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咆哮着,像是一种狐狸遇到危险时候极力发出的无奈的嘶吼,他全身扭动着, 像是隐藏着巨大的痛楚和不愿。
然而青衣就算再不愿意, 再嚎叫着,再挣扎着, 他仿佛也抵抗不过那股气息。身体却迅速地像个气球一样膨胀,膨胀,再膨胀,最后仿佛被轻轻刺破了,砰的一下爆发了,巨大的能量瞬间波及了方圆几百里。
临渊立马拿出防御罩用灵气大力输送着,勉强罩住了,可还是波及受了重伤。
巨大的爆裂将方圆几百里的地面都席卷了,即使有临渊的罩子都不能完全抵挡住,只能减少伤亡。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仿佛察觉到了,以为是地动,更多愚昧的百姓以为是最近神明的降罪,说是帝王的不仁。
待这股巨大的气息彻底平复了后,这间房子早已被掀起,废墟都不剩了。该庆幸的是由于临渊的及时,只是倒了这漩涡中心的两三间屋子,也没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故了。
房子一倒,烟尘都不剩了,一下子剩下了一个块巨大的空地。而看守戏班子们的将士看到倒塌的房屋,也节节败退。
突然一个小兵颤抖着手指着地面上的一处,神色惊恐,他紧张的问着:“这是什么?”
众人听之,朝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刹那就胆颤失色,吓得连忙后退。
地面上一只圆鼓鼓的肉虫在一堆模糊的血团里不断地蠕动着,不断着啃食着那团四分五裂的血肉,滴滴答答的淌着巨大的津液,散发出奇臭无比的腥味,腐化而糜烂。这团烂肉俨然就是一颗心脏,很容易大家就能猜到是昨天晚上的乳嬷嬷的丢的那颗。
肉团和血融在一起,时不时凸出一个长长的肉虫,那刺眼的红色,恶心的画面深深刺激了所有人,显得格外恐怖。
将士们还好都是上过战场的,只是有点反胃,然戏班那些人稍微承受力差点都捂着嘴,恶心到连胆汁都差点吐了出来。一个个只想逃离这里,摆脱噩梦。
三皇子脸色微变,但是他从小到大在宫内见过太多的藏污纳垢,早就已经习惯了。但是三皇子不会放过这个卖弱的机会,他死死地抓着将军的手,无力的靠着,仿佛是个需要保护的柔弱的菟丝花一样。
将军感觉瞬间恐怖的气氛一扫而空,心头的阴霾也瞬间一扫而空,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一个大男人了,别装了。”
花畔学着三皇子的样子,也模仿了九成像。
临渊心里六个点闪过,这是学坏了吗?他在心里好笑着,温柔地的摸了摸花畔的头安慰道:“不怕。”
“我不怕。”花畔歪着脑袋想了想,比划了一个湖泊这么大的圈圈,道:“我杀了很多了,就像这么大。”
临渊只当玩笑,嘴角一勾,正欲笑,却闷哼一声,拿出手帕捂着了嘴。一大口鲜血赤裸裸吐在了白色手帕上,宛若大学中盛开的红梅,红的艳丽。
“你受伤了。”花畔连忙扶住临渊,是啊,怎么能不受伤,一个金丹初期的自爆是连元婴后期都怕的,何况他还想护住那么多百姓,勉力抽取了全身大半的灵力。
花畔才感知到他身体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每根筋脉都运转的极度涩然,只能靠残余一丁点灵力勉强撑住。
花畔给他喂了一颗补灵丹,自己也吃了一颗。花畔就在一旁静静的守着临渊调息,不让任何人越雷池一步。
经过刚才的事,众人再也不敢小瞧临渊他们,他们所展现的本事明显非常人所能及,一看就是修仙者,同他们这群凡人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众人是既畏惧又想讨好。
也没人敢不怕死的上前打扰,只在远处默默观察着。三皇子紧紧的握住将军的手,露出不知是喜或是悲的眼神,只是这天是要变了。
待临渊休整起身后,花畔紧紧靠在他的身边,用着一种保护的姿势,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就像个泥娃娃碎了一般。
临渊不禁有些哑然,自己原来看起来这么柔弱吗?不过临渊的心里感觉有种被塞了蜜糖的甜滋滋的感觉,一瞬间整个人仿佛泡在了糖浆里一般。
三皇子看着临渊,看着像是暂时调息好了,就面带微笑向前一步,询问道:“请问两位是否番外来者?”
