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机跃下树梢,呲溜从后窗钻进卧房里头。
“您先睡着,婢子给您打水,取饭食来。”
夏侯安蹲在后窗底下,一动不动。
透过屏风的缝隙,他恰能看到门口说话的人!那婢女不正是严绯瑶在娘家时候的婢女吗?
夏侯安愈发得意。
他侧脸看向纱帐低垂的床榻。
“楚王妃,又见面了……”他低喃一声,迅速向床榻掠去。
像是一阵风吹起了床边的轻纱幔帐。
只是风过帘动,床榻边上却多了一个人!
床上的人一翻身,睁眼一看,“啊——”
惊叫声还没出口,就被捂回了肚子里。
床上床下两个人,此时都大为吃惊。
“怎么是你?”夏侯安看着床上的人,他猛地掀开被子,看了看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他们没杀你?你竟还活着?”
床上的人,被夏侯安的大手捂着,喘不过气,脸已经憋得通红。
“我放开手,你别乱叫,敢乱说话,我一拳打烂你的肚子!”夏侯安扬了扬他另一只拳头。
床上的人迟疑片刻,飞快的点头。
夏侯安试探的一点点松开手,“吴婕妤,你命还真大。”
吴锦宜看着眼前的男人,这话……应该她说吧?
“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帮我做一件事。”夏侯安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
吴锦宜立时双手护住肚子,“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吴锦宜已经死了,皇嗣也已经死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我们对你既没有用处,也没有威胁!”
夏侯安龇牙笑起来,“谁告诉你,杀人一定要有用或者有威胁?我凭心情杀人不行么?我想杀就杀,不行吗?”
吴锦宜没想到他这么无耻,毫不讲理。
她瞪大眼,彷徨看着他。
“你帮我去问严绯瑶,有什么办法可以写一封别人看不见的密信,又用什么法子能叫这信显现!”夏侯安说着,把手落在了吴锦宜微微隆起的小肚子上,轻轻的抚摸。
吴锦宜立时浑身发颤,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照我说的做,我一定不会伤害你们母子。”夏侯安笑着,微微用力。
吴锦宜立时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并且她腹中异常不安。
“你不要!不要动他!”
夏侯安的手掌很热,他的手一动,竟然钻进吴锦宜的衣服里头,直接贴着她的肚子,把他的手盖了上去。
吴锦宜吓得几乎要失禁……
夏侯安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真舒服……”
吴锦宜的泪飚了出来,“我问,我去帮你问,你把手拿开!”
夏侯安咧嘴冲她笑,“你可别耍花样,我会一直跟着你,如果你敢出卖我,砰——我一颗石子弹过去,就能把你的肚子打穿!”
吴锦宜被吓白了脸,“我不敢……”
她话音未落,元初就从外头进了屋子,“王夫人,起来用饭吧?”
第488章 你下来,我告诉你
吴锦宜猛地一颤,当即就要坐起来。
夏侯安却站在床尾床柱一旁,冷笑着看她。
“哦,好,这就起来。”
“婢子来服侍您起身吧,我家小姐说,有了身子的人不方便……”
“不用不用!”吴锦宜声音有些急,“没事,我自己就行。”
夏侯安皱眉看她一眼,凶恶的眼神里含有警告之意。
吴锦宜浑身发颤,脸色难看,她深吸了几口气,才起身穿上鞋子。
“外头阳光可好了,今日还有微风,您该出去走走。”元初说着,就过来要把床边的帘子挂起来。
“不要动!”吴锦宜急声喊。
元初吓了一跳,“婢子只是想让床榻上也换换空气……”
“不要动!不用换,这样就挺好!”吴锦宜白着脸说。
元初狐疑看她,“王夫人,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要去叫我家小姐给看看呀?正好她给您制作的蜜丸也吃完了,请她重新把脉,或许还要调一调药方呢。”
吴锦宜望了望床榻的方向,“好……这就去,这就去。”
元初狐疑的盯着她的背影。
吴锦宜像是没看见桌案上放着的早饭一样,也没瞧见门口铜盆里,已经给她打好了洗脸洗漱的温水。
她就那么失魂落魄的迈步出了屋子。
元初皱起眉头,“不对劲儿呀?昨日还好好的,怎么睡了一觉起来,有些怪怪的……”
她转身欲追着去,但余光瞟见了床榻外头垂下的帘子。
“大白天的,为何不把帘子挂起来?什么不用?莫非……床榻上藏了什么?”元初暗自嘀咕一声,伸手掀开床边的帘子往里看。
床榻上放着乱糟糟的被子,床头矮几上放着杯盏,以及吹熄的蜡烛。
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元初嘀咕,“奇怪了……”
她鼻子动了动。
“怎么有股鱼腥味儿?”
