。
傅老爷子欲言又止，见季霆枫默不作声，便也猜出了个大概情况，程依依还没有醒，他轻叹了一声，好好的寿宴，竟是这样收场。
江家不仅惹怒了季霆枫，还让他颇为不满。
傅清空夹了个包子，傅家以中式早餐为主，等着包子放凉，他看向季霆枫，问，“外边的那些人身份大多有头有脸，再不回去，或许会采取报警的方式维护自己的人权。”
季霆枫冷嗤一声，“最该维权的，不是季太太吗？”
“那就等季太太醒了，再维权，我们没有权利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
“江家的人呢？”
傅清空看他，“我让人送回去了，有人看着。”
季霆枫颔首，“嗯。”
简单的一顿早餐，傅老爷子却闻到了怒火冲天的味道，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让外头那些人，领了昨晚送的礼再回去。”
这也算是变相的站在了季霆枫这边。
傅清空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外吩咐了一句，随即再次回来享受早餐的漫悠时光。
季霆枫则给白寺打了一个电话。
视线落在傅清空身上，“名单理一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