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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捉住了她。
  桑远远心尖一悸,随即想起了他第一次在水中丢人的往事,想笑没敢,憋得脸蛋发红。
  他正要动手,忽有幽影卫急急求见。
  幽无命:“……”
  他踏出汤池,反手披上一件宽大的黑袍,去了殿外。
  窗棂上有藤,桑远远伏在池边,听着幽影卫向他禀告——
  “主君,觅心者再度作案,这一次的受害者……是我们两个弟兄!尸身刚刚发现,死亡时间是今晨。”声音发着颤。
  幽无命没说话。
  隔了一间宫殿,桑远远都能感觉到他瞬间冰冷的气息。
  “属下无能!查了这些日子,仍无头绪!”
  今晨。
  是他与她,还有短命在小河中放肆嬉戏的时候么?
  桑远远知道幽无命此刻的状态定是差到了极点。
  她爬出温泉,用布巾擦干了身上的水珠,穿好衣裳,来到殿外。
  幽影卫已退了出去。
  幽无命站在那里,身上松松地披着那件黑袍,胸脯露出一半,他也无心去拉衣裳。
  桑远远上前,轻轻替他合拢了衣襟。
  “觅心者,是什么?”她问道。
  这些日子一直是阿古负责处理幽州事务,每日定时向幽无命汇报情况、接受命令。
  幽无命虽然从不避着桑远远,但他们那些人名地名简语,她都听不太明白,就没怎么留神。
  幽无命平静地说道:“七日之前,幽都出现了第一名受害者。全身上下只有一处伤痕,便是被人径直掏去了心脏。”
  桑远远吸了口凉气。
  幽无命道:“随后便不断出现受害者,到昨日,死者共有七人。行凶时间没有规律,受害者之间并无什么关联,关于凶徒,暂无线索。之前的死者都是平民。事发第二日,我便让幽影卫去查,他们把凶手称为‘觅心者’。”
  桑远远慢慢点了下头。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恶劣刑事案件,速速抓出凶手来就可以结案。
  “可是今日遇害的居然是幽影卫。”桑远远道,“幽影卫,实力当在灵明境五重天之上。”
  “不错。”幽无命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带着她向外走去。
  死者的尸身就停在殿外。
  两名死去的幽影卫,脸上都只有临死那一瞬间茫然痛苦的表情,显然是遭遇了极突然的偷袭,根本没有半点防备。
  什么也看不出来。
  再看胸口上的伤,整整齐齐的一个大洞。就像是用一根圆形的木桩钉入身体,把心脏连着骨骼和血肉一起钉到了体外。
  找不到任何头绪。
  幽影卫都是常年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人。
  幽无命站在那里,像一个快要化在日光下的黑色影子。
  “不然先查了案再走?”桑远远道。
  他犹豫片刻,摇了下头:“替身应付不了皇甫雄。”
  桑远远点了点头。
  皇甫俊虽说要给幽州‘送礼’,却不会当真就把东西捧到面前来。对方计算的是幽无命本人的实力,若是让替身上场,说不好礼没收着,还把自己人给赔进去。在那风云变幻的战场上,一个失误,便是数以千计的人命。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半晌,他淡淡开口:“加强警戒,待我归来。尽量少死几个。”
  “是!主君!”
  幽无命偏了下头:“小桑果,出发。”
  这一路,幽无命都没怎么说话。他看起来也没有心情不好,只是坐得特别端正一些,一次也没有把她往他怀里拽。
  短命闷头奔跑,速度比原本更快了许多,不到一日,便越过幽渡口,抵达冀州国都。
  冀州的建筑多是灰白色,乍一看,像是秃了的桑州。
  冀都的百姓已被驱离。
  繁华的一州之都,此刻已变成了个大军营。
  幽无命径直来到主帐,便见一个身形与他有九成九相似,脸上带着白银面具的男人恭敬站了起来。
  “主君。”
  此人垂首施礼,然后取下了脸上的面具,又极利落地脱下了身上的主帅披风。
  桑远远定睛一看,只见此人易容之后的容貌和幽无命像了七八分。只防着对垒的敌军、混入营中的细作的话,已是足够了。
  他很利索地铺开了地图,道:“主君请看,依东州泄露的情报,明日午时,从秦州运来的两万套灵甲和兵器,便要通过栖喜道。此地极易设伏,一旦我们从上方发起攻击,他们便只能扔下军备逃离峡谷。主君,这其中,恐怕有诈。”
  桑远远看着地图。
  她从前地理学得不是很好,看那些等高线就像看函数图像一样,半天才看明白栖喜道是一处类似峡谷的地方。
  幽无命用指尖点了点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皇甫雄会设一支精锐骑兵伏在此地,待我离开栖喜道便发起冲锋。”
  替身将领倒抽一口凉气,旋即颇有些不解:“这样一来,虽能给我军造成伤亡,但他也不可能用骑兵将这批军备运走啊。诶?他既然知道军备经过栖喜道要被截,为何还要送羊入虎口?”
