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可以消饱,可事实是季听胆子小不敢放,只能躲在一旁看着,身后伺候的丫鬟又都端着各种点心吃食,烟花没放一会儿,季听便已经撑得受不住了。
“不行嗝……我去散散步,待会儿再回来。”季听撑着腰,偷偷把腰带解开了些,这才没有勒得难受了。
跟众人打了招呼,便一个人在园子里闲逛起来,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了申屠川原先住的地方,她停下脚步,看着别院的门口叹了声气。
自打申屠川搬出去之后,这里便空置下来,她这些年虽然把家里每个角落都走遍了,可唯独这里,从来没有来过。今夜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想进去看看。
季听心头一动,便立刻走了进去。她没有来过,但不代表旁人没来,季听原本以为会是乱石成堆荒草丛生,可这里却被打理得很好,最大的变化就是院原先那棵桃树没了,换成了几株梅花,在寒凉的夜里开得煞是可爱。
她四下转了一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响动,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她眉头皱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全然没有要上前查看的意思。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由于满院未化的白雪,所以院子里比平时还要明亮些。不远处传来焰火炸开的响声,愈发衬得这里的安静,仿佛有野兽在暗窥视,只等它的猎物上钩。
季听咽了下口水,警惕的盯着方才传来响动的地方,拎着裙子尽可能无声的走,在快退到院门口时,她猛地转身要往外跑,却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她下意识的想要尖叫,却被捂住了唇。正当她要睁着时,头顶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别怕,是我。”
季听惊讶的抬头,看清楚来人后恼了,甩开他的怒道:“申屠川你神经病啊!大半夜的没事跑别人家做什么?”
“这是我的别院。”申屠川见她没有要尖叫了,便放下了。
季听瞪眼:“这只是你暂住过的别院,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就是我的。”申屠川相当执拗。
季听觉得自从他被皇帝差使送自己回家时起,这人便不正常了,之前都是不搭理她的,怎么今日跟她说了许多话也就算了,还跑到她家里来了?
“殿下若是不来此处,也不会遇见我。”申屠川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淡淡说了一句。
季听冷哼一声:“怎么,本宫在自己家院子里散步,也碍着申屠大人了?申屠大人还未说,今日来我公主府做甚?”
“外面声音太大,吵得睡不着,想起昔日在公主府的时候,便回来看看。”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
季听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分不自在,正要说那你看吧我先走,就听到申屠川问:“不知殿下这里可还有剩菜剩饭?”
“……干嘛?”
“今晚没吃饭,我饿了。”申屠川一本正经。
季听:“……”你认真的吗大哥?
僵持片刻后,季听还是认命的带他去了厨房。或许是之前留下的阴影,季听总觉得跟申屠川一起出现在人前挺心虚的,便忍不住偷偷摸摸起来。
好在这会儿府里的人都去看焰火了,厨房一个人也没有,她瞄了一圈后直接带着他进去了。
申屠川蹙了一下眉:“你府内的守卫便是这样做事的?”
“有何不妥?”季听去掀锅上的盖子。
申屠川面色冷淡一分:“若我是贼人,你今日便危险了。”
“哦。”季听敷衍的应了一声,端了两盘菜出来,“这个不太热了,你凑合吃吧,我给你盛碗饭。”她说着便拿了碗,却被申屠川抓住了。
“我自己来。”说着,申屠川便从她里把碗拿走了。
季听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坐到板凳上,看着他盛完饭到自己对面坐下,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个人沉默下来,一个吃一个看,很快盘子里的菜下去了大半。季听看着他快吃干净的东西,嘴角抽了一下:“不是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吗?怎么饿成这样了,还不如我这破落公主。”
申屠川的一顿,目光冷清的看向她:“谁在你面前说过这些?”
