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十三年之后,历史仍在。
也就是说,韩少陵登基之后,当真带着云境十八州,渡过了那个十年大劫!
“幽无命……”桑远远缓缓回神,目光幽幽地望着那个看起来很不正经的男人,“我们两个,好像摊上大事了!”
幽无命哈哈大笑,探过大半个身子,把她抓进了怀里。
“我大约看明白了。”桑远远道,“这世间,本有一场过不去的大劫。后来‘天道’掐指一算,算到把梦无忧那个异世玛丽苏之魂弄过来,用绝强气运辅佐韩少陵,这二人便可以带领云境度过这场劫难。”
幽无命挑了挑眉:“何为玛丽苏?”
桑远远:“……大约就是‘每个男人都爱我,每个女人都嫉妒我’这样子的女性。”
幽无命闷闷地笑了起来。
半晌,他笑够了,说道:“小桑果,你指的是,勾栏头牌?”
桑远远:“……”
琢磨片刻,居然觉得完全无法反驳。
她见过许许多多优秀的男女青年,他/她们都非常自尊自爱,并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定要抢夺某一个异性,尤其是有主的那种。
就比如云许舟,在冰窟中时她被幽无命狠狠帅到了一下,但她并没有嫉妒桑远远,也不会对幽无命有什么想法,至多便是问一句他有无兄弟。
再比如桑远远,她也不是接触不到其他男子,但无论是幽无命的手下也好,其余各州的王孙世子也罢,对她都是尊重客气,并不会无脑追逐。
倒是勾栏妓馆之中,时时便会上演众男争一女、众女妒一人的大场面。
好像没什么毛病的样子。
“小桑果,”幽无命忽然凑到她耳朵边上,低低地道,“可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那夜,那个女人,借着失火,跑到韩少陵床上去了。”
桑远远有点拿不准如果说记得的话,这个家伙会不会吃醋。
“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警惕地说道。
幽无命坏坏一笑:“都是卖,不过是所图更大罢了,不收现银,还真以为就比妓子高贵。”
桑远远:“……”好像完全无法反驳。
他闲闲往后一靠:“实力撑不起野心的人,看上去便是那个样子。”
他眯着眼,漂亮的眉眼之间不见嫌恶,只有淡漠。
她倚在他怀里,笑笑地问:“那我呢?你当初看我,又是什么样子?”
他缓缓低下头,看了她一会儿,目中浮起一缕追思,声音低沉,微带笑意:“正如你看我。”
桑远远扬起脸来看他:“什么意思?”
“意外,”他抚了下她的头发,“和想象中,很不一样。然后便有些好奇,想靠近一点看看。”
桑远远傲娇地撅起嘴巴:“……你确实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但我一点都不好奇,也不想靠近。”
谁能想得到反派大魔王看起来是个纨绔小白脸呢?
“口是心非的小桑果。”他坏笑着盯住她,话题一转千里,“现在想要吗?”
桑远远:“???”
瞧瞧这狗男人的套路!
她若说‘不要’,他定要说她‘口是心非’。她若说‘要’,他便会说‘如你所愿’。
幽无命胜券在握,眯着眼,唇角满是坏意。
“嗯?要吗?”他优雅散漫地收网。
桑远远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她果断扑倒了他。
一场神魂颠倒。
……
一个时辰之后,桑远远瘫在幽无命的怀里,声气低弱:“我们是不是跑题了?”
幽无命一本正经:“哪有,这就是办正事。”
她蹭了他几下,提了提精神,道:“说回方才。老太监说韩少陵已登基十三年,这便意味着,他当真消弥了那场十年后的浩劫。我看过的剧情中,韩少陵并没有打败姜雁姬和皇甫俊,只到他与梦无忧大婚便结束了。没想到故事结束了,但书中的人物,却仍在继续生活。”
“所以写书给你看的人是谁?”幽无命闲闲地问。
桑远远:“……没留意作者名字。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忙,比你还忙!”
——论收藏作者的重要性。
“好好好,”幽无命晃着脑袋敷衍的样子看起来性感极了,“夫人日理万机,不比我游手好闲。”
“可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已经被我们给弄到地底去了,这可如何是好?”桑远远叹息。
幽无命满脸无所谓,他眯了眯眼,道:“小桑果,你就不好奇,原本的灭世灾难是什么模样么?整个世间被冥魔占据,人族文明荡然无存,彻底变成血腥炼狱?”
桑远远疑惑地偏头看他——这有什么问题?
