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屏幕,随手接了。
蓝牙耳机里,牧原干净的声线响起来:“柏正,今晚我生日宴,很热闹,你回来看看吧,你已经大半年没回过家了。”
柏正往椅子上一躺,觉得牧原简直是个智障玩意儿。
“你生日,关老子屁事。”
牧原并不介意他的粗鲁,平静道:“姑姑也在,你到底是她儿子,应该找个机会和她和解。”
柏正嗤笑:“你脑子有坑是不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先管好你那个喜欢赌博的爸,再敢哔哔老子的事,打得你爹妈都不认信不信?”
牧原:“……”他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柏正腿往椅子上一放,扔了鼠标。5v5游戏里,嚣张得不可一世、战绩12-0-3的打野死在了团战中。
然后说好一起去抓人,结果变成孤立无援的上单乔辉也被群殴死了,尸体躺在草丛。跟上来救人的队友上演“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个死,导致团灭。
队友看出他们俩开黑,已经疯狂开骂打野和上单是演员。
无辜枉死的乔辉:“……”
夜色渐渐沉下来,柏正说:“不玩了,回。”
乔辉挠挠头:“不是说玩通宵吗?”
“没心情。”
柏正出去骑车,乔辉也只好跟上。柏正慵懒吹着口哨,拜牧原那个比女人还八婆的男人提醒,他想起自己确实已经半年没回柏家。
“你走吧,老子一个人兜兜风。”
乔辉应了声,掉头回家去了。
柏正一个人游荡在城市,他没住校,牧梦仪企图把他关在那个囚笼一样的学校,他偏不如她所愿,在外面最闹最乱的地方买了套房。
城市的夜晚车水马龙,柏正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时,他打开看,已经过了凌晨。
那头中年男声沉稳,还夹杂着翻文件的声音:“阿正,生日快乐。”
柏正笑笑,漫不经心开口:“是柏总啊。”
“臭小子,叫爸。”
柏正眼皮子都没抬,踹了一脚树,树叶被他踹得簌簌响:“什么事?”
“今天你十八岁了,回家吧,我在家里给你办宴会。”
柏正不屑地道:“娘们儿唧唧的玩意儿,小爷不需要。”
“你妈妈也在,我保证,我会让她控制情绪的,这么多年,我们从来没给你过过生日,回家吧。”
柏正半晌不说话。
许久,他不紧不慢说:“考虑一下。”
柏天寇笑道:“行,慢慢考虑。”柏正小时候也曾艳羡地看着牧梦仪给牧原过生日,只是长大了,明白所有人都不喜欢他,他便一副什么都讨厌的模样。
渐渐的,所有人连他讨厌什么,喜欢什么都不清楚了。
明明再喜欢美好的东西不过,偏偏他再也不提。
第7章 温柔呀
周末七点钟,柏正回了柏家。
佣人看他回来面面相觑,连忙喊柏少。
柏正把衣服扔给他们,环视一圈。柏天寇没骗他,客厅布置得很喜庆隆重,还有个分层蛋糕。
柏天寇说:“过来坐,一会儿八点家里来人。”
柏正嗤了一声,坐在他身边。
柏天寇问他:“这段时间怎么样?钱够用不?”
柏正说:“你烦不烦,每次都问这两个问题。“
“我倒是忘了,你应该不缺钱。”柏天寇忍不住拍了拍他,“好好坐着,你妈待会儿就来了。”
柏正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她真来给我庆祝的?不哭嚷着要打死我就算好。”
这话柏天寇听不得,他严肃了神色:“不许这样说她。”
柏正不应声,随手摸了个小花瓶抛着玩。
佣人看得战战兢兢,想说那个是仪夫人最喜欢的古董。柏正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碰了碰嘴唇:“砰!”
