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叫做王向远,听见人们说的话,忍不住得意洋洋。
喻嗔皱眉,毫不犹豫把自己手上的荧光手环扯开取下来, 这种荧光手环是班上统一买来庆祝圣诞的,拍一拍就会亮,取下来像根小棍子, 但是软而有韧性, 打人特别痛。
她直接狠狠抽在了王向远手背上。
王向远痛得大叫一声, 连忙缩回手,破口大骂。
“小女表子,敢打老子!”
喻嗔连忙拉着邢菲菲后退一步。
“邢菲菲,没事吧?”
邢菲菲脸色很难看。
以往冰冷又倔强的女孩子,桑桑总说她打架厉害,甚至在班上,邢菲菲也是大家眼里性格古怪不好相处的人。
然而此刻,喻嗔却觉得邢菲菲完全像是变了个人,她的凶狠变得苍白而无力,状态十分不好。
喻嗔把她拉到身边,王向远骂完了人,这才看清喻嗔的模样。
他咽了咽口水:“邢菲菲,这个是你同学啊?”这小妞儿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太美了吧,看上去水灵灵娇滴滴的。
邢菲菲脸色更加难看,她握住喻嗔的手微微颤抖:“王向远,我警告你,你自己注意一点。我没拿过你和那个女人的钱,那些都是我爸留给我读书用的。”
王向远说:“你爸!你爸就是老子,你妈嫁给我,那就是我的钱。老子把你从十三岁养到这么大,你翅膀硬了就想跑是吧,没门!今天不把钱还回来,老子要你好看。”
天空中炸响一阵闷雷。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要下雨了。”
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全部散去。
见状,王向远更加肆无忌惮。
“快点把钱拿来,不然老子把你给卖了,总能卖些钱。”
喻嗔听见这话,心里一紧,这简直是禽兽的发言。
她看看脸色苍白的邢菲菲,当机立断,拉着她往旁边的小餐厅跑过去。
“老板,帮帮我们,能帮我们报警吗?”
王向远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赶紧追上去。
他威胁邢菲菲:“你倒是报警看看,你那些照片,哼。”
邢菲菲猛然握紧喻嗔的手:“不能报警,不可以。”
喻嗔看见她这样的反映,再结合王向远的话,心沉了沉。
邢菲菲到底经历过什么?
*
乔辉坐在电竞城三楼,边打游戏边从旁边的袋子里摸了个苹果。
“龙姐,帮忙洗一下。”
电竞城服务生认识他们这群人,闻言接过苹果去洗了。
乔辉感叹:“我就说这个丁梓妍是个扫把星吧,以往她在,正哥一个苹果都收不到,如今她一走,正哥收到的苹果得有十来斤吧?”尽管都没要,现在吃的是电竞城送的苹果。
庞书荣闻言笑了笑。
体校的女孩子大多胆子比较大,他们今天出校门的时候,就遇见两个明示柏正想当他女朋友的。
都知道柏正有钱,而且出手大方。当初丁梓妍过生日在“庆功宴”几乎请了全年级吃饭,虽然最后成了个笑话,但是谁不惊叹柏家财大气粗。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那是柏天寇出的钱,但是不影响柏少成为最佳金库人选。
“我说正哥,你当时说护着丁梓妍的时候,搞得满学校风雨的,怎么现在轮到了喻嗔小女神,你半点儿狠话都不敢放啊?”
柏正没法解释丁梓妍的事情是个乌龙,想到喻嗔,他手指顿住,半晌低眸笑了笑:“她那胆子,我搞事情估计得哭。”
乔辉明了地笑笑:“原来是舍不得啊。”
柏正踹一脚他椅子,笑道:“滚一边儿去吃。”
乔辉贱笑一声,老老实实到窗前去了。
庞书荣却看了柏正一眼,沉思道:“正哥。”
“讲。”
庞书荣叹息一声:“你认真的啊?”