“是或不是又有何区别?”临渊说,眼色一时间就变淡了,宛若高山上的白雪一般雾霭茫茫。
三皇子听到这回答就明白了意思,点了点头。临渊的话是说是修仙者,但是不一定是番外来的。
三皇子道:“是我着相了。”
忽然一个将士跑了过来,在将军耳边轻语了几句。
将军一开始还只是点点头,后来,就脸色微沉,到最后整个人黑的跟乌云压顶似的。
“舟舟怎么了?”三皇子望着将军,一脸关心的样子。
“刚刚发生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大祭司说是是妖邪作乱,导致天生异相,要求开坛祭祀斩妖除魔。衣妃说是用数千精壮男子祭天,方能得奇效,陛下已经答应了。”
将军越说越是气愤,哪有拿活人祭祀的道理,这些年,青壮男子皆去打战。东秦本就人口不足,战争更是死亡了无数人,无数家庭流离失所,痛不欲生。如今还要拿青壮祭祀上天,这种方式,简直是荒唐至极。
“衣妃?”三皇子想到长尚书说的,皇帝近来新纳入后宫的双胞胎美人,分别是封为衣妃和夏妃。
看来果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居然能想到活人生生的人祭祀。这种邪恶又无耻的手段让三皇子不禁联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如果是那样的话,他那个父皇可就搞笑了。
从小就是被苛待大的三皇子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万民的同情心,他愿意为了万民付出,只是因为他的舟舟是个体恤百姓,洞察民情的好将军。
为了他的舟舟,三皇子也愿意暂时成为这样的人。只要他的将军,他的舟舟一直在他身边就好。
“这怎么行!”默默做着花瓶的长汀骤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我要告诉父亲,此事断断不可行。”
“这怕是现在去也来不及了。”将军脸色十分阴沉,“我得到消息时候,圣旨已经下出了,我们现在只能想想如何拖延一二,才有时间去阻止。”
“破虏将军接旨。”刚说完,御前李公公就带着几个小太监来宣旨。
“哎呀呀,尚书府这是怎么了,贼人来了?杂家受到了惊吓。”看着这满目疮痍,面目全非的尚书府,李公公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盘。
李公公揉了揉眼睛好几下,才发现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长汀完全饰演了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刚才京城发了地动,震塌了。”
李公公拉长了脖颈东瞧西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花样来。只得勉强相信,准备把这事放进心里,迟些找皇上禀告一番。
正事要先办,李公公昂首挺胸,背着手道:“杂家今天来,是要来宣读陛下圣旨的,破虏将军何在?”
“臣在。”将军应了一声,在场众人都跪下了。
“今朕耳闻汴京方圆数百里地动,此乃国都不详之征兆,唯恐滋生事端。后大祭司算出祭祀方能解围,需数十万青壮祭祀上天,祈求神明庇佑。朕特将此事交于大将军,明日午时前上交。”
即使将军早就知道了,也不免事情真正发生那般心寒。皇帝昏庸无能,但是总会做点表面功夫,这回直接拿活人祭祀就触动了数万百姓的底线了。
“将军,还不接旨?”李公公挑了挑眉:“莫非将军还想抗旨不成。”
将军五体投地,双手举高,接过圣旨,大声喊:“臣遵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公公,喝口茶吗?”长汀还想套个情报,谁知道李公公根本不接。
李公公朝着周围努了努嘴,“长公子还是先修建为好,府内还有众多事宜,奴才就不打扰了,先回宫复命了。”
说罢,李公公就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临渊:别怕。
花畔踢飞一个恶鬼,右手还抓着一个恶鬼。
她还兴致勃勃冲着临渊喊:这拿来炖汤喝。
临渊:好吧,不收藏的都拿来炖汤喝了。
第49章
“将军, 这下该如何是好?”一个下属凑上前来问道。
将军睥睨了他一眼,说道:“你先把那些人安排好,主要是青衣来历身份都给我统计的明明白白, 懂了吗?”