大家都吓一跳,以为花瓶碎了。
然而柏正只是把花瓶扔给柏天寇。
柏天寇手忙脚乱接住,也被他气得青筋跳了跳,赶紧把花瓶放回原位。
一会儿工夫,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一个漂亮的女人。
明明快四十的年纪,她却保养得极其好,像是刚刚三十的模样,正和家里请的阿姨说说笑笑往下走。看见柏正的那一刻,她的笑僵住,变得极其冷漠。
柏正无所谓笑笑。
这时候门铃响了,一个挺拔的少年站在门口,牧梦仪脸上这才又有了笑意:“阿原来了,过来姑姑这边。”
牧原有些尴尬,下意识先看了柏正一眼。
柏正嗤笑一声,当做视而不见。
到了七点五十,丁梓妍也来了。她刻意打扮过,带上得体的笑意:“柏叔叔,牧阿姨,牧原。”
牧梦仪点点头。
柏天寇看丁梓妍一眼,微不可察皱了皱眉。丁梓妍是他朋友的女儿,那朋友空难死了,他找人安顿了他们母女,丁梓妍家生活反而富裕起来。
柏天寇看人准,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心思却不浅。以前来柏家想方设法往柏正身边凑,现在却连招呼都不打,对柏正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蔑姿态。她知道了什么?
宾客逐次入座,这顿饭吃得沉默且怪诞,丝毫没有庆生的氛围。
牧梦仪一直没有动过筷子,柏天寇心里叹息一声,给她夹菜。
“不吃,真恶心。”她冷冷道。
柏正本来低头吃饭,闻言放下筷子,问牧梦仪:“你什么意思?”
柏天寇呵斥道:“阿正,坐下!”
柏正笑了下,慢条斯理撸袖子:“说清楚啊,你什么意思。”
牧原连忙拉住他:“姑姑可能只是身体不舒服。”
牧梦仪虽极度厌恶柏正,然而少年已经长大,结实有力而充满爆发感,竟第一次让她觉得疯狂可怖。她僵硬住不说话,但眼神就足以表明一切。
“行,明白了。”柏正低嘲,什么生日宴,笑话宴还差不多。他把自己的碗远远投篮似的扔进垃圾桶,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就往外面走。
柏天寇头疼极了:“这像什么话,拦住阿正。”
门口几个佣人心惊胆战,没有一个敢上前。开玩笑,柏少真的会打人。专业保镖都打不过他,他们哪里敢拦。
没人敢碰他,柏正迈着步子,很快消失在门后面。
*
柏正不想回自己房子,干脆去了学校。
周末晚上就要开始上晚自习,然而在衡越体校念书的学生,哪里会这么准时,往往得拖到周一才来教室。
这时候刚好九点钟,十五班教室只有稀稀拉拉十来个人。
打牌的打牌,玩手机的玩手机,老师也不在教室。柏正双手插兜走进来,教室里立即安静几个度。
有人悄悄说:“柏正怎么来了?他往往今天不是不来学校吗?”
“不知道。”
柏正拖出来自己椅子,坐上面开始睡觉。
他一来,整个十五班自觉得很,发牌都不敢飞着发了。
喻嗔走过来就看见这场景,十五班比他们班还闹,上课下课好像都没区别。
她拦住一个往外走的男生:“请问你可以帮我叫一下柏正吗?”
男生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柏正睡觉你敢叫?然而看清喻嗔,他一瞬反应过来:“你是四班的喻嗔啊。”原来传闻不假,还真的漂亮得一眼能认出来。
喻嗔没想到他知道自己,点点头。
男生几番挣扎,到底还是怕柏正:“他就坐在最后靠窗那里,要不你自己去喊他?进我们班也可以,随便进。”
“好的,谢谢你。”
喻嗔走到班级最后面,后门是开着的,柏正头埋在臂弯正睡觉。
她受的教育是不能随便进别人班教室,于是犹豫着,轻轻敲敲他身边的窗户。
喻嗔低眸看柏正,忍不住想,恩人还是睡着不露脸的时候比较顺眼。
然而下一刻,顺眼的人秒变恶龙,从臂弯抬起头,恶狠狠看着她,也不管是谁,吼道:“想死啊你!”
喻嗔被吓一大跳,半晌回答他:“不、不想。”
柏正这才看见是喻嗔。
他心情本就恶劣,一见到她更不爽。柏正面无表情看了她一会儿,她局促地站在玻璃窗外,一副有话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柏正走出来,喻嗔吓得赶紧后退一步。
柏正弯了弯唇:“感冒好了?”
喻嗔惊讶极了,她弯着眼睛,连忙点了点头:“谢谢你,都好了。”
柏正见她这幅天真无邪的蠢样子,就想狠狠摧残。她还真以为他在关心她?
“好了就去给我买瓶水。”
喻嗔张嘴:“可我是来……”
lt;/divgt;
lt;/div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