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宫凌泽,我要喊人了。”
唐棠僵硬了一会儿,还是无法忍受这样的高气压,便是出声了。
“两年了,你还是一样的性格。”
闹气的样子,一点儿不温柔,女汉子一枚。
“我就亲一下!”
宫凌泽理直气壮的说道。
明明是在黑夜之中,他却像是有了一双在黑夜中也能看得见一样的眼睛,低下头一触碰,便是碰上了那软绵绵的小红唇。
在唐棠要打开他之前,他便移开了,是个一字千金的人,说亲一下就真的只是亲了一下。
圈着怀里的人,那软绵绵的感觉,那淡淡的体香味,是这世界上再好不过的催眠药。
不出五分钟的,宫凌泽便是睡着了,呼吸均匀,因为着凉的原因,鼻子有些塞,呼吸声稍微的比平常重了一些。
呼出的气体就喷在头顶上,顺着那处的位置,额头处能清晰的感受到热热的温度。
唐棠是怎么也睡不着,身体僵硬的就跟一块铁板一样,拥在一起睡,这还是头一次。
僵硬了好久好久,腿脚都酸痛了,想动一动,双手又被握住了,这……这就跟五花大绑了一样。
手指稍微的一动,便是被抱得更近了,那后背上都变得热热的,唐棠便是连动也不敢动了。
就这样僵硬着,无比懊恼的僵硬着,像个铁板一样的一动不动的躺着。
临近天亮的时候,唐棠才睡着,实在是困得没办法的才眯上眼睛睡了过去。
睡了一小会儿,便醒了过来,天已经亮了。
感觉整个人被控制住了,动弹不得,好像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唐棠抖了抖眼皮,让自己更清醒过来,这昨天晚上是做了一个梦,梦见宫凌泽回来了,还睡在自己床上,还抱着自己睡,这个梦持续了好久,自己一晚上的都没好好睡觉。
做个梦都累死了。
莫非,现在是梦醒综合症。
可为什么额头上还能感受到热热的呼气呢。
轻轻的移动了脑袋,待看到近在咫尺的脸颊时,唐棠惊吓得差点没心脏病突发直接梗死。
我去,怎么宫凌泽还在这里,天亮了,梦不是应该醒了吗?莫非,莫非这是幻觉了?自己想念他太久了?
不至于吧!
被人紧紧的抱住,脑袋是唯一可以转动的地方,唐棠便是侧过脸,把脸凑得近了一些,那呼出的气体,很真实。
卧槽,这莫非不是梦,这宫凌泽真是回来了?
他没有理由现在回来啊?
他也没有可能现在回来!
书桌上的大钟表嘀嗒嘀嗒的响,唐棠想看下多少点了,确定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下子的用力过度,脑袋一探起来,把身侧的人也弄醒了。
还没看清是多少点呢,就被拉扯进被窝了。
“阿棠,再睡会。”
在唐棠意识到什么情况时,两个人由背靠背的姿势,换成了面对面。
距离近得鼻尖可以碰到鼻尖了。
这会,别说动了,唐棠是唬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妈耶,这是哪出跟哪出,这……这太特么的考验心脏承受能力了。
我的心脏,这会要坏掉了,心跳得我要心律失常了。
唐棠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感受着那像奔马律一样心跳。
捂了一会儿,看向眼前的宫凌泽,不知道他心跳是如何的?
半眯着眼睛偷看了他一眼,确信他不会立马醒来睁开眼睛时,唐棠便把小手往他心前区放,贴在那微绒毛的睡衣上。
嘿,宫凌泽的心跳怎么好像比自己的还快。
同样感受才好对比,唐棠便一手放在自己心前区,一手放在宫凌泽的心前区,通过手窝感受那心跳的速度。
感受了好一会儿,确信宫凌泽的心跳比自己的更快些后,唐棠便把手收回了,那紧张和焦躁不安的心好像平稳了一些。
静静的盯着他看,他,宫凌泽好像有些变化,额前的碎发长了,冒出了一些小胡子。
走的时候,他十六岁,现在十八岁,青春期的那稚嫩之色褪去得差不多了,他有些小男人的成熟样。
这张脸,是越长越耐看!
