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泊箫点点头。
“东方少爷跟你说的吗?”
“不是,是暮夕猜到的。”
庄静好自嘲的勾起唇角,“也对,有什么事儿能瞒过他呢,我们住在一个宿舍,他肯定把我的背景查的一清二楚了吧?”
俩人跨出电梯,并肩往食堂走。
柳泊箫道,“如果触犯了你的隐私,抱歉,我代他向你说声对不起。”
庄静好摇摇头,“无所谓,反正我家的那些破事也从来不是秘密,况且,从我跟东方少爷达成交易开始,我就没什么隐私可言了,所以,你不用对我说抱歉,也无需觉得连累了我什么,因为我从东方少爷那儿会获取相应的回报,你我之间没有相欠。”
“你平时说话……就这么直白吗?”柳泊箫好奇的问。
庄静好面无表情的道,“如果伤到了你,抱歉,但我说的都是事实。”
柳泊箫失笑,“我没有被伤到,我有个好朋友,性子也很耿直,为此没少得罪人,可真正了解她的人是不会生气的,比起口蜜腹剑、虚与委蛇,活的真实才是最不容易的,希望你将来也能保持。”
庄静好眸光一动,看向她,“你不介意?”
柳泊箫笑笑,“真实,虽然有时候显得很残酷,甚至丑陋,但比起粉饰太平的假象,我还是喜欢面对真实。”
庄静好默了下,忽然说了句,“我好像知道宴少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嗯?”
“你的确与众不同。”让她已经对这个残酷的世界麻木厌倦的人,都忍不住想要靠近,而宴少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天之骄子喜欢她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吧。
柳泊箫眨眨眼,“谢谢,希望我们这四年相处愉快,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柳泊箫,二十岁,家在紫城,只有外公和母亲,他们都是厨师。”
庄静好神色有些震动,不由停住了脚,看着她伸过来的手,缓缓握住,“我叫庄静好,黄岛人,父母都在,但父亲那个角色形同虚设,我家里是做生意的,很有钱,但那些钱最后是谁的还不一定。”
闻言,柳泊箫越发觉得她哥给她找的这个室友很不错了,对未来的生活,她也生出更多的期待来。
……
俩人去食堂排队打回饭菜来,一路上就再没有人不知趣的上来找茬了,不过远处的指指点点倒是没断过,庄静好面无表情,柳泊箫更不在意。
回到宿舍,俩人坐在沙发上吃了饭,庄静好寡言,但这次难得追着她聊了好几句,当然话题都是围绕着吃的,一顿饭吃下来,俩人的关系又近了不少。
七点多时,宴暮夕给她打电话,说是要过来。
“有事儿吗?”这才分开几个小时啊。
“嗯,有事儿。”宴暮夕说的一本正经,“我在学校的松树林等你。”
“……有事儿你在电话里说呗。”还去什么松树林,一听就不怀好意,当她是无知少女吗?
“电话里说不清楚,是很严肃的事儿。”
柳泊箫会信他才有鬼了,“那改天见面再说也行,今晚我想早点睡儿。”
“是关于你外公老家那些亲戚的事儿,他们来帝都了。”
听到这话,柳泊箫不由正了神色,“你是说外公在南城的侄子吗?”
“嗯,还有他妻子和女儿,现在都在归去来兮。”
“什么?他们找去那儿做什么?”
“想知道具体详情吗?那就八点在松树林见面吧。”
“……”
那边挂了电话,柳泊箫好气又是好笑,其实想知道的话,直接给外公打电话就行,但她猜着外公恐怕会报喜不报忧,只得放弃了。
“静好,我出去一下,你晚上一般什么时候睡?”