  ——幽无命和桑远远在东州做的那些事情是绝对保密的,除了阿古这样的心腹之外,其余的人毫不知情。在旁人眼中,这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战争。
  桑远远顺着幽无命的手指望去,原本眼花缭乱的线条,被他随手一指,便逐渐清晰了起来。
  桑远远看懂了。
  幽无命这是把皇甫雄这个人给算得透透的。
  皇甫雄奉命故意给幽无命送装备,但以皇甫雄那个中二热血的性格,肯定不愿让自己变成这么一个灰头土脸的地主傻儿子形象,所以他会给自己加一出英雄戏码,虽弄丢了装备,却反口咬下幽无命一块痛肉。
  脑补一下皇甫雄的想法,大约是这样——‘哼,一无所知的小幽子,你别以为爷爷我当真是个蠢物,拱手把这么多东西送给你!看见没有,一切早已在我预料之中,看在你被我打得这么可怜的份上,这点点小物资便赏给你了罢!尔等凡人,又岂能猜到我和我大哥背后深远的图谋?’
  殊不知,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正是这个‘一无所知’的‘小可怜’幽无命。
  桑远远心中不由得有些同情皇甫雄这位热心书友。
  只见幽无命长指一划:“去,在这里埋好铁蒺藜。”
  替身将领垂首:“是!主君,末将请命,率骑军从侧翼拦截皇甫雄!”
  “不必。”幽无命目光空空,落在地图上,“一人足矣。”
  替身将领心神微凛,却不再多说,拱手退下。
  桑远远担忧地望着幽无命。
  他要一个人,单挑皇甫雄的千军万马?
  就在她发怔的时候,他忽然攥住她的手腕,大步走向部下为他准备好的行宫。
  他的指尖微微发凉。
  她偷眼看他,见他眸底清冷,神色有些坚毅和决然。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要干坏事的样子。
  第63章 燃烧的战意
  踏入宫殿的雕花及顶大门,幽无命松开了攥在桑远远腕部的手。
  他返身,慢慢关上了殿门。
  桑远远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只觉这殿中静得叫人心头发毛。
  她不怕他,不怕他对她做出任何事情,但他此刻的状态显然有些不正常,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一直是乱的,身体一直是冰冷的。
  阖上殿门之后,他有好一会儿一动也没动,就那么静静地背对着她,站在那里。
  他今日穿着黑袍,领口、袖口和袍尾都有暗金色的隐线纹绣,在这光线略显昏暗的大殿中,一晃一晃,发出点点冰冷的微光。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起伏,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幽无命……”
  她轻轻唤了他一声。
  带一点点局促的声音在空旷的殿中回旋了片刻。
  他终于慢慢转过了身。
  “小桑果,我现在要你。”他说。
  她怔忡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因为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平静了。
  她动了动嘴唇,愣怔着,看他两步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打横抱向内殿。
  云榻清清冷冷,窗户紧闭,殿中一片昏暗。他半点没有要燃烛的意思,把她平平放在云榻上之后,拈出一枚玉简,看了片刻,搁在玉枕旁边,然后开始解衣。
  黑袍滑落在地。
  他垂着头,一言不发解掉了她的衣裳。
  他的目光很空,俨然有着沉重心事。
  直到他合身覆上来时,她仍然没有任何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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