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看着孩子颈部出现的大块的皮疹还有皮肤剥脱,忍不住心里头犯嘀咕,难道这小姑娘是 4s 综合征,中枢神经系统感染?
她下意识地想要将孩子转移到诊疗室内,好检查孩子周身皮肤破损状况,一般情况下,这种疾病导致的皮损是周身性质的。如果不尽快干预治疗,人体失去了最重要的健康免疫屏障皮肤,后果相当严重。
旁边围观的人群还在议论:“哎哟,这么小的年纪就有羊角风,真是作孽哦。”
孩子奶奶气得够呛:“你才有羊角风呢,胡说八道什么,我孙女儿好好的。”
地上躺着的孩子还在抽搐不止,显然距离好好的标准相去甚远。
周大夫已经听到动静,从急诊室里头跑出来。见孩子抽了没完,他赶紧推了针镇定剂下去,可算先把人给缓下来了。
儿科的大夫接到了通知,将孩子转移到病房住院。余秋下意识地跟上,她想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就抽起来?肯定要有个原因啊。
高热惊厥不像,孩子体温还不到37摄氏度,摸着她身上的皮肤又湿又冷。
癫痫也不太像,既往无发病史,况且临床表现也不太像典型的癫痫。
4s综合症也就是葡萄球菌烫伤样皮肤综合征,倒是常好发于小小孩,但一般这种皮肤破损多半从口唇周边开始,局限在脖子上的倒是非常罕见。
另外就是4s综合症,发病前多半有上呼吸道感染的症状,扁桃体发炎。这个孩子没有类似的病史。
余秋跟到了儿科病房,儿科主任还没有下班,立刻接手了这个孩子。他们暂时以抽搐原因待查为入院诊断,将孩子留院观察。
余秋倒是有心跟踪这个病例,可她抬头瞧墙上的钟表。天呐,都已经快7:00了,她赶紧拔脚往妇产科病区跑。
她人刚出儿科病房,就迎头撞上陈敏陪着护士抱着个小小孩来儿科。
这小孩从产科出院一个礼拜了。今天一早发起了高烧,家里头人又抱回头给产科大夫看,龚大夫怀疑新生儿肺炎,让转到儿科治疗。
陈敏看儿科主任们正围着一个小姑娘忙碌,好奇的追问余秋:“这是怎么了呀?”
余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其实非常担忧,如果不能尽早明确诊断的话,很有可能会耽误治疗。
儿科医生接手了新生儿肺炎患者,两个实习的小赤脚大夫跟着护士回妇产科病区。
她们刚走到护士站附近,就听到病房里头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伴随着男人的怒吼:“我不活了!你也别想活。”
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头又传来一声惨烈的喊叫。
余秋跟陈敏下意识地跑到病房边上看情况,刚到病房门口,她俩就迎头撞上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那男人身穿军装,手持匕.首。灯光下,刀身上染满了鲜红的液体,鲜血沿着刀尖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陈敏两眼一翻,直接软软地瘫倒在地上。余秋下意识地伸手扶自己的同伴,也同样跪在了病房的地面上。
她的情况并不比陈敏好到哪儿去,她被吓傻了。原来面对手持利刃的凶徒时,她的反应是这样啊。
浑身的血都往脑袋上涌,四肢不停地直打哆嗦,别说是冲出去见义勇为阻止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就是抬起眼睛直面对方发出呵斥,她也做不到。
余秋嘴唇颤抖着跟陈敏抱在一起,眼睁睁目送程芬的丈夫,那个年轻的士兵,一步一步地走出病房。
他手持利刃,鲜血淋漓,眼睛鲜红,面孔狰狞,仿佛从炼狱中走出的索命使者。
余秋的两条腿抖得厉害,她听见自己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她毫不怀疑杀红了眼的男人会直接一刀捅向她们。
反正已经动了手,为什么要停下来呢?杀一个不亏本,杀两个是赚了。
余秋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地抖动着,可是她完全没有办法做出有效的抵抗。
她真的被眼前的军人吓到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地穿过她们,直接走出妇产科病区大门。
他手上抓着的那把匕首,还在滴血,像是在提醒人们,他正走在一条血路上。
直到那浓郁的血腥味钻入余秋的鼻孔中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血,哪儿来的血?