幽无命道:“想想那些宫殿,那些堡垒,那些军队。冥魔,就算推倒了全部长城,受难的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王族,绝对安然无恙。”
桑远远慢慢点头。
当初她便发现,王宫中的每一座重要宫殿都像堡垒一般坚固,只要殿门一关,冥魔一百年都不可能攻得进去。还有那些重要的军事要塞,防御力绝对不会输于黑铁长城!
“更何况,区区十年。”幽无命冷淡地笑了笑,“即便现在长城全倒了,十年,距离灭亡也还早得很!”
更别说长城安好的情况了。
如今白、风、齐三州被冥魔破了城,却远谈不上什么灭境之祸,至多月余,境内的冥魔就会被清剿得一干二净。
人类,总是会爆发出无穷的潜力,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桑远远沉吟片刻:“难道你怀疑所谓的灭世之祸是天坛的谎言?”
“不是撒谎。”幽无命道,“这么多年,外界并无丝毫风声。”
他没把话说全,但桑远远已能领会。撒这样的弥天大谎,总得有个目的。但天坛这么多年却一直只是默默在背后行事,就连获利最大的韩少陵也对此事一无所知——这并不像是要利用谎言去做什么事情的样子。
桑远远默默理了一理:“二十年前,天坛施大天衍之术,看到三十年之后世间会被冥魔彻底占据。后来他们施了‘逆乾坤’之术,把我扔到异世。再后来,镜中便‘预言’人类渡过了危机……”
这么一看,她倒真像什么灭世女魔头似的。只看结果的话,原本是个灭世之局,一旦没了她,换成梦无忧陪着韩少陵,便能救世。如今她又回来了,还伙同幽无命把韩少陵给弄残疾了……
命运仿佛转了一个圈,重新又回原点。
桑远远瞬间泪目:“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是时候抓几个人回来审一审了……”幽无命轻轻磨着牙,把她揽得更紧。
桑远远轻轻点头。
不过,想要抓到天坛首脑,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天坛这机构实在是过于低调,只负责一些卜卦、祝福的事宜,坛首副坛首姓甚名谁,外界根本无人关心。这么一个不重要的机构,却是建在帝城之内,构造、具体方位,竟是无人知晓。
她倚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声音轻柔:“幽无命,你也看到了么?”
半晌,他的胸膛闷闷地动了下:“嗯。”
她不必说,他也不必问,彼此都明白说的是什么。
“你怎么看?”桑远远轻轻地蹭着他。
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姜雁姬和皇甫俊,只能我来杀。”
她犹豫片刻:“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你父亲和你一样,都是那么聪慧通透的人,又怎会喜欢那种野心勃勃的女子呢?会不会……”
幽无命不假思索:“她匈大。”
桑远远:“……”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活活噎死。
“你们男人都那么肤浅么!”桑远远气愤地控诉。
幽无命挑了挑眉,大手在她身上重重捏了两下:“唔。”
她盯着他看了片刻,没看出什么破绽。
直觉告诉她,幽无命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他不愿意深想这件事情。
姜雁姬带给他的伤害与仇恨实在是太深了,他没有办法给自己任何不杀她的理由,哪怕只是万一的可能性。
他必须杀她。
只能杀她。
哪怕,姜雁姬的身上当真发生过和桑远远一样的事情。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她笑吟吟地抬起头来看他。
幽无命懒洋洋地从一旁摸过那块碎镜,两根手指拈着,举起来,对着窗外渗进来的几缕晨光,眯着眼看。
“这里面是没有小桑果的世界。”他道,“没有小桑果,我会孤注一掷,在天都与姜雁姬搏命。”
“你会吗?”她伏在他的身上,软软糯糯地问道。
“会。”幽无命唇角浮起一丝缥缈的微笑,“这个时候,当是我实力的峰值,再拖下去,于我不利。”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脸是笑的,心却是酸的。
“啧,”幽无命重重把她的脑袋往他身上一摁,“却没想到皇甫俊那么无耻,他要脸么他!偷袭我,呵。”
桑远远心道,‘即便不偷袭,你也打不过他们两个。’
当然,今时不同往日,那一次在东州平原上,他为她破茧成蝶,若论单打独斗,他未必打不过姜雁姬和皇甫俊联手。
到如今,他又得了不灭之火和那所谓的‘神力’,击杀那二人,更是不在话下。
她扬起了小脸蛋:“以夫君的实力,杀他二人,简直如同探囊取物!”
“那是自然。”幽无命眯起了眼睛。
“对了!”桑远远想起了一事,“哥哥传讯说,云许舟直接用炸火把冰雾谷旁边的冰川给炸了,如今那谷底已被彻底覆盖,再不会有任何痕迹。”
幽无命正在缓缓抚她的头发,闻言,动作一顿。
“小桑果,看来,情况有变。”
lt;/divgt;
lt;/div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