“什么?”季听一脸莫名。
“破落公主,谁这么告诉你的?”申屠川眼睛漆黑。
季听愣了一下:“谁也没有啊,我自己感觉到的。”说罢她又有些好笑,“申屠大人,您就别装傻了,自从咱们那场决裂的戏之后,世人便知道你我不和,如今你权势越大,就越多人为了巴结你来踩我,说起来我这公主府还是多亏了大人,才落到如今的地步的。”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垂下眼眸:“抱歉,我会补偿你这些年的委屈,只是还需再等上一段时间。”
“算了,本宫有吃有喝的倒也自在,你不必过多放在心上,”季听说完顿了一下,不经意间试探,“倒是大人,如今也算是位极人臣,申屠二字比年前还要显赫,大人应该舒心了才是,可本宫看你似乎并不高兴。”
她很早之前就想问了,现在的他已经站在了权势的巅峰,为何这个世界还没有成功,他心里还想要什么。
“还不够。”申屠川淡淡说出个字。
季听微怔:“如今的辉煌,还不够?”
“是,还不够。”申屠川说完便沉默了。
季听知道这是拒绝再聊下去的意思,便没有再追问。倒是申屠川主动换了话题:“殿下这些年过得应该不错吧。”
“还行,不是刚说了么,日子还算自在。”就是狗皇帝偶尔忒气人。
申屠川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嘲讽的扬起:“也是,我不该问的。”
外面的烟火声小了许多,应该是快结束了,季听咳了一声催促:“大人该回去了。”
“多年未曾好好聊聊,殿下还是如当初一样,觉得申屠川见不得人。”申屠川垂眸,整个人都冷冷清清的。
季听失笑:“今日的申屠大人还真是见不得人,若是不趁早走,估计本宫的人该将大人捉拿了。”
申屠川沉默许久,朝她微微拱:“下官告退。”
“慢走不送。”季听含笑。
申屠川缓缓起身,朝着厨房外走去,不多会儿便消失在深夜。季听叹了声气,突然觉得过年也没什么好玩的,便连岁也懒得守了,打着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初一进宫朝拜,初二上山祈福,每一日都有要做的事,自这日起季听便没有再见过申屠川……也不能说没见过,进宫的时候见过一次,不过那时他又变得冷冷清清了,季听也就没有自找没,直接把他无视了。
过年期间整个都是忙碌的,转眼就快到元宵节了。皇宫如往常一样,在元宵节那日设了团圆宴,邀众大臣和皇亲国戚一同饮宴,季听也要去,于是将自家的团圆宴定在了十那日。
“张盛,十五那日你要随本宫进宫,今日便给你一日假期,去陪茵茵用个团圆宴吧。”季听一大早看到他,便直接说了。
张盛一听,当即眉开眼笑:“多谢殿下,明日卑职回来给殿下带糖葫芦。”
“有心上人了不起哦,还能有一日假期。”旁边的扶云酸溜溜道。
张盛笑了起来:“确实了不起,不然你也找一个来?”相处这么久,他早就知道扶云和殿下只是姐弟之情,扶云前几年不通人事时还嚷嚷要做殿下的人,后来明白了之后便不再提了。
“算了吧,我可不想那么早就找个母老虎回家。”扶云嫌弃。
张盛瞪眼:“你说谁是母老虎?!”
“说谁谁知道。”扶云一看他恼了,连忙笑嘻嘻的逃走,张盛笑骂着去追他了。
季听一看到这种幼稚小朋友的你追我打,就十分头疼,干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随便他们闹去。
张盛跟扶云闹完,便告了假要走了,临行前季听给了他一根发钗,算是送他心上人的礼物。张盛一看是茵茵昔日夸赞过的,急忙道了谢拿走了。
张盛一走,扶云开始无聊了,跟个游魂一样四处转悠,最后还是跑去找季听了:“殿下,你今日有什么要忙的吗?”
“没有啊,怎么了?”季听不解。
扶云嘿嘿一笑,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听张盛说今晚城西那边有庙会,咱们去看看吧。”
“现在正化雪呢,外面又脏又乱的,我才不去。”季听一脸嫌弃。
扶云忙道:“不乱的不乱的,那边被清扫得可干净了,张盛还说今晚有许多吃食摊子,肯定味道很好。”
“张盛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会给咱们买,你等着就是了,何必要自己去一趟。”季听最近不知为何有些疲累,浑身都是懒洋洋的。
扶云不满:“张盛回来都是明天了,哪有自己去吃的好吃?”