若以前看他觉得好看,那就是凭着他好看的皮囊,如今,他还散发着人格的魅力,他渐渐的向成熟样变化的人格魅力。
他这样子的状态,前世,是自己不曾看到的。
十八岁的他,属于学业,属于商业,不属于自己。
上一世,爸爸离世后,宫凌泽对自己照顾有加,那份照顾,像极了亲情,丝毫不见男女之情。
大概,是在那个时期,自己和宫凌泽渐行渐远了。
小时,自己会缠着他,毫无厘头的缠着他,尔那几年,自己变得不那么主动了,那是一个过渡期,过渡到了后面没有精神和感情的交流两个人只剩下猜忌和客套话。
上一世,哪怕自己和宫凌泽领证结婚后,两个人也是没有同床过的,更别说抱在一起睡的。
若有,大概自己不会绝望到吃安眠药自杀了。
逃避,又相遇,猜忌,又尝试……
那么些日夜的等待,那么些心塞与懊悔,好像都抵不过这一刻。
睁开眼睛他就睡在旁边,这是盼了八辈子的事情了。
上一世的遗憾、懊悔,这一世前期的纠葛,唐棠都不想理会了,过去,不想念着,未来,不想畏惧。
这一刻,是真的心动。
静下来,心里就一个声音,他在,真好。
心中,甚至萌生出这样一股心动,觉得若能和宫凌泽这样处一辈子,那自己什么都不要了,公司也不想去坚守了,就想和他这样,平淡的度过一辈子。
“凌泽,要是你能真心的喜欢我就好了。”
“那样,我这一世,就没有白活。”
唐棠动了动唇,靠在他心口处轻轻道出心里的秘密。
“要是你的事业心能弱一些,多一些时间陪我就好了!”
“要是你能时时的记挂着我就好了,那样,你就不会留恋外面的花草了,你就会记得回家的路了。”
“你就能回来了,每一夜,就不是我一个人睡在冷冰冰的床上了。”
上一世啊,自己真的是害怕了那冷冰冰的感觉,害怕了那晚上的岁月,那是煎熬,是无底深渊,是蛊虫,一步又一步的吞噬了自己的心,最终把心腐蚀成了千疮百孔。
宫凌泽醒过来了,开始以为她在说梦话,刚想要安慰她的,又见她接着说了,便索性听完了。
“阿棠!”
抚在那腰间上的手抚上了那头发上,丝丝的滑感。
“阿棠,是我对不起你,我伤了你的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宫凌泽醒来了?
唐棠忽的睁开了眼睛,想要起来时又改变了想法,既然他听到了,也就不逃避了。
又眯上了眼睛,继续靠在他心前区,听着那扑通扑通的心跳,感受那独一无二的节律性。
“阿棠,唐时光是老师的学生。那公寓,是老师的,老师会过来给我们讲课,学长学姐也会教我们东西。他们在北常市都有房子,那套公寓,老师说便给我先住着。”
“后来,唐时光成了我的助手,待在公寓的时间长,我又创了公司,初期需要助理,她会那些工作,为了省时间,便搬过来一起住了。”
“但你放心,我们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干嘛解释?”唐棠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
上一世,他可是连一个字都不会解释的。
“我知道你介意,就解释了,我不想我们之间有隔阂,我想你像刚见面的时候那样待我,亲密无间,那样喜欢我,坦诚相待。”
“你……”
唐棠抬起脚的踢了他一脚,脸红得跟烧烤的猪蹄一样。
自己做的什么事情让他产生如此大的错觉,刚见面时的亲密无间的相待,坦诚相待的喜欢?
不存在的,那个时候,自己是因为缺乏兄妹的陪伴才总是缠着他的。
“阿棠!你这样子一点儿也不友好,我昨天很赶时间才回来的。”
“我可没喊你回来!”
“好,那是我自己要回来的,我自己想你了,所以回来了。”
宫凌泽扬起眉头轻笑着,揉了揉那头发丝,低头的啵唧了那额头,“阿棠,我一直有想你。”
唐棠,“……”
捂住耳朵,跳离得远远的,板着一张脸,怒目而视,“我看你在国外是没读书,也没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你光学耍嘴皮子的事情去了。”
肯定没少去撩美眉。
怀里的人一下子的离得远远的,蹿到床角那一侧去了。
宫凌泽不开心的皱了皱眉头,两年了,回来还是看不懂阿棠的心思,她对自己,到底是如何的?她到底是如何想的?
宫凌泽索性起来了,挪到她旁边坐着,很认真的看着道,“阿棠是如何想的?”
“想如何?”
“如何看待我们关系的?你希望如何?唐叔希望你如何?你想如何?”
“爸爸自然希望我们做兄妹了!”
少叔叔也是这样希望的,曾听到爸爸和少叔叔的谈话,他们最希望的不过如此。
“你以为呢?阿棠,你十五岁了!”
宫凌泽有些着急,隐忍中,着急都很明显了。
“若你有喜欢的人,有自己的事情,自然是做兄妹的好,没有感情的婚姻,根本没有爱情,只是困住两个人的枷锁,我不想被困住。”
唐棠垂下眼皮,双手不安分的绞着睡衣的下摆。
“那你试着接受我!”
