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西铮是齐家人,齐家那是跟赵家一样权势滔天的存在,更别说,齐西铮的那个兄长还是今年大选的候选人之一,这事一旦处理不好,整个警署从上到下,都得跟着倒霉。
警署方面有些和稀泥、含糊带过,但封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封校长的影响力、封白在律师界的名气,都逼的相关人员不得不受理且重视起来。
很快,齐家和曲家就都得了消息。
齐家知道后,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接着才是如五雷轰顶,不过齐家终究是齐家,大风大浪不知道经了多少,还不至于那么轻易的就被吓垮了。
齐韵风得了他父亲的指示,匆匆赶到医院,见到齐西铮后,把病房里所有的人都撵了出去,沉着脸,凝重而强硬的道,“二叔,我不管真相到底如何,现在追究谁的责任也毫无意义,我爸就让我过来跟你传一句话,不管如何,你都要咬紧了,什么都不能承认。”
齐西铮之前被封墨揍得太狠,如今被纱布缠裹着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神思抽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韵风看的恼火,语气难免重了起来,“二叔,你现在都成这样了,能清醒些吗?你的所谓爱情有多重要我理解不了,但是,命只有一条,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你为了得到那个女人,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总不会现在想放手了吧?想想齐家,你不是一个人。”
齐西铮总算给了他一点反应,“你想我怎么做?”
齐韵风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什么都不要承认,就算蓝素心活着,那也说明不了什么,顶多就是哄骗了她而已,警署那边我会帮你打招呼,等洗脱嫌疑后,我再安排你和她离开帝都,忘忧岛是回不去了,但我可以给你们换个身份,以后谁都找不到。”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可以把影响和损失降到最低。
但齐西铮却摇摇头,“素心不会跟我走的,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就算还想不起之前的事儿,也已经相信了封墨说的那些话。”
“那就绑着她走啊。”齐韵风没好气的道。
“不,绑不走她的。”齐西铮喃喃着,挤出一抹惨笑。
齐韵风气急败坏的问,“为什么?二叔这是瞧不上我的本事吗?我知道,她现在有封墨和宴暮夕的人守着,但我……”
齐西铮打断,“不是因为这个,是素心,如果强逼她,她宁可去死,也不会走。”
齐韵风咬牙,“那就再给她吃一次失忆的药,反正也不是头一回。”
闻言,齐西铮有些空茫的眼神闪了闪。
见状,齐韵风在心里嘲弄的冷笑了声,面上却一副真诚的样子,“二叔,如果你觉得我的建议可行,这事儿我就出手帮你办了。”
齐西铮没说话。
“我当二叔默认了。”齐韵风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身后,齐西铮道,“千万不要伤了她。”
齐韵风头也不回的道,“我知道,二叔只要记住什么都别承认就行,甭管谁来问你、给你施压,你都咬死了那场车祸跟你无关。”
一旦认下,毁了的不止是齐西铮,还有齐家的名声,这对大选可是太不利了,要是没赵家在旁边虎视眈眈,倒也无所谓,可就怕赵家大做文章,那后果,不敢想象。
齐韵风离开后,去了隔壁的病房,齐镇宇和沈广美在那边等着,见了他,连忙询问,他阴着脸捡着能说的说了一遍,然后盯着母子俩问,“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什么没告诉我?”
齐镇宇道,“我事先也不清楚。”
要是他知道,何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沈广美一脸的心虚,支支吾吾的为自己辩解,“我不是不想说,而是我不敢啊,西铮那手段,你们也都了解,我要是敢说一个字,他能杀了我,再者,我当初也不确定,他掳上岛的女人就是蓝素心,我只是,只是猜着可能是她……”
齐韵风逼问,“你是怎么猜的?”
沈广美暂时忘了害怕,嫉恨道,“他对蓝素心一见钟情,此后就跟着了魔一样,我又没眼瞎,怎么会猜不着?为了她,他才跟我离婚的。”
这是她最无法容忍的事,结婚后,他在外面风流花心、左拥右抱,她都忍了,因为她知道,他对那些女人没多少真心,不过是图一时新鲜而已,玩几天也就腻歪了,谁知,蓝素心成了他的劫,他竟然为了她愿意浪子回头、变成只取一瓢饮的情圣,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最大的耻辱。
齐韵风拧起眉头,“二叔当年喜欢的女人那么多,你怎么就以为他对蓝素心是特别的?”
