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喜欢的话,都可以。”
意料之外,纪司予很是好说话,一应顺着她的话讲,“那去香港广场那边的门店看看。”
一语落地,却又似乎突然记起什么,顺手从后座助理手中接过一张黑色鎏金纸,递到她面前。
“但还是觉得有点可惜,今天苏富比在四季酒店有一场拍卖会,大嫂拿到了两张邀请函,昨天临走的时候,特意拉住我塞过来一张——我觉得那颗粉钻戒指很好看。”
卓青眉心一跳,低头看向那张邀请函。
如果没猜错,所谓的“那颗粉钻戒指”,毫无疑问就是背面列印拍卖名单上名列首位、那枚号称10.64克拉的紫粉红色无瑕钻戒,当年在香港展出时,她还正好和白倩瑶受邀观展,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枚粉钻的估价理应是在1.5亿到2亿港币之间。
诚然,这对纪司予而言尚且不算大数目,但对于急需一场夫妻恩爱戏码挽回颜面的纪四太太而言,却又堪称无价。
卓青将那邀请函翻覆看了两遍,放到一边。
撇撇嘴,她口不对心的咕哝了句:“……没戒指的是你,又不是我。”
“但戒指能慢慢挑,慢慢买,阿青的气要是慢慢消,还得对我臭脸很久,我不喜欢。”
纪司予闻声,漫不经心地伸手,捏了捏她白色贝雷帽上细小褶皱,蓦地展眉一笑:“而且,我知道阿青最喜欢我戴什么戒指。”
在理性的状态下,纪司予几乎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太会估摸她的心思,也几乎是吃准了她的脾性和一切弱点。
“听不懂你什么意思,要去拍卖会,那就去,”卓青别过脸去,看向窗外,刻意放冷声音,“反正我只喜欢贵的。”
她是在刻意扮冷脸。
纪司予对她的脾气心知肚明,依旧笑意不改,只一边示意司机转换路线,一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哄着:“喜欢贵的是好事,这样别家所有的太太,不管乐不乐意,都得来夸我们家阿青有眼光。”
他在她身上从不吝啬金钱。
一如小王子为玫瑰花浇水,他则乐此不疲为他的阿青镀金,殊途同归。
末了,却还不忘轻轻勾住她小拇指,孩子气地晃了晃。
“不生气了,等最近的乱事都处理干净——”
他脸上凛冽表情转瞬即逝,瞥了一眼后座几次想要开口的助理,悄然摆手示意。
“……都处理干净了,我带你回湖州,让巷口的楚叔叔给我们打很多漂亮的银戒指。”
他就这样拿着鹅毛令箭往卓青心上试试戳戳,戳的人心里犯痒。
末了,更还小心翼翼地,得寸进尺,轻轻戳了戳女人气鼓鼓的脸颊。
“不生气了,我们阿青。”
作者有话要说:
好巧不巧,今天被导师拉去分配了一个很重要的任务otz
原定的计划没有码完,本来是个非常拉风的修罗场哈哈哈哈,就暂时放前面滴小甜甜上来吧,今天应该还有一更哒~明天会继续双更补上万字=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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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17
四季酒店, 三层宴会厅,一贯是诸多盛会的落脚处。
但逢珠宝拍卖会,更是热闹非凡, 名流云集, 被戏称为“女人的斗兽场”,一众富家名媛、豪门阔太挤破脑袋,只为穿梭其间,争奇斗艳。
所谓珠宝美玉, 不外乎大小、克数、纯度,样样比较,赛赛贵贱高低;
所谓相谈甚欢, 实则三句离不开家世宠爱, 五句之内,必有“我不想买, 我老公/爸爸/妈妈/哥哥/非让我买”。
踩低捧高,处处挤兑的劣习实在养成既久。
以至于,哪怕暌违多年, 卓青至今也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出席拍卖会时, 那种被从头数落到脚的惨痛经历:私生女的身份就像一把利刃,将她剜得血肉淋漓。
细算起来,如若不是当时纪司予及时找到她, 匆匆一个亮相, 紧握住她的手,怕是都堵不住那群贵妇人喋喋不休的嘴。
——同样的场景,又譬如此刻。
“青青, 你也来了。”
这话传到耳边时,卓青被纪司予小心搀扶着, 正安心扮演着身残志坚、柔弱的跛脚四太。
没成想刚一落座,隔着两个座位,一身盛装打扮的纪家大太太叶梦,便特意把她给点出来搭话。
说话时,不忘抬起戴着硕大足金豹头戒的右手,有意无意地拨了拨颈上的cartier豹子祖母绿宝石项链。
卓青:“……”
没必要,姐,真的没必要。
可惜,叶梦显然没有意会到她那眼神中的愕然兼无奈,更无心等她接腔。
下一秒,轻慢视线便已从上到下,将卓青打量一遭,直至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得意神色。
“既然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们也好搭伴过来,不用让司予专门陪你,耽误他正经事。”
叶梦掩唇一笑,千娇百媚:“或者实在不行,让我跟苏富比的人打个招呼也好啊,把时间往后推推。毕竟你一向都要睡午觉,这会儿过来,八成还懵懵懂懂没醒呢,穿的这叫一个素雅。”
一席话夹枪带棒,引来桌上众人或明或暗、小心翼翼的附和。
看看纪家大太太的脸色,也得观察观察四少神色变化。
身处暴风眼,卓青倒是只轻抿一口茶水,冷眼相对。
末了,不知想到什么,竟索性跟着笑起。
——到底是谁有眼不识货?