柏正不说话。
然而他不说,庞书荣也明白。以前只是揣测,到了今天,他才完全确定。
柏正在走他走过的路,不,甚至比他曾经走过的路还要惨淡些。
据说女孩爱上一个人的表现是勇敢,而男孩爱上一个人,则是开始怯弱。
庞书荣认识柏正一年半,知道他有多张狂,然而这样的人,竟然会怕学校传言会影响喻嗔的生活。
他暴躁而又小心翼翼的,戴上袖套天天去校门口站岗,希望喻嗔别离开。
庞书荣有些失神。
窗边的乔辉突然道:“我去!你们快过来,那里有个龟孙儿欺负我们学校的女生啊。”
几个少年纷纷站起来。众人都记得柏正的话,不主动惹事,但是不能怕事,不许被人欺负到头上来。
乔辉说:“是喻嗔她们。”
柏正看了一眼,皱眉往楼下跑。
乔辉想带着人跟下去,庞书荣拦住他:“我们先别去。”
乔辉不服气:“为什么,小爷去收拾那货啊。”
庞书荣心想,你是智障吗?有人都快杀人了,你还看不出来,根本就不用你。
他拦住乔辉,恍然觉得帮柏正,就像是在帮当初的自己。
柏正跑过去,刚好听见邢菲菲说不能报警。
王向远早就料到这结果,因此有恃无恐。他忍不住看了眼喻嗔。
娘的,这姿色,可比邢菲菲这种难啃的小辣椒强多了。
王向远说:“你不跟老子回去也可以,你同学跟我一晚。”他的手转了向,想去拉喻嗔,他话说得下流,却知道这妞儿带不走,只是吓唬邢菲菲而已。但是今天摸一把也值了。
外面开始下小雨,餐馆老板还来不及阻止,就看见灯光与闪电之下站着一脸阴戾的少年。
柏正单手抄起板凳,直接冲着王向远那只手砸了下去。
“咚”的一声,伴随着王向远声嘶力竭的惨叫,吓得出来看情况的餐厅老板娘捂住了嘴。
邢菲菲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喻嗔看见柏正这样子,心也颤了颤。恍然间,她觉得像回到了初见柏正那一夜,那天他也是拿着钢棍,踹门进来把金链子男人打得哭爹喊娘。
但如果说那夜他打人张狂又散漫,今天纯粹就是在发疯。
王向远手骨被他打得一声响,然后被踹翻在地上。柏正扔了散架的木凳,一拳捶在王向远脸上。
他打出的排球都别人都不敢接,何况是这结结实实一拳。
王向远本来还在痛呼,下一刻直接晕厥了过去。
老板娘浑身发冷:“这……这。”
闪电之下,少年尚且没有完全洗掉的穷奇文身盘踞在脖子上,他整个人带着可怖气息,扬起拳头还要落下。
邢菲菲眼神一闪,抿唇没有吭声。
“柏正!”喻嗔喊道。
柏正动作顿住。
“别打了,你再打他会死。”连她都看出来了,柏正打人有多可怕。怪不得曾经张坤一行人拿着钢管都占不了他半分便宜。
喻嗔觉得惶恐。她怕他真的杀了人,上前几步,用微微冰凉的掌心,握住他拳头。
她的手相对少年骨节粗大的手又软又小,她干脆双手握住,把他拳头掰开。
柏正全身肌肉绷得死紧,他甚至因为暴怒的情绪,眼白里渗出浅浅的血丝。
从喻嗔惊恐的眼睛里,他大约知道了自己这时候什么样,约莫就像传言中他那个疯子父亲。
他顺着喻嗔的力道松开拳头,然后一把将喻嗔拉到自己身后。
柏正像是划出了一块地盘,身后只有喻嗔,而他与全世界对峙。
他冷冷问邢菲菲:“你惹来的人?”
邢菲菲看着他,不说话。
柏正听见王向远说的下流话,杀了王向远的想法几乎在那一瞬压制不住。
血液疯狂流动,让他血管微微鼓起,他清晰认识到,自己身上流着的血,果然和稳重的柏天寇不一样。
他流着一个疯子败类的血。
面临被抢夺和失去的时候,就会极端到疼痛。
喻嗔站在他身后,心跳飞快。
她第一次认识到,平时的柏正原来只是在打打闹闹,他带来的压迫感让她也感到了退却和害怕。
庞书荣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带着人跑下来。
乔辉小心看一眼柏正:“正哥。”
柏正闭了闭眼,平复情绪道:“看他死没死。”
快要吓哭的伊庆走过来,摸了摸王向远脉搏,吓得他心脏都要停止了。
“没死。”
柏正说:“送医院去,报警。”
他见过这世界的黑暗面,知道随便说出这种话的人,一定干过不少勾当。
邢菲菲说:“不能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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