“十一点左右。”
“好,在那之前,我肯定回来。”
“要我送你去吗?”庄静好知道她要去约会,但想到自己跟东方将白的交易,还是问了声。
“谢谢,我自己去就行,下午你露了那一手,估计短时间没不会再有人找茬了。”
“那有事给我打电话。”俩人已经交换了手机号。
“好……”
三更 也想在帝都开店
俩人打电话的时候,归去来兮的三楼休息室里,气氛正尴尬着,按说是至亲,相见应该是欢喜激动的,但隔着二十年,柳苏源看到已经生了白发的侄子和发福的侄媳妇儿,却除了陌生惊诧,生不出什么别的情绪来,他没想到,他们会直接找上门。
店里已经不忙了,把女儿留在厨房,他陪着三人说话,但除了最开始的相认寒暄外,坐下后,却心头茫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别人有话说,还是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
“二叔,没想到咱们一家还能在帝都遇上,呵呵呵……”说话的女人是苏茂恒的媳妇张凤英,今年四十七,化的妆有些浓,头发烫成卷,穿着身品牌的套裙,一脸精明相,说话时,眼神闪烁,不停的打量着,却偏又要营造出亲切热情的劲儿。
柳苏源只觉得别扭,印象中,这个侄媳妇儿很泼辣厉害,侄子在家里根本没什么地位,对他这个二叔,也只是面上的客气而已,现在做出这幅样子,他实在不习惯,敷衍的点点头,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张凤英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说来也是巧,茜雪不是考上帝都电影学院了吗,我跟茂恒不放心她一个人来,就买了票送她,到帝都后才听说,这儿新开了一家饭店,挺有名的,呵呵呵,叫什么归去来兮,光听这名字,我们还真是想不到是二叔您开的,又打听了下,听说这儿的大厨姓苏,曾经在宴家工作过,网上还有开业时您剪彩的照片,我们才确定了,您说,咱们这都是一家人,知道您在这里,能不来看您?”
柳苏源干巴巴的笑笑,没接话,给三人倒上茶,把被子往他们跟前推了推,“喝茶吧。”
张凤英看着那杯子,眼睛就有些发亮,这杯子肯定不便宜吧?他们果然赚了大钱、闷声发财了,她暗暗捅了下自己的男人,示意他说话。
苏茂恒本来低头抽烟,接到暗示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二叔,您之前不是在紫城吗?怎么想着来帝都发展了?”
柳苏源轻描淡写的道,“你堂妹的女儿来这里上大学,母女俩舍不得分开,反正是开店,在哪儿都是一样干,索性就搬过来了。”
闻言,苏茂恒下意识的问,“堂妹的女儿?也来帝都上大学?”
“是啊,在帝都大学。”
苏茂恒的神色顿时有些古怪,“堂妹今年才四十岁吧?”怎么有个那么大的女儿?
柳苏源平静的道,“是收养的,你堂妹还没结婚。”
苏茂恒愣住。
看他那傻样儿,张凤英就暗暗恼火,她接过话去继续问,“哎吆,妹妹怎么不找个人结婚呢?”
“没遇上合适的。”
“那收养孩子……”
“是我让她收养的,不结婚就不能有个孩子了?”
柳苏源对他们刨根究底的态度弄的有些心烦,说话便不客气了些。
但这话听在两口子的耳朵里,显然是另一种解读,他们觉得柳苏源不高兴是因为在遮掩什么,柳絮不结婚肯定有什么问题啊,至于收养的这个孩子,八成是亲生的吧,只是借着收养来掩盖未婚生子的丑闻,俩人自诩真相,对柳絮就有些鄙视,肯定是给哪个有钱的男人当小三了,不过面上并不表现出来。
“刚才二叔说堂妹的女儿在帝都大学读书?哎吆,帝都大学啊那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了,外甥女真是出息啊,呵呵呵,茜雪,听到没有,以后你在帝都有伴了。”张凤英冲着女儿使眼色。
话题落到自己身上,苏茜雪得体的一笑,“二爷爷,姑姑的女儿今年多大了?我是该喊表姐还是表妹啊?”
“泊箫今年二十。”
“喔,那就是表姐了。”苏茜雪喊得很自然,“表姐的手机号是多少啊,我有空了去找表姐玩儿。”
闻言,柳苏源转头看向她,他离开南城时,苏茜雪还没出生,对她自然是没任何印象,十九岁的姑娘,打扮的略有些成熟,长的跟侄子、侄媳妇都不像,倒是更好看点,但那双眼睛让他莫名的不喜,看着笑意盈盈的,却充满算计,但既然她问了,他也没法装傻,只得说了。
苏茜雪存在手机里后,便不再说话。
张凤英接着聊,“二叔,您开这家店花了不少钱吧?”
