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子，粉嫩嫩的小脸滑滑的，被自己麻麻捏着脸揉来揉去的，也不烦躁。
大眼睛亮晶晶的。
“麻麻，我要和奶奶睡，奶奶讲故事比你和粑粑都好听。”
大实诚的话，叫程依依眼皮跳了跳，虽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有时候，小姑娘宁愿听程小莫讲故事，也不愿意她念故事书。
季母走了过来，一把抱过程小暖，摸了摸她的脑袋，夸了一句，“小暖真好，奶奶也喜欢给你讲故事。”
程依依缩了缩指尖。
小姑娘叛变了。
将程小暖放进暖融融的被子里后，季母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沙发上不愿意离开的程依依，说道：“依依啊，快点回去吧。”
程依依扯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程小暖还很配合的，朝程依依挥手，“麻麻晚安哦。”
“好，晚安。”
程依依和季母笑着说了一声走了，这才替她们关了门，停在门外，心情说来也奇怪，并不是很排斥。
她不抵触季霆枫的亲近，自然不会抗拒其他的，只是此刻，想着待会两人相处于一个房间里，第一次，不自然还是有的。
程依依并未在外逗留太久。
可等她推门的时候。
顿住了。
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她走错了？
第一反应，她抬头看了一眼房间号，没有走错，就是这间。
抬手，敲门。
里面，没有应声。
程依依再次敲了片刻，门才被打开，季霆枫冷硬的脸庞，眸色深沉，凝视着门外的程依依，勾唇，“被赶出来了？”
程依依觉得，男人这话怎么听着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抿着唇角，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和小暖亲昵了会儿，毕竟快一个月没有见面了，想她了。”
“哦。”
季霆枫淡淡的应了一声，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也没有侧开身子，让程依依进来，只说道：“儿子也许久没见了，多聊会儿。”
然后，就把门关了。
只留程依依在门外风中凌乱。
该死的男人。
程依依腹诽了一句，默默地拿出手机，给绝情的男人发微信。
程依依：【季总，夜深了，该休息了。】
季霆枫给她回了一个，【嗯。】
这画风……
程依依：【季先生，家暴不适合您这般尊贵的身份……】
某个男人特别赞同的给她回了一个，【客气了。】
程依依继续努力，【季先生，季太太被赶出门，有损季家颜面，也影响您伟大的形象，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季氏……】
然而，男人并不吃这套软糯的威胁，【我也无所谓。】
季家也好，季氏也罢，都与他无关。
程依依殁了。
油盐不进的男人。
天冷，程依依又只穿了一件衬衣，这会儿站久了，不由打了个喷嚏。
最后，程依依敲响了季奶奶的房门。
幸运的是，季奶奶还没有睡。
深感抱歉的程依依有些不好意思，搪塞了一个理由，“季总……季霆枫想来在忙工作，锁门了，我进不去。”
然后，细细琢磨这番话，有种告状的意味。
季奶奶笑而不语，手里拿着一本书，是国外一个著名小说家的书，程依依探头看了过去，中文版的。
“这么生疏？”
季奶奶随口问了一句。
程依依不解，随即反应过来季奶奶问的，是她对季霆枫的称呼，勾唇只是笑笑，没有辩驳。
与季霆枫相识之久，也真的从未对他直呼其名。
她总是季先生季先生的叫，或者季总。
季奶奶忽而放下书，叹了口气，“你和小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第一次回季家的时候，眼睛里全是陌生。”
“知道小枫有孩子的时候，都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了私生子，后来，他与他父亲谈了半夜的话，孩子才名正言顺的属于季家。”
“今天，你和小枫一起走进来，他在人流里护着你，想来，是有感情的，现在不过是还没有适应，慢慢来，会好起来的。”
程依依怔怔的听着季奶奶说了一大堆，那些她并未在意的细枝末节，悉数被一一点出来。
是惊讶的吧。
程依依垂眸，情绪有些复杂。
这么多话，却从未有一个字涉及怀疑孩子是否亲生，仿佛那张极为相像的脸，就是最好的铁证。
“奶奶我也是包办婚姻，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没有感情的婚姻，相处得好就是相敬如宾，相处不好，就是背道而驰，你和小枫，比奶奶幸福。”
季奶奶说完，拿下了眼镜。
程依依连忙起身去搀扶她。
“灯太亮了，关了吧。”季奶奶靠在床上，对刺眼的灯光有些许的不满，看向程依依，笑了笑，“如果不困，再陪陪奶奶。”
程依依闻言，点头，“好。”
她关了大灯，只剩下壁灯，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恬静的看着季奶奶。
“小暖前几天说，麻麻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季奶奶说着，笑了起来，“就连小莫都说，麻麻很厉害，我们都知道，你生下他们的时候，小枫并没有在你身边。”
程依依安静的点点头。
季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怕，现在都在你身边了。”
那一刹那，程依依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生产时，并不容易，因为营养跟不上，以至于大出血，王叔王婶在外陪着，她也觉得，生命里，缺少了什么。
后来，慢慢的，她终于明白，缺少了什么。
温暖。
家人的陪伴。
程依依做了一个梦，她回到了六年前，孤苦无依，所有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对王婶的关爱通通拒绝。
她无数次，都在想，这样的人生，真的太悲哀了。
以至于后来见到季霆枫的时候，她们很傻很傻的都在想，孩子是不是有一个悲伤的感情，然后衍生出来的。
结果，季霆枫对她的陌生，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孩子的长相，也是她的一个大迷题。
季霆枫来敲门的时候，程依依沉沉的睡在了沙发上。
季奶奶捧着书，有些打量的看着自己的孙子，半响，斥责了一句，“谁教你的，把自己媳妇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