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胜看她幸灾乐祸的模样,没好气道:“你们等着吧,有你一天呢!”
余秋摇头晃脑袋,跟二丫似的得意洋洋,她才不愁呢。说不定她哪天一觉醒过来,就又穿越回了2019年。
小船靠了岸。何东胜先送余秋跟小周去知青点暂且安下。
船上还有沙子呢,他自己要找人过来帮忙赶紧把沙运下来,还要趁着天黑,再去芦苇荡子里头拖两回沙,不然天亮叫人看到了不好。
一时半会儿,他没办法回家休息,只能让小周跟着胡杨先凑合一晚上。
胡奶奶年纪大了觉少,又担心余秋在外头,晚上根本没睡踏实。
这会儿听到声音,她立刻提着手电筒出门,招呼余秋:“来家啦,赶紧泡个热水脚,快点上床睡觉。饿不饿?我给你打个糖心蛋。”
余秋赶紧摆手:“奶奶你睡觉,胡杨在吗?他回来睡觉了吗?”
胡奶奶嘴上应答着,手电筒照亮了小周的脸,顿时惊讶不已:“这是?”
何东胜三言两语解释了事情的缘由:“他先在咱们这儿歇一晚,明儿再说。”
胡奶奶最听不得小孩子遭罪,看这娃娃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赶紧领着人往后面山洞走:“你妥妥地放宽心吧,明儿一定能把二妮找回来。你听我的,我这双眼睛啊看得清清楚楚,你们的姻缘线长着呢,这么早是断不了的。”
她好说歹说,总算把小周劝进去睡觉了。胡杨白担了军二代的名头,生活小节上极度不讲究,被窝里又多了个大小伙子,他居然也只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嗯了一句,继续打着小呼噜,欢快地睡觉。
“累呢!”胡奶奶怜爱地看着孩子,“昨晚上忙了半宿,这也才睡下去没多久。”
小周一声不吭地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头就开始睡觉。
可是等余秋回到自己的山洞里,她躺在床上,却听见隔壁传来压抑的哭声。
那个瞧这没肝没肺的二愣子,正哭得伤心。
余秋叹了口气,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沉沉地睡去了。哭也没用,万事等天亮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胡杨听说了小周的事,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赶紧带着人往大队部去。
江湖包打听李伟民倒是消息灵通,压根就不用经过二妮的父亲就摸清楚了霍铁柱的单位。
他们当然不敢说霍铁柱带走了人家的小媳妇,只撒谎强调有包重要的资料丢在了霍铁柱的大卡车上,得赶紧找到人,省得他不知道直接把那破包给丢了。
对方单位接电话的人倒是积极,然而今天是礼拜天啊,负责安排司机具体出行任务的人休息了,调度本子也叫锁进了抽屉里,他也不知道霍铁柱到底要去哪儿。
小周嘴巴一瘪,又要掉眼泪。
余秋皱眉:“哭个屁,人不在单位,肯定在家里,咱们上他家找不就行了?”
叫她骂了一通,蔫巴巴的青年农民总算打起了精神,赶紧跟着往渡口去。
余秋总觉得这孩子做事不靠谱,一定要跟着。
两人刚行到渡口边上,还没有等来客船,就先瞧见一辆大卡车。
余秋先是稀奇,大队书记好大的手笔,拖拉机还不够,居然弄来了大卡车拖东西,照这架势,没两天砖窑就能气好,澡堂子也能盖上。
等到那卡车靠近了,余秋才咂摸着觉得车子有点儿眼熟。
她正要问小周这辆是不是霍铁柱开的大卡车?昨晚上天黑,她也没留心车牌号码什么的。
卡车窗户里头先伸出个脑袋来,廖主任中气十足,冲着余秋喊:“小秋同志,不是我批评你,你也太不负责了,怎么能够让病人到处乱跑呢?”
