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上，烟花璀璨，照夜如昼。
夜空之下，天姬舞袖，珍馐琳琅。
纵使是世俗间最好的想象，最华美的辞藻，也难以描述这如梦似幻的场景。
晚宴之上，帝女也不再着黑色铠甲，而是一身大红宫装，裙摆席地，盛装出场。
在她之侧，左侧上首坐秦枫，随后童渊、墨纹锦、北斗星君，鬼谷等真武至尊分别列座，其后是各大隐世宗门的武神，再其后是包括韩雅轩和赵日天在内的七国武圣。
再其后才是三大学院、各大世家和隐世宗门的武圣。
与秦枫相熟的赵子龙，圣武学院的梅兰竹菊四君子，真武学院黑旗主秦傲俱在这一列。
有意思的是，虽然成为武圣，但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这种高级别宴会的严武和谭鹏，竟也成为了座上宾，而且排名还不靠后，分在了一干宗门的武圣中间。
谭鹏倒还好，除了偶尔发发诸如“我也会有今日”之类的感慨，还算老实。
严武却是一会跟左边的武圣套套近乎，一会又偷偷摸摸藏起桌上的几盘好菜，说是回去要给媳妇尝尝。
圣裁武院的酒席，的确是些世俗间吃不到的珍品。
但严武这样把菜肴直接偷偷摸摸揣进须弥戒指里的模样实在是太掉价了一些。
好在在座的都知道他是秦枫的死忠小弟。
给秦枫面子，就得要给这个猥琐的胖子面子，众人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这一次的夜宴，似乎是帝女私人宴请的性质，项籍以及一干与帝女、秦枫关系不好的武家要人，尽皆没有排席。
项籍等几个真武至尊还拉不下脸，硬凑着过来……
好几个想要抱秦枫或是帝女大腿的武神，则腆着脸过来了，却发现没有座位，走又不好走，怕得罪了帝女或是秦枫……
于是六七个堂堂的武神，居然只得蹲在最后一排进餐，真是要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这个小插曲，让今日夜宴的欢快气氛更加浓烈起来。
现在的局势已经十分明显，自从太子被诛杀，白起被流放，项籍等人在武家的影响力急剧下降。
接下来就是墙倒众人推的时刻了。
今天能被帝女邀请在这里的人，必然都是站队了队的幸运儿。
少顷，烟火稍稍停歇。
数十名天武境的女侍从挟着各式乐器，御空而奏。
天乐渺渺之中，一轮明月跃出云海。
将这圣裁武院映衬得宛如仙境，美不胜收。
顿时便收获了坐席之上，一片整齐的惊叹之声。
就在这时，坐在右侧上首第一位的童渊蓦地站起身来，右手捋着白须，左手端起夜光琉璃酒樽，笑着说道。
“诸位武家同仁，今日是赵、齐两国武圣敲定的好日子……”
“承蒙帝女殿下款待，老夫已经不知多少个百年不曾像今夜这般开怀畅饮了！”
童渊端着酒樽，哈哈大笑道。
“但想起与老夫同一时期的儒家名士曹孟德曾经做过一首著名的《短歌行》。”
“虽然他早已化入朽土，但尤有几句诗文，老夫甚是喜欢……”
童渊说到这里，似是仗着酒劲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他饮了一口樽中美酒，继续吟道：“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秦枫见童渊喝得微醺，一个武家人居然曹孟德的诗句，都没有背错一个字，也是微微点头。
却听得帝女笑着说道：“童渊至尊真是好雅兴，如此良辰美景，正好今日秦圣也在此地，童渊至尊是希望秦圣当场赋诗一首吗？”
“还是童渊至尊要与秦圣切磋一下文字？”
童渊听得帝女的话，脸上微微泛起一丝酒劲的红晕，竖起右手的食指摇了摇，似已微醺，却还否认道：“老……老夫，可不敢在儒……儒圣面前，卖，卖弄文采！”
“老夫只是觉得……此番良辰美景，还……还尚且，美中不足！”
听得童渊的话，众人皆是仗着酒劲，调笑道：“童渊至尊莫不是要献上一套月下剑舞，为我等饮酒助兴吗？”
“不，不，不，怎么可能是剑舞，童渊至尊的枪术冠绝中土，必然是施展一套精妙的枪法助兴才是！”
然而就在这时，童渊却是“咕咚咕咚”饮尽了樽中美酒，似是有些刻意地吐着酒气说道：“这般良辰美景，帝女殿下却至今孑然一身，如何能算得圆满？”
几乎是所有人，听到这话，目光皆是一变。
很多本来微醺的武者，听到童渊这句话，皆是如被冷风一吹，瞬间都清醒了许多。
“童渊想要干什么？”