沈广美恨恨道,“他见到蓝素心后,就再也不碰任何女人了,你说是不是特别的?他那样的人什么时候有守身如玉这个概念的?”
齐韵风一时都不知道再吐槽点什么好了。
齐镇宇这时,忽然道,“干脆把蓝素心这个人除掉吧,一了百了。”
他声音平静的不像话,偏偏说着令人惊骇的话。
沈广美和齐韵风都震惊的看着他,他笑了笑,“怎么了?我提的这个建议难道不好?所有的问题都因这个女人而起,她就是红颜祸水,留下她,肯定后患无穷。”
齐韵风沉思不语。
沈广美抖着声问,“你不怕你爸知道了弄死你啊?”
那女人对齐西铮有多重要,她再清楚不过,也因为这个,这些年她才守口如瓶。
齐镇宇嘲弄的道,“因为他的风流韵事,都快把我们整个齐家给拖进泥沼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妈,你都没想过这件事的严重性吗?一旦我爸认罪,齐家的声誉必会一落千丈。”
沈广美变了脸色,下意识的道,“怎么会?齐家有你,有韵风,还有你大伯,这些年,你爸早就不理事了,他哪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齐镇宇冷笑,“就凭他是大伯的亲弟弟这层关系,就能让赵家玩出一百种花样来,你还不懂吗?眼下的局面,两家拼的是什么?只是实力吗,不是,是谁先有污点、弱点,赵家现在谨小慎微,对找家人约束的都很严苛,为什么?还不就是怕被我们抓住可以攻击的把柄吗?我爸倒好,直接送了人家一个。”
沈广美讷讷不敢言了。
齐韵风思虑了半响后,心里有了计较,看这俩人,沉声道,“镇宇说的对,绝不能让蓝素心毁了二叔,再连累了齐家。”
原本,他还想给她一条生路,把她和齐西铮都送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现在看来,他还是不够狠心啊,他别有意味的看了齐镇宇一眼,倒是这个堂弟深谙无毒不丈夫。
齐镇宇假装看不懂他的眼神,提醒道,“大哥,这事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
“我明白。”
这时候对蓝素心下手,的确不是好时机,她周围有宴暮夕和封墨的人,一个弄不好,反倒是把自己给暴露了,所以,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的干净。
……
另一边,曲家也陷入了恐慌中。
曲仲耀对当年封书恒和蓝素心车祸的事是知情的,他原以为这件事绝不会有人翻出来,谁知道,封家会突然去报案,还拿出了证据。
所谓证据,就是活着回来的蓝素心。
这让他如何不心惊胆颤!
他极力想让人压下此事,可又不敢做的太过明目张胆,毕竟对方是封家,封校长可是个不畏强权的人,这样的人最不好惹,还有封白,大名鼎鼎的律师,也不好糊弄,还有封墨,那更是个暴脾气,真要惹急了,背后对曲家打黑枪都是轻的。
他先给曲凌馨打电话,谁知,曲凌馨的手机打不通,他给齐西铮联系,结果,那边也不接电话,最后,他找了齐镇宇,齐镇宇却又态度不明。
他立刻就明白了,如果这件事躲不过去,那么齐家很可能会放弃曲家,那曲家就会落个良弓藏、猎狗烹的下场了,他越想越不安,无奈之下,打电话把曲家睿喊了回来。
爷俩个在书房商量了很久,门打开时,曲家睿走出来,整个人犹如经历了一场惨烈的祸事,再没了以往的精气神,面容苍白憔悴,眼里暗淡无光,每走一步,都是步履沉重,脊背也莫名的压弯了下去。
二更 我没骗你
曲凌馨联系不上,因为现在她正自顾不暇。
秦长风回来了,回来的猝不及防、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这么突然、这么神秘兮兮,他接到自己的父亲电话,就说了四个字‘速回帝都’,然后任凭他怎么打听都得不到答案,最后怀揣着各种猜测不安,坐飞机回了帝都,直奔秦家。
秦佑德在家里等着他,见了面后,去了书房。
他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才喊他回来商量,他甚至没顾上跟曲凌馨说一声,结果……
的确是大事儿,还是让他生不如死的大事儿。
当他听完那段录音后,只感觉五雷轰顶、天塌地陷,这辈子所有的痛苦加起来,都不及此刻的撕心裂肺,他崩溃又自虐般的听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曲凌馨回来。
曲凌馨是被秦佑德叫来的,进书房前,还想不到要见她的原因,看到秦长风时,先是惊喜,然后看他神色不对劲,又疑惑不解,再看秦佑德和秦观潮的表情,心募然沉了下去。
眼下这气氛,竟让她有种三司会审的沉重和压抑。
她按耐下不安,神色自若的跟秦佑德、秦观潮打了招呼,俩人都没应,这叫她越发提起心来,她深吸一口气,又笑着问秦长风,“长风,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那边的工作都忙完了?”
