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嗔点头,羞赧道:“我真不会这些。”在她看来好难。
柏正又带她玩了一会儿,门被人敲响。
龙姐说:“柏少,外面有个女孩子找。”
柏正眼皮子都没抬:“谁?”
“她说她叫什么菲菲。”
喻嗔放下手柄:“柏正,是邢菲菲。”
柏正讨厌她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他烦死了,对龙姐说:“喊她滚。”
喻嗔起身要出去。
柏正拉住她:“你做什么去?”
喻嗔说:“邢菲菲今晚和我一起出来的,我听到她继父好像对她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她回头看着柏正:“那个人现在还在医院,你打算怎么办?会顺便帮一下邢菲菲吗?”
柏正说:“醒了就赶走,不帮,关我屁事!”
喻嗔不勉强,她推开门出去,外面果然站着失魂落魄的邢菲菲,还有一脸无奈的乔辉。
乔辉说:“正哥,不是我故意搞事啊,我说要送她回学校,她走到一半又回来了。说要去医院找那老混蛋。”
柏正不满地看了眼邢菲菲:“傻逼吗你,赶紧滚,你要说什么我都不感兴趣。”
邢菲菲本来是鼓起勇气来找他,没想到柏正会是这样恶劣的态度。
她自嘲一笑,怎么会觉得来求柏正就有一线希望呢?明明谁也帮不了她。
邢菲菲往外走,喻嗔握住她的手,邢菲菲掌心一片冰凉。她撑起伞,遮住自己和邢菲菲。
“乔辉再见,柏正再见。”
乔辉乐呵呵道:“再见。”
柏正靠门边,目送她们走远。他下楼,乔辉连忙跟上来。
柏正跨上摩托车:“别跟着我。”
“你去哪里啊正哥!”
柏正没有回答他,少年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
王向远醒过来,全身都痛。
他鼻青脸肿,刚要哀嚎出声,就看见床边站着的少年。
少年嚼着口香糖,双手插兜里,烦躁地看着他。
王向远深刻记住了这张在他看来恐怖的脸孔,一时间各种狠话、讹诈的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柏正道:“我问,你答,敢说一句废话,或者假话,你这辈子就可以永远住在医院了。”
王向远说:“你是谁?打人不算,还威胁我?”
柏正冷冷看着他:“爷姓柏,打人渣不要理由。”
王向远再孤陋寡闻,也知道市里的首付姓柏。少年说话这么狂妄,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会真是首富家的太子爷吧?
“你和邢菲菲怎么回事?”柏正说,“想清楚了再答。”
等他再次走出医院,柏正的表情沉了下来。
他知道有猫腻,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邢菲菲生父死了,十三岁母亲带着她,改嫁给王向远。王向远是个人渣,喜欢喝酒赌博,一喝醉就打骂邢菲菲,还把她父亲留下的钱吞了。
这就罢了,主要邢菲菲十五岁的时候。这禽兽有一晚猥亵她,还拍了照片。
邢菲菲跑去报了警,没想到警察来查的时候,她母亲帮着王向远一起撒谎,说邢菲菲本就是不良少年,偷了家里的东西,和继父感情不和,还冤枉人,故意想冤枉继父去坐牢。
他们把照片藏得很好,警察没有找到。只能不了了之。
尝到了甜头,王向远变本加厉,打算强暴邢菲菲,邢菲菲从二楼跳了下去,后来拿了家里一部分钱,自己去了衡越读书。
柏正忍了又忍,听完还是忍不住踹了王向远一脚。
冲今晚王向远对喻嗔说的话,他就想打死他,没想到他还对另一个女孩子做了这么恶心的事情。
怪不得邢菲菲不报警,她没有证据,报过一次没有用,何况还有照片在王向远手里。
柏正几乎是飙车离开,雨已经停了,他驰行在夜晚的街道。
他没法不联想到牧梦仪。
从七岁时知道自己不是柏家的种,已经十一年了。他恨牧梦仪,然而牧梦仪也是受害者,她出现心理问题,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
如果不是柏天寇拦着,估计他活不到这么大。他敬仰柏天寇,却不是他的孩子。
柏正骑车来到王向远提供的地址,一个中年女人打开门。
柏正说:“邢菲菲的照片和底片,拿过来。”
中年女人一脸刻薄相,愣了一下凶巴巴让他赶紧滚。
柏正点开手机,把王向远说话的录音给她听了。然后他懒洋洋掀起唇角:“你顺便看看你那禽兽丈夫吧。”
他点开照片,王向远鼻青脸肿的脸出现在中年女人眼前。
柏正没什么耐性:“照片拿来,不然他去蹲牢房。”
邢菲菲母亲总算吓到了,咬牙把照片和底片给他。
“没了?”