“要给帝女殿下介绍亲事？”
“谁人能配得上帝女殿下……”
“童渊至尊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只有坐在左侧上首的秦枫，目光蓦地一变，一股不详的预感，瞬间升腾了起来。
果然……
下一秒，尴尬的气氛就被童渊自己给打碎了。
“帝女殿下身怀武帝血脉，乃是武帝陛下的嫡亲子嗣，但令人惋惜的是，却没有传承真武圣脉……”
“而秦圣则身穿武帝陛下的真武圣脉，但与武帝陛下没有一星半点的血缘关系……”
童渊说到这里，轻轻将酒樽放回到桌案上，拱手对着帝女说道：“若帝女殿下愿意下嫁给秦圣，则武家天下，千秋永固，且固若金汤……”
“而殿下亦找到足以归属一生之良人……”
“此等良辰美景，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第1277章 秦枫的两难选择
听到童渊明显是故意装醉说出来的话，很多武者蓦地一愣。
但旋即都意识到了什么……
秦枫与帝女虽然现在是同一战线，但矛盾还是存在的……
只不过是之前为了对抗白起师徒，两人之间的利益大于了分歧，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虽然秦枫不比太子做事那般极端嚣张，但他毕竟还有一重身份是儒家最高学府——稷下学宫的祭酒……
就算秦枫和帝女的关系不会演变为儒君与武帝那样势同水火，但秦枫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太子，跟帝女再次敌对？
到时候，武家内部再次撕裂不说，在场的大部分人，怕都要重新站队。
一旦站错了队，下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看那几个尴尬地要命，蹲着吃饭的武神就知道了。
除非有立功的表现，以后几乎不可能从圣裁武院再得到什么资源帮助了。
但是……
如果秦枫和帝女成为了一家人。
虽然还存在感情破裂的可能，但这个可能性毕竟要小上很多。
而且正如童渊所说的那样，秦枫有武帝的武脉，却没有血脉，帝女有武帝的血脉，却没有武脉……
若是能够结合起来，最好可以诞下武帝的嫡系子孙，那么武家江山的最后一个隐患就断绝了。
届时身具武帝之血和真武圣脉，可以让武家的江山固若金汤。
同时，儒家与武家这种联盟关系，也将得到稳定的保持。
可以说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但是，帝女身份何等尊贵，从来都是她为别人赐婚，谁敢为她的婚姻做主？
也就只有睿智如童渊至尊，以醉酒为掩护，当面说出了这等计划来。
旋即就有眼力劲的武者，避席恭声道：“请帝女殿下为武家万代基业，下嫁秦圣！”
“武帝陛下之血脉与武帝陛下之武脉，此乃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天赐良缘，恳请帝女殿下下嫁秦圣！”
“殿下与秦圣合则儒武一统，功在万代千秋，恳请殿下以大局为重，下嫁秦圣！”
听得这许多武者的劝言，不止是帝女，连秦枫都愣住了。
完全，没有征兆！
但秦枫心中是有底线的。
他绝对不可能娶帝女！
他与武帝是不共戴天之仇，帝女虽然对秦枫有恩情，但毕竟是仇人之女……
他若娶了帝女，岂不是成了武帝的女婿？
在旁人看来，也许是秦枫莫大的荣耀，但在秦枫自己看来，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再者，帝女极有可能就是洛神与武帝的女儿，而洛神又是梦小楼的妹妹，也就是双生并蒂莲中的青莲一叶。
秦枫与梦小楼两世相会，终结连理。论起辈分来，秦枫还是帝女的姨父。
虽然都是不存在血缘关系的姻亲，但这关系可以说是乱到匪夷所思。
秦枫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迎娶帝女的……
但如何委婉地拒绝这一项武家上下都认为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婚事？
而且还要不能挫伤自己与帝女的关系……
“究竟应该要如何说，如何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