别的不说,至少她身上这件看似平平无奇的米白色针织裙,作为独立设计师品牌【porcelain&embroidery】今年秋冬高级成衣系列的代表作,售价可绝不比叶梦身上的……
卓青怒气值蓄满,刚要开口,一旁的纪司予忽而伸手,轻拍两下她手背。
她话头一哽。
后话登时倒回腹中,惊怒之下,蓦地侧头看人。
纪少依旧云淡风轻。
只手指轻抵面前高脚酒杯杯座,推移到她面前。
“那茶叶不好,喝这个,润润嗓子,”他说,“而且阿青,待会儿碰见你喜欢的,还得举牌喊价,其他的地方,就不必费口水了。”
话音刚落,正和身旁小姐妹交头接耳、笑意盈盈的叶梦,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笑容僵在当场。
别人不清楚也就算了,但她在纪家,可是亲眼见证过纪司予平时的冷心冷情,对自家老婆说不理睬就不理睬,去欧洲分部主事,更是两年,这都是铁板钉钉的事。
今个儿是抽什么风,演戏还是来真的?
“怎么,司予。”
叶梦思前想后,还是扭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搭了个话,“这次带青青过来,提前看中了哪件?——昨天我把邀请函给你的时候,提起的那个粉紫钻戒?”
“算是吧,那颜色衬阿青的肤色,我想应该不会错,就是不知道阿青待会儿看不看的上。”
纪司予将竞买号牌递到卓青手中,话音淡淡:“本来就只是我一时兴起,想起来要给她买个新戒指,我不像大哥那么忙,总想抽出点时间多陪陪她,她还不乐意,这傻姑娘。”
他不说还好,光明正大地提起纪司业,众人难免后知后觉,这纪家大少,可从来不见陪着大太太出席什么拍卖会,更别提什么一掷千金换妻一笑。
敢情这夫妻情薄的,究竟是四少一家,还是……大少?
狐疑的目光一下调转到这头。
叶梦哪里受过这样的眼神洗礼,窘迫登时转作绯红,在脸上一应蔓开。
急忙开口,向周遭几个熟人解释:“我老公最近公司事情多,他也不喜欢参加这种酒会啊拍卖会什么的,一切都以工作为重。不过平常他都是随便我买啦,我shopping得开心,他也觉得很有面子。”
她语调高扬:“他毕竟是我们家里的主心骨,我也不忍心让他在我身上浪……耽误时间,娶妻当娶贤,我这是受了家里老太太的教。”
这话说得稍欠信服力,众人的附和声中,难免有几分敷衍。
纪司予淡淡一哂:“那就好,大嫂是被教顺了,难怪奶奶上次也夸,说你很有长进。”
叶梦:“……”
她费尽口舌,却在这匆匆一个对视中,忽而明白过来他那笑容中的险恶之处。
换了平常,这本该是他妻子无往而不利的“战场”,可偏偏卓青今天哑了嗓子,他便随口挑拨几句。
不似女子置气,非要争个长短高低,有些话尽在不言中,适可而止,便足够看个热闹了。
纪家四少,最擅长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心理仗。
叶梦脸色尽垮。
终是偃旗息鼓,再不和这夫妻说话,心照不宣的诡谲,尽数掩在觥筹交错的喧哗声中。
拍卖会很快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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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富比拍卖行盛名在外,旗下分行遍布世界各地,拍出天价的奇珍异宝更如天边繁星,数不胜数。
此次香港分行北上,在上海代表处举办珠宝秋拍会,只为进一步拓展东亚市场,更不惜以罕见的10.64克拉粉紫钻戒作为这天拍卖会的压轴商品,确实招来了不少“大鱼”。
——要知道,粉钻作为钻石界的珍品,年开采量极低,仅占钻石总产量的0.0001%,颗粒更是偏小,平均重量至多不过1克拉左右。但凡有大克拉的粉钻亮相于拍卖会场,都难免成为众人的焦点。
更别提这颗重达10.64ct的粉钻不仅克数惊人,颜色等级与净度级别均达目前市场峰值水准,预估平均单克拉价格超过200万美元,总价高达1亿港币以上。
够大,够亮,够有面子。
无论其实际用处是否多余,尺寸是否合适,满足以上三点,便足够成为诸多无聊贵妇们竞相追逐的对象。不知有多少人摩拳擦掌,就等着将它一举拿下,花钱买上一份好脸面。
卓青靠在纪司予身边,尽力扮演着虚弱角色,忍了无数次哈欠,拍卖会终于接近尾声。
万众瞩目的粉紫钻戒迟迟亮相,引来场内一阵做作惊呼。
“第29号拍品,相信大家都已经迫不及待,那就是……”
她循着拍卖师手指方向望去:陈列柜中,相比传统的祖母绿型切割,这枚以雷迪恩矩形切割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八爪钻戒确实色彩明丽,光影透彻,哪怕众多拍品珠玉在前,也毫不失色。
拍卖师慷慨激昂的介绍刚一收尾,摆出势在必得阵仗的纪家大太太当即举牌喊价:“七千万。”
一下从最低起拍价六千六百万拉高四百万的差价。
但显然,距离它应有的价值还有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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