她没瞧见什么,便放下帘子退了出去。
元初追过去的时候,吴锦宜已经同严绯瑶一起坐着用饭了。
“王夫人……”严绯瑶唤她。
过了好一阵子,吴锦宜才转过脸来,“啊?”
“你怎么有点心不在焉的?”严绯瑶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你在找什么?”
吴锦宜立即摇头,“没有,我只是看……今天的阳光真好,临着江,似乎并不觉得闷热,空气也清爽。”
严绯瑶点点头,侧脸看着她。
“红豆羹真好吃。”吴锦宜低头说道。
“你哪里不舒服吗?”严绯瑶狐疑问道。
“没有没有!”吴锦宜立时摇头。
但她的脸色,她飘忽的眼神,似乎都在诉说着,她不太好,很不好……
“我给你摸个脉吧?”严绯瑶放下了碗筷。
吴锦宜缩了下手,“不用……呃,好吧,谢谢你,瑶瑶。”
严绯瑶冲她一笑,搭脉在她手腕上。
“你气血燥热,忧思烦重。”严绯瑶摸了一阵子,低声说道,“什么事儿叫你想不开吗?”
“我……”吴锦宜张嘴想说什么,但她后怕的向外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我听说楚王打了败仗,又听说那阮大人……”
“吓到你了吧?”严绯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些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已经叫人去准备了,今日或者明日,就能送你往楚地去,不管楚王战胜战败,都不会直接叫你落入险境。”
吴锦宜点点头,眼睛里却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怎么了?”严绯瑶盯着她,“哪里不舒服你可以告诉我,看病不能仅凭把脉,要讲究望闻问切……”
“我这样对你,早已经不配做你的朋友,你却还一心一意为我着想。我若是你,就不会叫背叛我的人活着过到江南来……你不但叫我平平安安的离开江北之地,竟然还要送我去楚地……”吴锦宜说着潸然落泪,“我怎么配?我怎么配你如此待我?”
“哪有什么配不配?你想太多了!”严绯瑶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而已。”
“嗯……谢谢你!”吴锦宜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跟你做姐妹,至亲至近那种……”
严绯瑶愣了一下,点头而笑,“好。”
“我饱了。”吴锦宜起身,“对了,还有件事儿,我想问你。”
严绯瑶点点头,“你问?”
吴锦宜却走近她,挨在她的耳边问道,“你有没有比较精巧的匕首,小小的,便于携带的那种。”
“你要这个做什么?”严绯瑶诧异看她。
吴锦宜笑了笑,紧绷的脸色都舒缓下来,“我想拿着防身,毕竟是个女子,若是离开你身边……我想身边有个倚靠。”
严绯瑶迟疑片刻,忽而拔下自己头上的一根簪子。
吴锦宜诧异的看着她递过来的簪子。
严绯瑶也挨近她的耳朵,“这簪子是玄机阁的东西,上头有一个机括,轻轻一按,就会弹出锋利的刀刃,是一把锋利的小匕首,轻便又威力不小。”
“太好了!”吴锦宜笑意深入眼底,“这次真的多谢你。”
“你平日里拿着一定要小心,这上头曾经淬了毒……”严绯瑶低声叮嘱。
吴锦宜拿了簪子藏在袖中,这就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严绯瑶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她这么走的有点儿决然之气……”
吴锦宜来时的脚步迟疑又缓慢,可这会儿离开之时,脚步却坚定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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