柳苏源也不傻,听到这里,心里起了防备,于是含糊道,“还行吧,存了这么多年的钱都扔进来了,在帝都,哪哪儿都贵。”
张凤英深有感触,点头道,“是啊,我们问了几个地方,就一层楼,百十个平方,光租金每月就是五万呐,跟抢钱一样,像您这地方,三层楼不说,还是在这寸土寸金的古城里,每个月还不得几十万?”
柳苏源敷衍的点点头,“差不多吧。”
“那能挣出来吗?”
“还凑合。”
两口子对看一眼,张凤英脸上堆满笑道,“二叔,我们也打算在帝都开店了,您是长辈,到时候您可别藏私、可得传授我们一点经验呐。”
“什么?”柳苏源怔住,“你们要在帝都开店?那南城的鱼馆呢?”
张凤英说的很轻巧,“转出去了呗。”
柳苏源瞬间变了脸色。
四更 心寒
“你说什么?”柳苏源拔高了声音。
苏茂恒心虚的重复了一遍,“转出去了,二叔。”
柳苏源胸口起伏,显然情绪激动起来,“为什么转出去?那是你爸留给你的啊,你怎么能转给别人?那是祖业,传下来的祖业!”
苏茂恒低着头,嘟囔道,“算不上是祖业吧?就是一鱼馆……”
柳苏源瞪着他,他渐渐头皮发紧,说不下去了。
张凤英可不害怕,自家的店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谁也管不着,“二叔,是这样的,鱼馆这几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要是不转手,可就赔自己手里了,再说南城那小地方,总共就那么些人,根本没啥发展前途,您看您,以前在紫城做的不也好好的,可来帝都后,是不是更上层楼了?我和茂恒当然也不想留在那小地方浑浑噩噩一辈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还有儿女不是?”
柳苏源不说话,心口闷的厉害。
张凤英心里冷笑一声,继续道,“二叔,我们也是为了苏家好啊,想当初,咱们苏家也是有名有号的,不能到了茂恒这一辈上就守着家小鱼馆度日吧?难道您不想再重振苏家的辉煌?”
苏茂恒附和,一脸向往,“是啊,二叔,我们就是想把苏家做大,给祖宗争脸,您看东方家,同样都是御厨后人,人家都做到全国去了,我们还留在南城那旮旯角,这也太寒酸了吧。”
柳苏源听的渐渐脊背发寒,他看着眼前的俩人,想狠狠骂几句,张张嘴,到底又忍了下去,他虽顶着二叔的名义,实际上,间隔了这么多年,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管?他忽觉疲惫,问道,“转让了多少钱?”
张凤英抢过话去道,“没多少,那地方太偏,面积也不大,装修更是早就过时了,也就十几万吧。”
“十几万?”柳苏源一时间说不出的悲凉,十几万就把传了几代的祖业给丢了,那是他父亲开的店,原本店里除了鱼,也做其他菜的,生意一直很好,但那时候世道乱,父亲就没有扩张的意思,传到他大哥的手上时,大哥也没想着发展,后来,就到了这个侄子手里,这侄子在做菜一事上没有天分不说,还吃不得苦,大哥就让他专攻做鱼,这才勉强保住了苏家的手艺,谁想到,连这个也没了。
“二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等我们在帝都开起新店来,会让更多的人知道咱苏家的本事,到时候您老脸上也有光不是?”
柳苏源岂会被这几句漂亮话糊弄过去,他想到什么,急声问道,“做鱼的秘方没有转让出去吧?”
“当然没有,那个怎么能转呢,祖宗的规矩我们都记着呢。”张凤英说的义正言辞。
可柳苏源却从侄子的脸上看到了心虚,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声音发沉,“真的没有吗?”
“没有,绝对没有!”
对这样信誓旦旦的保证,柳苏源已经不信了,他盯着俩人问,忽然问,“你们认识箫笛吗?”
“啊,箫笛是谁?”苏茂恒一脸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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