“那你去吃吧,叫上褚宴一起,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些,”季听打了个哈欠,“我或许有些着凉了,身子不太舒服。”
“那、那殿下赶紧去休息吧,我给殿下带好吃的回来。”扶云最怕她生病,闻言立刻不敢再缠着了。
季听点了点头,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她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竟然一觉到了天黑,要不是扶云叫醒她,估计她醒得更晚。
“殿下,你睡到现在啊?”扶云有些惊讶,“快来吃些东西吧。”
季听碰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像是发烧了,就没有再管,懒散的起来去吃扶云带回来的东西了。
味道是不错,季听胃口好了些,一边吃一边听扶云今日见闻。
“我在庙会上遇到张盛跟他心上人了,俩人正好在给您买糖葫芦,我就顺便给带回来了,”扶云喝了口水,“对了,我也遇到申屠川了,我回来的时候他刚去。”
“申屠川?他去做什么?”季听好奇。
扶云耸肩:“应该是路过吧。”
季听点了点头,便没有再管,吃了一肚子各种小吃后,突然胃里不舒服了,她皱着眉头揉了揉,一脸生无可恋的歪在软榻上。
扶云立刻给倒了杯消食的茶,季听喝下去才好受点。两个人聊着天,突然褚宴冲了进来,冷着脸对季听道:“殿下,张盛被抓了。”
“啥?”季听有些懵。
褚宴憋着火,却还是一字一句的说:“张盛心上人就在外面,说张盛被申屠川给抓走了。”
“申屠川抓张盛干什么?”季听总算听明白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准备马车,去丞相府。”
“我去让人准备马车。”扶云说着便急匆匆出去了,褚宴也转身出去,叫上整个公主府的侍卫。
季听更完衣一出门,就看到一院子的人,不由得有些头疼:“你们是准备去打群架吗?”
“他要是不放人,可不就得打架。”扶云有些生气。
季听皱眉:“给我两个侍卫,我自己去便好。”
“殿下!”褚宴不认同的看着她。
季听无奈:“我们若是这样出门,有理也变无理,放心吧,申屠川不敢怎么着我,我会把张盛带回来的。”
褚宴眉头紧皱,还想再说什么,季听干脆叫了两个人,让他们随自己出发了。褚宴本想跟过去,但被季听斥了回来,只得留在家等消息。
马车飞快的朝着丞相府奔驰,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季听下马车后,见丞相府的大门还开着,冷着脸往里面走。看门的小厮要拦,季听的侍卫斥道:“大胆!长公主殿下也是你能拦的吗?还不快叫你家丞相出来!”
小厮愣了一下,急忙去叫申屠川了。趁这个功夫,季听一路走到丞相府正厅,到主位上坐下了。
不一会儿申屠川便过来了,看到她后眼神暗了一下,叫旁人都下去了。申屠川的人一走,季听也叫自己的侍卫去门外候着,等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季听立刻质问:“敢问申屠大人,本宫的人犯了什么错,竟由大人您亲自捉拿归案。”
“你果然是为他来的,他在你心里便是这么重要?”申屠川冷漠的问。
季听蹙眉:“大人还没回答本宫的问题。”
“与人通奸。”申屠川的声音似乎夹杂着冰碴。
季听愣了一下:“通奸?”
“是。”
“笑话!”季听直接给气乐了,本来就有些难受的胃更是一阵翻涌,“他在本宫身边当值年,本宫还从未听说他是这种人,申屠大人就算是抓人,麻烦也找个好的理由吧!”
“他和一女子在城西庙会,是本官亲眼所见,那女子头上还戴着殿下的发钗,显然是张盛吃里扒外偷了殿下的东西,送给了旁人,”申屠川面无表情的说完,从怀将发钗取出,“那女子本官不屑抓,但有发钗为证,殿下还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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