同样吓傻了的值班护士跟两个赤脚大夫立刻冲进了病房当中。
这原本是整个妇产科病区,条件最好的双人间,但隔壁床的病人,今天下午出院了,现在床位还空着。
整个病房里头只剩下程芬。
年轻的女病人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她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一半,穿着的病号服已经让鲜红色的液体浸透了。她的手搭在肚子上,可惜没用,鲜血还是从她的指缝间流淌出来,沿着床单,像漏雨一样落在地上。
不可能是伤口崩开,程芬术后恢复情况一直不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天她就可以拆线走人了。
没想到她还是没有挨到安安稳稳出院的那一天。
那浓郁的血腥味提醒的众人,她受了严重的刀伤。
陈敏眼睛一翻,再次坐倒在地上,嘴里头反复念叨着:“妈呀,他杀了人。”
“快开放静脉通路。”余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按照急性大失血的原则处理。”
值班医生龚大夫也听到消息从产房里头跑出来,惊得嗓子都喊哑了:“快,通知外科过来抢救刀伤病人。”
四条静脉通路全都开放了,水挂上去的时候,普外科大夫跑过来了。还检查什么?什么都来不及检查了,直接拖上手术台开始剖腹探查。
余秋严重怀疑程芬丈夫的这一刀,伤到了妻子的大血管。因为从发现刀伤到人进手术室,他们总共只花了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可护士都已经测不到血压了。
手术室的护士急着找人抽血,这个病人必须得马上输血。没上台的外科医生则在到处找家属,病人开刀要有人签字呀。
整个手术间乱成一团,伴随着其他手术病人家属的哭喊声,简直让人头痛欲裂。
余秋跟陈敏呆呆地站在手术室的外头,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对。
她们早就猜测到,如果程芬的丈夫知道事情真相的话,十之八.九会闹得不可开交。
可她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位年轻的军人会采用如此激烈的手段来处理这件事。
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呢?杀人偿命,就算妻子出轨在先,也没有理由他杀了人还能全身而退。
就算要报复,也不用采用如此惨烈的手段吧。简直可以说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谁也落不到好。
陈敏浑身直打哆嗦,抱着余秋的胳膊小声追问:“你说,他会不会还去杀别人啊?”
都说奸夫淫.妇,没有理由只杀了淫.妇,而不找奸夫算账啊。
武松替武大郎报仇的时候,可是连潘金莲跟西门庆,还有那个王婆一并宰了的。
余秋惊恐地瞪大眼睛,妈呀,这事完全可能。他既然已经捅了一个人,真没理由放过另外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拔脚就朝楼下跑。
不行,他们得赶紧通知人拦住程芬的丈夫。不然到后面他杀急了眼,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桩人命案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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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跌跌撞撞跑下楼, 迎头撞上听到消息赶过来的院长。
她俩也顾不上礼貌, 赶紧拦住领导, 颠三倒四地说了事情的缘由。
院长眉头皱成一团,赶紧招呼身旁的人去找人。县城不大, 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基本上都在同一个圈子内,院长也认识程芬的丈夫。
这事情搞的,可真是的。
余秋也弄不清楚, 现在管理治安的究竟还是军委会, 亦或者权力已经移交给公安局。话说现在公安局这个机构还存在吗?
她们只看到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出去了,搜寻程芬丈夫的踪影。
余秋这会儿倒是有点后悔没旁敲侧击打听程芬情人的身份, 否则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是拉网式搜寻也要费不少功夫。
说不定找到人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一具凉透了的尸体。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即使有,余秋也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会追问。她是大夫, 又不是警察, 只有警察才有权力查破坏军婚罪的犯罪嫌疑人吧。
两人忐忑不安地回到妇产科病区。值班护士已经手脚麻利地更换了程芬病床上的所有被褥。
可即使整个病房跟外面的走廊都用消毒水拖过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提醒着众人这儿刚发生过一起惨烈的凶杀案。
余秋都怀疑自己是心理作用, 因为妇产科从来不缺少血腥味呀。就算不是产后出血, 生孩子总归要淌血的呀。
她们呆呆地坐在护士站里头, 谁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其他病房的病人已经听到了消息, 不少家属正探头探脑地伸出头来张望, 试图想要获得更确切的信息。
还有人大着胆子问医生护士,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妇产科郭主任从大门口走进来,安抚住众人:“好了,没什么事情,时候也不早了,大家安心休息吧。”
余秋却静不下心来,她站在窗户边上,用力呼吸着外头的新鲜空气。
夏夜的风带来丝丝凉爽的气息,抚慰着她烦乱的思绪。
“不要想太多。”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余秋的身旁,轻声安慰着小实习生,“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你记住,保护病人隐私是最基本的诊疗原则。”
余秋下意识转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老怀疑郭主任并不是这家县城医院里头成长起来的。
这不是她歧视县医院的医生,而是不同的工作环境会培养出不同的职业气质与习惯。
郭主任朝她点点头:“好了,你也一样,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早点儿睡觉吧。”
余秋嗯了一声,抬头在看向窗外的时候,发现了张熟悉的面孔。
程芬的丈夫居然被找到了。昏黄的路灯下,年轻的军人早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他面无表情,被五花大绑着拖着往前走。
窗户开着,余秋清楚地听到了旁边人的叱骂:“狗日的,两口子吵架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你老婆都上台开刀了,你还有脸躺回家里头呼呼睡大觉。”
余秋下意识地回头看科主任,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没理由啊,程芬的丈夫是受刺激过度了吗?
他捅了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妻子之后,居然就这样跑回家睡觉去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难不成那奸夫就在路上被他顺手捅了,他大仇得报,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郭主任眉头紧锁,跟余秋微微点头:“你们要么看看病历,要么就早点休息吧。我下去跟他说几句话。”
可是郭主任还没有来得及抬脚,窗户外头就传来惊呼声。
原本被拖着走的程芬丈夫,突然间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任旁边的人如何推搡都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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