“就、就这些,你把王向远怎么了。”
柏正没看手中不堪的照片,他塞风衣兜里:“这辈子别再找你女儿,不过,你也没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
柏正走出去,他抬头看了眼低垂的夜幕,去街边买了瓶啤酒喝。
啧,真他妈难喝。
心里郁愤一瞬间涌出来,他狠狠将易拉罐丢进垃圾桶。
柏正长这么大,到现在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世上真有女人不爱自己的孩子。
像邢菲菲的母亲,像自己的母亲。
*
四班的圣诞节因为缺少苹果,庆祝不起来。
班长毛俊星和几个同学翘首以盼等在校门口,同学们说:“要不我们去找找喻嗔和邢菲菲吧?这么晚,还下着雨,早知道就不抽签,直接让男生去买了。”
毛俊星刚同意去找人,就看见喻嗔撑伞带着邢菲菲回来了。
喻嗔说:“抱歉,发生了一些事,我们没有买到苹果。”
学生们笑笑:“没关系,还有其他东西可以吃嘛,你们平安回来就好。”
他们眼睛真诚关切,冰冷的冬天也跟着温暖些许。
喻嗔带邢菲菲回到寝室。
她把暖手袋里灌上开水,又给邢菲菲冲杯豆奶。
邢菲菲表情木然空洞。
直到手上被塞进一个暖呼呼的暖手袋,空气豆奶的暖香弥散开。邢菲菲才后知后觉有种落泪的冲动。
喻嗔轻轻拍拍她肩膀:“你愿意说的话,我们一起想办法,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邢菲菲突然有些哽咽,她没说话,上床用被子盖住自己。
外面雨渐渐停了。
寝室有人敲了敲门,有个女生小声说:“喻嗔,柏正说他在楼下等你!”
喻嗔下楼,一眼就看见等在梧桐树下的少年。
他百无聊赖,有一搭没一搭踹着小花坛。
看见喻嗔过来,他说:“你是蜗牛吗,我等好久了。”
喻嗔问:“还有什么事吗?”
柏正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纸包:“这个给那什么邢菲菲,随便她怎么处理。你不许看啊。”
“好的。”喻嗔乖巧点头。
柏正眼里泛出浅浅的笑意。
“还有,给她讲,那两个老混蛋过几天就去牢里蹲了。”一个犯罪,一个协助犯罪,两个都跑不掉。
雨后的夜风,带着淡淡的湿润。
冬寒扑面而来,柏正看见温柔的笑意在少女眼里弥散开,她大眼睛弯弯,笑着看他。
“柏正,你真好。”
他愣了一瞬,随即在心里笑骂一声:“打游戏学不会,瞎他妈猜你倒是行。”
从来没有人相信他好。
小时候一发生坏事,大家就觉得肯定是他干的。
只有她会说他好,并且坚信着他好。
喻嗔拿着纸包要上楼,迫切想告诉邢菲菲这个好消息。
柏正却说:“等等。”
少女回头,他扬起唇:“我突然想起,还有些话忘了对你说。”
柏正迈着步子,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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