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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要麻烦老师三年,辛苦啦。”云妮弯腰给丁香躹了个躬。
  丁香抬起头,望了一眼黎景虎:“这两个同学挺好的,放进我们班你就放心吧,住校还是走读?”
  “走读,她们家哥哥给安排好了,就和我家挨着住,明天一大早上课了吧?我让她俩早点来。”黎景虎摸摸头,心里还在心疼买房子的钱。
  出了教师办公室,黎景虎看着坐在院中等待他们的伍再奇,他气恼得伸出右手握起拳头,轻轻捶了伍再奇一拳,伍再奇看着他轻飘飘的拳头,微微一笑,并没有闪躲,任他捶到了肩膀上,还一派云淡风轻地问:
  “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远房表姑
  第一百三十一章远房表姑
  “你这臭小子,忽悠我买什么房子?你看,我起码要节衣缩食个一,二年,才能填回这个亏空,我昨晚算了又算,可能烟也得戒了才行,不然,就养不起儿子了。”黎景虎叹了一口气,一阵怅然若失。
  “你呀……”伍再奇摇头了:“我说要给你出钱,你又不愿意,要不,你转回省府工作的时候,我就原价收购你买的那一套?这样岂不是两相便宜?”
  “这样呀?那多不好意思呀,那还不是要占你的便宜?算了,算了,到时再说吧,把烟戒了也不是坏事情。”黎景虎大咧咧地一挥手。
  “走吧,回去安排一下,今晚做顿好吃的,权当燎锅底了。”伍再奇接过云妮手里的书,顺手翻了一下数学书,只见其中一页写着:
  伟人教导我们:“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现在让我们来清算一下狗地主钱剥皮残酷剥削贫农张大伯的那笔“利上滚利”的罪恶帐。
  伍再奇缓缓合上这极具时代特色的课本,正待领头先行,张秀丽和张银根也进来了。
  “小伍。”张银根对着伍再奇喊了一声,脸上堆着笑,狭长的眼睛闪过一抹精光:
  “刚才急急忙忙的,也没顾得上和你打个招呼,等一下找个地方吃上一顿?我请客。”
  “伟人教导我们: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你确定想请客吃饭?”伍再奇长身玉立,双眼直视张银根,墨瞳中带着睥睨一切,生生把张银根吓得倒退两步。
  “嘿嘿嘿……”张银根干笑几声:“对,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我就这么一说,没打算请。”
  “伍哥哥,我二叔好好和你说话,你板着脸,吓到我了。”张秀丽撅着嘴,娇嗔薄怒地望着伍再奇。
  “走。”伍再奇眼角都没望向她,带队径自走了出去,四海隐秘地做了一个只有三湖才能看到的鬼脸,嘻嘻一笑跟了上去。
  张银根这两年在随通县风头正劲,批斗了不少人,县城里不少人都认识他,乍一看到他居然受挫于一个陌生的少年,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得互相换了个震惊的眼神。
  张银根收敛起笑脸,拍了拍身上雪白的白衬衣,漫声问道:“这小伍,我自信没有得罪过他,为什么每次见到他,他都没给我好脸?”
  “还不是妹妹,她拿蛇来吓唬杨云妮,伍再奇不乐意了呗。”张杰嘴快,一语道破其中关窍。
  张银根眉峰紧锁:“秀丽,我不是叮嘱过你?这伍再奇来头不小,让你和他交好,你倒好,把他给得罪了,真是,我白对你另眼相待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女娃,你看,你做的这叫什么事呀?让人家大庭广众之下,生生打你二叔的脸,我没了脸,你们会有什么下场?你知不知道?”
  张秀丽一脸震惊:“二叔你……你为了一个外人骂我?我……我……”
  张银根头痛了:“我没骂你呀,秀丽,现在的问题是,我明明交代了你这样,你为什么要那样?”