车子停在了渡口边上,廖主任拉着眼睛含着两泡泪的二妮下来,可怜的小媳妇怀中还抱着她的兔笼子,惴惴不安地嘀咕:“兔子饿了,要吃草。”
余秋风中凌乱,这是个什么组合?廖主任怎么跟二妮凑到一块了?妈呀,二妮当初可是差点儿直接咬掉了廖主任脖子上的一块肉。
对了,霍铁柱呢?二妮在这儿,车子也在这儿,霍铁柱人跑到哪儿去了?
余秋看着驾驶座上那张鼻青眼肿的脸,完全没办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妈呀,这人是霍铁柱吗?简直是重度家暴的受害者,在医院都难以看到如此凄凉的脸。
廖主任怒气冲冲:“就是这小子,你怎么能让病人被拐走呢。幸亏我在路上看到动静不对,这才把人拦下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他要把人拐到哪儿去呢!”
霍铁柱心里头真是一万个委屈:“我不是拐子,我正正经经带着人走的。”
他就是路上看到有人卖豆腐花,担心吴二妮肚子饿,给她下去买早饭的。
结果他在回过头,就发现二妮跑下车了。
吴二妮抱紧了怀中的笼子,模样又可怜又委屈:“兔子饿了。”
她要带兔子去吃草,不能吃沾露水的草,要吃干草。
吴二妮慌慌张张地找干草,霍铁柱在后头追。恰好碰上廖主任的小轿车出了故障,司机在路上修理,叫革委会主任看清楚了前头强抢民女。
这还得了?!天都要亮了,居然还有人敢做这种事。
廖主任对于这个咬了自己一口的女疯子印象深刻,当然知道后头跟着的那个小伙子不是她男人。
领导立刻拦住了霍铁柱,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霍铁柱也是心虚,看对方干部打扮,以为是小周他们村里头的干部出来追人了,于是毫不犹豫地撒谎说二妮是他媳妇。
呵!果然是拐卖大姑娘小媳妇的。廖主任当机立断,立刻抓下这个人口贩子。
嘿!这家伙居然还敢反抗?直接胖揍一顿,让他老实了为止。
于是倒霉的霍铁柱就挨了一顿拳打脚踢,模样儿好不凄凉。
廖主任要带着霍铁柱回县里头审问,看他后面还有没有□□集团。
只一个吴二妮叫格委会干部头痛,这家伙脑袋瓜子还不清白呀,压根说不清楚自己的家庭住址。
廖主任又担心她犯起病来,再给自己脖子来一口,于是干脆打包将人丢到杨树湾来了。
反正这是赤脚大夫的病人,治没治好都是她的责任。现在人犯病被拐出来了,那自然还得还给余秋。
廖主任的小轿车坏了,那不是问题。霍铁柱的卡车不是好的吗?那就由霍铁柱开着卡车把人送过来。
余秋看着脸上跟开了染料铺子似的卡车司机,感觉这倒霉家伙时运实在不济,居然还得自己开车进大牢。
她再看着已经屁颠颠领着吴二妮带小兔子去吃草的小周,顿时忍不住磨牙,妈呀,这世上果然还是傻人有傻福。
这个二愣子,从头到尾都是人家替他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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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御状
误会解除了, 霍铁柱鼻青眼肿地走了, 临走之前他倒是没有忘记留下那头大野猪。
余秋看着大卡车孤零零的身影,感觉霍铁柱还真挺倒霉的。啥好处没捞着, 临走也没人送送他。
二妮已经欢欢喜喜地跟着小周上山看兔子窝去了。显然,这位她还能记得的竹马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并不比兔子高。
她要养兔子卖毛挣钱捞小猪仔呢。
胡奶奶竖起大拇指夸奖二妮,谁说二妮是个傻妞妞来着,脑袋瓜子哪儿不清爽了?人家主意一直正着呢。
没错, 就该好好养兔子挣钱。与其等大野猪撞到车上, 还不如自己挣钱捞小猪仔养成大肥猪。
她看着被撞死的野猪就叹气, 这些年轻人哦,不知道拾掇东西,赶紧吹气刮毛放血开膛破肚将野猪肉腌好了晒起来啊。
小雪腌菜大雪腌肉,这会儿都迟了。趁着天好, 得立刻动起来。
瞧这野猪毛硬的,收起来刚好做刷子,这野猪皮也是好东西哟, 可以治病呢。
余秋囧囧有神,感觉胡奶奶跟相看女婿似的, 已经毫不犹豫地将霍铁柱踢出局了, 倒是相中了傻乎乎的小周。
廖主任对于自己打错人这件事也毫无心理负担。
这可不怪他,谁让这个霍铁柱贼眉鼠眼, 一看就不是老实模样, 还满口谎言。
别瞧着他在杨树湾人面前装老实, 那是被逮着了, 不敢放肆。要不是自己把他拎过来了,谁晓得他会不会祸害人家的小媳妇?