“是。”下属带着其他将士押送着那群已经瘫软在地、面带惊恐的人撤走了。
“舟舟你待如何?”三皇子望着将军手里抱着的明晃晃的圣旨, 眯了眯眼睛, 觉得颇为碍眼。
也不知道他那父皇怎么回事, 把这种民怨的事留给民心所向的将军。
不过,这也许正是他的目的, 一个声望在民间声望比他还高还受万民敬仰的将军对他来说,简直是如鲠在喉,恨不得除之以后快。
不过这种事,三皇子是不会允许的。他不会允许他热爱黎民的将军所承受这种屈辱。
“我思量了下,破敌之策, 方只有大祭司能解。”将军思量了下,这事是由大祭司发起的祭祀, 大祭司的地位很高。
而大祭司并未确认一定要数万青壮。只要他说不,即使衣妃再想出幺蛾子也没有办法。
“大祭司?”三皇子轻嗤了声,那个为老不尊好色猥琐的糟老头,整天吃着剥削来的民膏, 明明是强占民女还用着祭司的谎言蒙骗世人, 让百姓主动送上。
“我想请临公子帮个忙,可否?”将军上前作揖一问,她也知道临渊现在消耗重大。可是大祭司她也见过,拥有凡人不会有的术法, 呼风唤雨样样能通, 明显是非凡尘之人,这种修仙者的事自然找修仙者为妙。
“何事?”不是花畔非要阻止, 是临渊消耗太过巨大,灵力所剩无几,筑基现在都打不过。
临渊他至少得好好休整几天,暂时不能去冒险。
将军抿了抿嘴,不自然的道:“我想请临公子一道去见大祭司,让他帮忙那个数万青壮的祭祀。”
“你把那个大祭司情况认真说一遍。”临渊处变不惊,只是淡淡的说。
“还是我来吧,这事我更了解。”长汀作为尚书嫡子,比起常年在外的将军和在外碌碌无为的三皇子来说。
他更能接触到皇城内部的消息,像大祭司的消息,也了解的更多。
花畔不复之前的嬉笑,沉下了脸:“依照你们所言,那大祭司的灵力至少筑基,临渊现在恐怕并不能去。”
“是我唐突了。”将军是想让临渊帮忙,毕竟依照长汀所说,大祭司此人阴险而毒辣,贪恋美色。
将军是怕招架不住,不能为百姓谋福,反而使他的念头愈盛。
“舟舟。”三皇子摁住了将军的肩膀,将军回眸一笑,握住了三皇子的手,像回应他的安慰。
临渊暗自思量着,花畔顾虑的看着他,在心里给他传音:临渊,这事你可别去。
临渊无奈的望着花畔,苦笑着:我想去也没办法去了,我身上灵力都堵塞了,现在可能连凡人都打不过了。
怎么会?花畔心里瞬间一个激灵,她连忙摁住临渊的手臂,摩挲了好几下。别误会,花畔是在探索临渊的身体的灵力。
然而长汀恨不得把双眼戳瞎,当作没看到,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开放。
三皇子摸了摸下巴,在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太矜持了,其实可以更深入。
花畔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浓的就跟墨泼的一般。
花畔本以为临渊是使用灵力过多,而导致灵力干涩。
谁知道,她刚刚探入发现。还有另一股绿色的灵力在他的心脏处徘徊着,带着破坏和毁灭性的攻击,只待有机会就能攻陷他。
临渊的剩余的白色灵力全部都守在心脏处跟它对抗着,绿白冲击着。甚至临渊的灵力还有些无力,几次差点守不住。
“到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大祭司那。”花畔这句话还未止,就带着临渊消失了。
只剩下三皇子他们面面相觑,长汀笑了笑就先告辞了,他要去哪里呢,他要去找施工队啊,长府都成这样了。
三皇子唇角含着一抹笑:“舟舟是否去我的府中坐坐。”
将军转身就走,三皇子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也不失望,早就预料到了会被拒绝。
“还不走?”将军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三皇子。
一瞬间的欣喜填满了三皇子的心,他应了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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