  张秀丽抬起头,泪珠在眼底流动,一副被风雨吹打惹人怜惜的娇弱模样:“二叔,他们欺负我,你……你不帮我就算了,居然还……还骂我……”
  张银根一拍额:“我是说过让你经常练习练习这动作,可是不是让你对着我们施展呀,秀丽,你要对着那些男娃作这种模样就对了。”
  张秀丽在抽出放在口袋里的手帕,按了按眼角,语气恢复了正常,还带着一股悻悻然:“二叔,我对伍哥哥就是这样说话的,你的招式一点用都没有。”
  “你那是缺少练习,我看人家别的女娃这么做的时候,很是流畅自然,不露半点痕迹,以后你再多练练就好了,我们先进去把名报了,以后再从长计议。”张银根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带着她进去报名了。
  伍再奇带队,快步走在最前面,他腿长,云妮差点要一溜小跑才能追得上,云霞更惨,呼吸急促得都有点紊乱了。
  追上伍再奇,云妮扯了扯他的袖子,伍再奇对她笑了一下,放缓了脚步:“抱歉,我在想些事情,一不小心就走快了些。”
  云妮担忧地望着他:“再奇哥……”
  ——她发现了一件事情,但凡对上张秀丽,伍再奇就很容易失控。
  “我没事,只是不愿意见到这些人而已。”伍再奇抛开繁杂思绪,带着众人来到学校后门的一条街,街口写着“安平街”几个字。
  走过了几户人家,他们停在一个院子前面。
  三湖伸出手,轻轻推开虚掩的大门,抬脚就走了进去,四海急了:“三湖,屋子里没人,我们可别胡乱进去。”
  “这是再奇哥的房子,进来呗,云妮和云霞以后就住这里了。”三湖笑道。
  四海“哦”了一声:“上次你们出来,就是来的这里?”
  “对,我们俩来这里整理一下,修修房顶,刷刷墙,再买点家具。”伍再奇也走了进去,又看了一眼院子,只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这里可真是好,云妮,小伍同志说我们俩一人一间房呢。”云霞转了一圈,兴奋得直嚷嚷。
  “嗯,是挺好的,这院子里还能种些菜呢。”云妮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了一下,来到这异世几年,小仙女杨云霓的看到土地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要种菜。
  ——环境果然对一个人的影响很大。
  “对,种些菜,种些葱花和大蒜。”厨房门打开,走出一个圆脸的中年妇女,笑眯眯地接过云妮的话头。
  “圆姑,你在厨房呢?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伍再奇招呼了一声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脸圆,鼻子圆,眼睛圆,身材也是矮圆,她走了过来,一张脸上没笑也似带笑,让人瞧着很是亲切。
  “再奇,这就是云妮?真是个俊姑娘。”一米五左右的圆姑抬起头才看清楚云妮的脸,一时间也被惊艳到了。
  “圆姑好。”云妮浅浅一笑,更是炫花了圆姑的眼睛,鹅蛋脸,丹凤眼,柳叶眉,端是皓齿明眸,肌肤胜雪。
  “云妮,这位姑姑是我找来照顾你日常生活的,对外我们就只说是我的远房表姑。”伍再奇低声对云妮说。
  “这样?”云妮微微蹙眉:“可是这样雇请人,不是变成地主阶级了。”
  ——这也不怪云妮太过于小心,现在斗阶级敌人的运动正如火如荼,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可了不得。
  第一百三十二章黎家小彪
  第一百三十二章黎家小彪
  “我们只不过是请亲戚照看上学的女娃,谁能说我们不对?”伍再奇含笑说道。
  云妮没有就这件事再提出异议,她们宗门仆从如云,现在只请一个帮工,在她心里其实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圆姑,你就负责这两个女孩的一切,包括采买食材,做饭,洗衣服,整理卫生……”伍再奇一一交代好。
  ——这圆姑,前世他认识,是他公司的搞卫生的后勤人员,人敦厚,性格温和,在他公司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前几天在随通县城偶遇,他便决定请她来照顾云妮姐妹。
  “嗯,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干的。”圆姑满脸的感激,伍再奇给她一个月开了八元钱的工资,每天就只需要做些轻快的家务活,这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工作。
  “隔壁就是黎景虎家,等一下我们请他们一家过来吃一顿,菜已经买好了,你去看看还差些什么。”伍再奇对云妮说道。
  “好,三湖哥哥喜欢吃肉包子,咱们还包包子吧?我不在家他可吃不到了。”云妮边说边向厨房走去。
  “行,今天天气热,把凉面也做上吧。”这两样他们在宁城可没少吃,却不知圆姑听得直冒冷汗:面条?肉包子?这得花多少钱啊?
  云妮进了厨房,环视一圈,灶还是见惯的烧柴土灶,但是上面镶上了雪白的磁砖,顿时显得卫生干净了许多,旁边还有一个炉子,云妮知道,那是烧蜂窝煤的炉子,这种炉子还挺好用的,它能一直不熄灭,冬天放一锅水上去,一整天都有热水使用。
  “再奇哥,这蜂窝煤可不好买,得要煤票,你上哪淘的煤票?”云妮问道。
  “黑市,黑市什么票都有,有些人家领了票,并不舍得用蜂窝煤,就把票拿出来卖掉。”伍再奇漫不经心地说。
  “咱们冬天再用吧?现在用可太奢侈了。”云霞尾随在他们背后,也瞧见了这个高档家什。
  云妮挽起袖子,打开面粉袋,打算先和面,伍再奇阻止了她:“小妮,我来吧。”
  一旁的圆姑赶紧上前:“我来,我来。”她心中不免又震惊了一下:这么帅气的男娃也能做厨房里的活啊?