廖主任牛气轰轰的,自觉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他昂首挺胸双手后背,施施然地视察杨树湾的砖窑去了。
司机车子没修好还在路上趴窝,也不耽误他深入一线,切实倾听广大贫下中农的心声。
余秋看着他趾高气昂的背影,朝天空翻了个白眼。得,她劳碌命,她还得问问小周跟二妮是个什么章程。
这回闹得鸡飞狗跳,虽然他们大队干部保住了命,民兵队长也还活着,但遭受如此大罪,保不齐他们就会愤懑全撒在小周两口子头上。
有的人天生不会看到别人的好,瞧见自己的差,走顺运的时候全是他命里有福,倒大霉的时候又都是旁人的错。
连着几天都没下雨,山上草木干燥,地也不泥泞。
吴二妮放出了她笼中的小兔子,瞧着小兔子跟在其他兔子屁股后头,一头扎进切碎的草料里头欢欢地吃草。
二丫站在她身旁,相当老资格地跟她介绍自己的养殖经验:“你要把它们分开来养,不然会打架的。小兔子胆子小,不能吓唬它们。”
边上小根趴在秀华怀里头,手舞足蹈,一个劲儿的挥舞着两条胳膊,咿咿呀呀地给姐姐摇旗呐喊,似乎在强调姐姐说的都对。
秀华无奈地调整了下儿子的位置,朝余秋叹气:“我都不知道这小子到底随了谁,成天都不肯待在家里头。”
每天早上眼睛一睁,小根就急着要出门晃悠,让他待在院子里头,他眼睛都直瞅着大门,两条腿也蹬个不停。
秀华现在每天就抱着儿子领着二丫,天天在山里头窜来窜去。两个小家伙瞧瞧兔子看看鸭子再采采果子,自在的不得了。
余秋笑着作势拍小家伙的屁股:“我们不乖啦,天天要妈妈抱,冻得你哦,到时候拖小鼻鼻。”
小根嘴里头哼唧着,扭过脑袋去,眼睛就看着他家的小表姐。
二丫还在跟新朋友分享兔子经呢:“你要给它们晒太阳,晒得暖和和的,它们才愿意吃东西,这样毛才能长好。”
余秋看着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俊不禁,她笑着跟秀华道:“我们二丫以后说不定是个技术能手,还能当老师呢。”
秀华也笑:“可不是,她现在都开始教小根了,学着当小田老师呢。”
她换了条胳膊抱怀里头的儿子,用鼻子蹭小东西的脑门,咬牙切齿道,“你等着吧,等大队的托儿所盖起来了,我就放你去托儿所。”
余秋好奇:“大爹已经开始动了吗?什么时候能盖好啊?”
村里头事情多,劳动力明显不够,大队书记就想着要解放带孩子的妇女,跟县城里头一样,也办自己的托儿所。
不过这几个月,村里头一桩事接着一桩事,余秋一直都没听这事儿提上章程。
秀华摇摇头:“还没定下来呢。我听我公爹说,大队里是打算把托儿所盖在小学里,前头起一排房子。到时候孩子大了,直接进育红班,然后跟着上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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