秦长风面色惨白,盯着的视线复杂的难以描述。
她看他不语,关切的问,“长风,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长风捂住胸口,他这里不舒服,难受的快要死掉了,他现在也恨不得立刻死了,总好过这种悔恨、愤怒、羞愧到无地自容的痛苦。
“长风……”曲凌馨想上前摸摸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结果,秦长风猛地退后一步,躲避瘟疫一样的嘶吼道,“别碰我。”
曲凌馨抬起的手僵住,整个人如遭雷击。
书房里,死一般的静寂。
半响后,曲凌馨颤着声问,“长风,你到底怎么了?”
秦长风直直的盯着她,听到自己沙哑、绝望的声音响起,“我怎么了?我被你毁了,我的家庭、我的人生,都被你毁了,曲凌馨,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曲凌馨闻言,心脏急颤,她竭力稳住自己,挤出一抹笑,“长风,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我怎么会毁了你,我们是夫妻啊,夫妻一体,我只会努力去成就你。”
秦长风惨笑起来,笑声听起来有些瘆人,“成就我?你所谓的成就是指让我现在活的生不如死吗?那么,你做到了……”
“长风!”曲凌馨往前一步。
“别过来。”秦长风往后退,不再年轻的脸上涌上恨意。
曲凌馨被那恨意刺痛了眼,攥紧拳头,问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给我个痛快话吧。”
秦长风切齿的道,“好,我问你,当初发生在雪茹身上的车祸,是你让人设计的吗?”
闻言,曲凌馨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她拼劲了全力才没露出太多的惊慌,“你听谁说的?那件事,是意外,是司机酒驾,怎么可能是我设计的,我就是再嫉妒冯雪茹,我也不会知法犯法。”
“是吗?”一直沉默的秦观潮这时忍不住开口了,他冷冷的道,“你敢发誓没有想害死我妈、取而代之吗?用秦东阳发誓,如果你说假话,她将不得好死。”
“观潮……”秦佑德被这话惊的变了脸色。
秦观潮没什么情绪的道,“爷爷,我也不想手足相残,可若是曲凌馨真的是我杀母仇人,那您觉得我还能毫无芥蒂的把秦东阳当成妹妹吗?”
秦佑德失语。
秦长风痛苦难当的闭上眼,在场的人,谁也没有他听到这话来的肝肠寸断,他跟杀死自己妻子的人不但结了婚,还生下了孩子,他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曲凌馨强自镇定的道,“观潮,我知道一直都不能接受我,可东阳没有错,你何必用她来逼我?你要是有证据,你就拿出来。”
秦观潮冷笑,“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我就给你证据。”
说完,他按下了播放器。
那些叫秦长风生不如死的声音再次响起。
曲凌馨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尽,身子晃了晃,不敢置信的盯着那个播放器,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眼底涌上惊惶失措,还有强烈的恐惧。
五分钟后,声音停止。
秦观潮讥诮的问,“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曲凌馨没说话,她表情有些呆滞恍惚,似陷入了回忆里。
“你不会想说那声音不是你的吧?可惜,我已经让人做过鉴定了,确定是你无疑,曲凌馨,曲大法官,你说这录音如果当成证据交上去,你会被判多少年?”
曲凌馨总算惊醒回了神,她哑声道,“那声音的确是我,但是,我当时只是鬼迷心窍有那样的想法而已,并没有让那个男人付诸行动,我后悔了,我没给他钱,所以,他也没帮我去对付冯雪茹。”
闻言,秦观潮嘲弄的道,“你觉得这话说出来会有人信?那个男人分明就是肇事司机,你当我是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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