  伍再奇今天穿的十分普通,军绿色衬衣,黑裤子,街上走着的小青年,一百个里面起码有六七十个是这么一副打扮,可就这种普通的打扮也遮掩不住他的光芒,一米八的个子,寸头,剑眉星目,贲张的胸肌撑起合身的衬衣,满满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
  撩锅底仪式十分成功,宾主尽欢。黎景虎的儿子黎小彪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奶声奶气地说:“妈妈,这面面和包包真是顶好吃,我明天还想吃。”
  黎景虎老婆陈秀娟,二十七八岁,大约只有一米五,个子小,而且瘦,但面容清秀,举止很是文雅,她温和地望了一眼儿子:“喜欢吃呀?明天妈妈学着做,好不好?”
  云妮点点头:“好的呀,下次我做包子,你就过来看,很容易的。”
  “那怎么行?彪妈……”黎景虎表示不同意了:“这么好吃的包子,搁哪里都算独门手艺,咱们可不能老想着占便宜。”
  云妮笑了:“我们女人家家在谈论怎么做饭好吃,你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吗?黎大哥?没事的,让彪彪妈跟着我学,包教包会。”
  “这面粉也不好买呀,学会了也做不了几餐的。”黎景虎还是摇头。
  陈秀娟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临来的时候,我爸妈让你多带点粮票,还不是你死鸡撑硬颈,硬说不要。”
  “我没要自家爸妈的东西,也没理由要岳父岳母的东西呀。”黎景虎吃下最后一口包子:“咱们没有东西给老人,己经是不好意思了,哪里还有脸伸手问他们要?”
  “唉,这倒是,谁家的粮食也不宽裕呀,你多拿一点,老人就得少吃一点,你们城里人还没有田地呢。”三湖也叹息了。
  伍再奇眉头一皱:“宁城黎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连你们都这么困难?”
  黎景虎左右看了看,没什么外人,才小声说:“嘘,我习惯性喊穷,你别理会我,这些年,枪打出头鸟,我装穷都成了下意识了。”
  “啐……”三湖坐直身体:“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的么?”
  黎景虎抿嘴:“万事皆有可能,小心能使万年船,你们三代贫农,怎么能理解我们的苦,当年要不是家里掌舵的,当机立断,把家里的大部分家当捐出去,又派出精英子弟上京城去挣前程,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农场改造呢。”
  “现在你们家族里管事的就是京城那位?好像叫黎景阳?”伍再奇不动声色地问道。
  “哟嚯,可以呀,小伍,你还知道我们景阳哥?”黎景虎一脸崇拜:
  “就是他,他从十几岁被派出去,现在也有些年头了,他比我大好几岁,家里现在就是他在掌控大方向,我们现在接到的指令是:低调低调再低调,所以,你知道了……”
  “行了,再低调也不能饿着孩子,大不了,你关上门吃呗,没有面粉的话从我们这拿一些。”云妮打断了他的话。
  “嘿嘿……”黎景虎不好意思了,他挠挠头:“有的,我就是一不小心装过头了。”
  伍再奇坐直身体:“我堂哥是伍再兴,他和黎景阳关系还挺好的,不用在我面前装。”
  “我低调已经成了下意识,其实就凭你们救了我小彪彪,我上火山下油锅都不为过,你们不知道,这小彪彪是我家老太太的命根子,我要是把他搞丢了,老太太肯定要急死,你们这救的其实是我家里的两条命啊。”黎景虎一脸的郑重。
  “行了,咱们不说以前,那都属于过去,咱们要展望未来。”云妮挟起最后一根长长凉面,“哧溜”一下吃完,放下碗,打算去洗澡。
  伍再奇抬头看看天色,轻盈飘渺的卷云出现在天边,金丝银缕般轻拢慢涌,他微微一笑:“天上钩钩云,地下雨淋淋,明天莫非要下雨了?”
  黎景虎咧嘴乐道:“小伍,你顶着一张文艺青年的脸,说着种田老农的话,可不怎么般配,你要一脸忧郁地说: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这才符合你的气质嘛!”
  “那你呢?你是不是该左手按猪排骨,右手持屠刀,再大喝一声:排骨五毛一斤?”伍再奇剑眉一扬,脸上似笑非笑地反问一句。
  “有五毛钱,谁会买排骨!怎么样也该买厚厚的肥肉嘛。”黎景虎悻悻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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