“你可以推开我,我不会怪你,那样,我以哥哥的身份照顾你,护你一辈子,我也将再不逼问你感情的事情。”
宫凌泽忍者心疼说出这些话,比起兄妹搬的间隔,他更怕她的疏远和欲言又止,那一双不知道何处起来的忧愁,与年龄不相符合忧愁。
那样,苦了自己,也苦了他。
若自己的放手,能成全她的笑颜,留自己一个人惆怅,也好过两地伤,权衡一下,还是,放一放手好。
心中泛起一些凉意,宫凌泽在心里自嘲了一声,果真是学了经济成了商人,感情的利弊,也是可以权衡之下择优选择的。
“唐棠!抬起眼皮看着我,你想清楚再决定,你可以推开我,我不会怪你,那样,我以哥哥的身份照顾你,护你一辈子,我也将再不逼问你感情的事情,我就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宫凌泽握住唐棠的双手,将起抵在白色的床沿之上,“选你心里最想要的答案。”
宫凌泽心里大概是很挣扎的,那颈脖子上的动脉都鼓起来了,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的眼睛里,看不到柔情,看不到迟疑,那里有的,是隐忍,和坚决。
他二十岁后一贯的样子,今天提前见到了。
“你准备如何待我?”
唐棠看向他,犹豫了一会儿问出口。
“若阿棠你要我,我就留下来,在你的家乡安家,我们好好过日子,我去哪都带着你。若你不要,我就回北常市去,我会养你一辈子,照顾你一辈子,看你结婚,亲哥哥能照拂你的方面,我均会给你。”
唐叔,对你的承诺,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的,你盼我待她如亲妹妹,应你之诺,我也仅能问这一次。
我是自私的,自私的想圈住她,成为自己的人。
“你可以拒绝我!”
宫凌泽再次的提醒道,言后,托起了唐棠的下巴,盯着她的脸颊看了好一会儿,要记住什么一样的,眼神犹为认真和仔细。
下刻,覆上那唇,动作轻柔,极力的克制想要撬开白齿深入的冲动,止住那缠绵的冲动劲,停留于双唇间,辗转摩挲,流连忘返。
我该如何办?
唐棠紧攥着小拳头,心里一片慌乱。
若是推开了宫凌泽,两个人怕是再无以后了,他那样要强要自尊的一个人,此刻已经是做出了退让,若自己扫了他的颜面,这节,就永远解不开了。到时候,兄长再多的疼爱不过是诛心而已。
他会娶妻生子,他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可以娶妻生子了。
到时候,他会同她说亲密的话,会有甜蜜的举动,他也会这样的拥着他,这样的吻着她,他们还会有更亲昵的举动,他们将交——合,亲吻对方,缠绵悱恻,他们会生下孩子,那孩子会喊他爸爸,会跟他姓。
他会和她,日夜的在一起,年岁的在一起,一辈子的在一起,等到白发苍苍时,他会记得她,那是他的宫夫人,他的妻子,他的女人,他离开人世时眷眷不忘的会是他的妻子,他心疼的会是她。
一想到这一些,心头,就会疼,很疼,疼得快不能呼吸了,疼得要昏死过去了。
终究还是困在他的牢笼里出不来,宫凌泽,我终究不舍得把你送给别人。
捂住心口的位置,唐棠推开了宫凌泽,喘了口气,嘴角扯出一抹笑,其实早就定了的事情,这跌跌撞撞以来,不过是更加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一见凌泽定终生。
“阿棠,你……”
宫凌泽眼眶里顿时的溢满了看不清道不尽的惆怅。
阿棠拒绝自己了!
拒绝了!
他心中甚至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这么大度的给她选择,给她,离开自己机会。
因为不甘心,手紧紧的搭在唐棠的肩膀上,手腕的力度,随时的都可以把人给揉进骨子里去,任何时候都分割不开。
“阿棠,我哪里不好?”
“我可以改的!”
后悔了,真的后悔给她选择的机会了,宫凌泽褪去仅剩的倔强,哽咽着哀求。
“你很好,在我心里,你是最优秀的,不需要改。”
唐棠眨眼的冲他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将脑袋搭在他肩膀上,“凌泽,你说过,你要留下来的,留在这里,我把真心交给你,你不要再负我,不然,我重生一百次都不会理你的。”
“阿棠,你的意思是?”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还没从惆怅中挣脱出来的宫凌泽,有一点点的懵。
唐棠红着脸,非常笨拙的将自己的唇贴上,生涩的摩挲他的唇角,因羞涩而轻微的颤抖。
仿佛吉光普照,千树万树桃花开,宫凌泽笑弯了眉眼,捧起那日思夜想的脸颊,像啄木鸟一样的,在这嫩树皮上留了数不清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