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的不止她自己,马车外头也是一片吸气之声。
她本就是装晕,听见沈影真的回去取被子了,她再也装不下去。
难道还要她一直躺在马车里,叫众人看着她“睡觉”,守到天亮吗?
她眯眼看见爹爹与阿娘都紧张的浑身绷紧,如同拉紧的弓弦。
“阿嚏!”严绯瑶打了个喷嚏,“真冷啊。”
她揉着眼睛,从马车里坐了起来。
耳中传来某人轻哼低笑的声音,“瑶瑶睡醒了?”
严绯瑶立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叫她“严绯瑶”,她还能受得住。
一声“瑶瑶”从他口中唤出,她五体剧颤,险些惊得灵魂出窍。
“见、见过楚王爷!”
严绯瑶麻利的下了马车,冲他福身行礼。
爹娘不知,但楚王爷必然是猜到了她是装晕,才故意说了那一番话。
严绯瑶也省了装作震惊的模样,反倒直接客气微笑。
“时候不早了,爹娘赶紧回府去吧。王爷既然睡不着,可愿到花厅里吃杯茶?”
第272章 没人敢反对
更新时间:2019-04-03 14:13:11字数:2160
萧煜宗对她这般“亲疏有别”的反应似乎十分满意。
他勾了勾嘴角,转身向花厅的方向走去。
严绯瑶立即冲爹娘摆手。
“时候不早,你们快回去歇息吧,这里我能招呼。”
如今的情形之下,再想逃走是不可能的了。
能哄好了楚王,不叫他就眼下这情形追问下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尤氏不知是喜是忧,只听她略松了一口气,挽着严父的手臂。
“老爷,咱们先回去吧。”
严父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了看严绯瑶,又怒瞪严景川。
严景川委屈的摊手,“真不是我!”
“你妹子将来过得不好,我看你良心安不安!”严父怒道。
“她还没嫁呢,爹爹不盼着她好,倒是天天咒她过得不好。咱爷儿俩到底是谁良心难安呐?”
严景川摊手。
尤氏指了指他,“你少说两句,没见你爹心里正难受?”
严父愁眉苦脸,满面颓唐。
严绯瑶看得着实不忍,只好任凭楚王一个人向花厅走去,她握了握尤氏的手,话却是说给爹爹听的。
“楚王爷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他为人怎样暂且不说,但起码信守承诺,他不能害我。”
眼看严父悲伤难掩。
她又低声说,“且他身上的病,我并不怕,不然也不能被他选中。阿娘安心。”
尤氏点点头,“我会劝你爹爹的,你快去。”
严绯瑶松了手,提着裙摆朝花厅追去。
萧煜宗身高腿也长,等严绯瑶追到花厅院中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在院子里站了有一会儿了。
“王爷怎么不进屋,夜里天冷,院子里风寒。”
“这是你在做的?”
萧煜宗指着院子里的架子问道。
架子上放着许多药材,还有切药的刀和案子,以及碾碎药材用的碾子、石臼。
“是,闲来无事,我想做些成药,看看比外头的药药效如何。”
严绯瑶目光落在那满架子的药材上,语气不由自主的变得柔软温和。
萧煜宗似乎察觉了什么,扭过头来,深深看她一眼。
“拿进来。”
他说完,提步进了花厅。
严绯瑶怔怔站在原地,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常在萧煜宗身边伺候的宿卫却是再清楚不过,沈影立即上前,将药架子上的药材,簸箕等物,一样一样的拿进花厅之中。
严绯瑶看的直瞪眼,楚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她晾药做药而已,不至于碍了他什么事儿吧?
她皱眉在院子里站了一阵子,才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中不忿,提步进了花厅。
抬眼一看,她心里一惊。
萧煜宗正踞坐在坐榻上,面前摆着石碾子,“轱辘轱辘”碾子在他手中发出均匀的声音。
他时不时丢些药材进去,把她炮制好的药干,碾碎成渣。
严绯瑶眼睛都看直了。
萧煜宗碾好了一些,就若无其事的将药沫子刮出来,倒在一旁干净的宣纸上。
“王爷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吗?”
严绯瑶忍不住问道,因为他的动作看起来太专业了,游刃有余十分熟稔。
但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傻。他是什么身份?就算长年服药用药,也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吧?
“没做过,不过常看大夫们做,许是看得多了。”
萧煜宗神色平平,语气也很平淡。
严绯瑶吁了口气,“王爷放着吧,这药并非是给您用的,我也不着急,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准备上,做了成药,也好备不时之需。”
她叫丫鬟上茶,却见萧煜宗并不停手。
严绯瑶略有些紧张,她说这药不是给楚王爷用的,他会不会觉得她为他治病不够尽心尽力啊?
“凡事,既开始做了,就要竭力做好。”
他说完,仍旧推着那石碾子在石槽里滚来滚去,均匀有力的将药碾碎。
严绯瑶见楚王都在替她“干活儿”,还教育她要“竭力”,她不敢偷懒,忙拿过一只石臼,在一旁“咚咚”的捣着药材。
花厅里一时不闻说话声,反倒是两人碾药、捣药的声音彼此呼应,交织在一起,莫名的和谐。
严绯瑶紧绷的心情也跟着放松。
“我看见那马车上有行礼。”
萧煜宗却忽然开口,语气幽幽的,透着一股凉意。
严绯瑶立即抬头,正迎上他犀利的目光。
“那……那是……”她吞吞吐吐,想随便编个借口,又不敢骗他。
“是谁要走吗?”萧煜宗问,“你要离开京都?”
“没有!”严绯瑶立即摇头,“小女要离开京都,也得是在治好王爷之后呀,没得王爷允许,没等到王爷病愈,小女怎敢擅自离开?”
萧煜宗勾了勾嘴角,“嗯,真乖。”
严绯瑶心头一颤,只觉的这话,讽刺味浓重。
“想来如今也没人会反对你我的婚事了吧?”萧煜宗漫不经心道。
严绯瑶赶紧点头。
“毕竟连我的母亲,太皇太后不看好这门亲事,都已经被孤立起来。长乐宫里的宫人从上到下皆被换了一遍,如今她身边的人必定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不叫她操心不该操心的事儿。”
萧煜宗垂眸,仍旧不紧不慢的推着石碾子。
严绯瑶却脊背一僵,冷汗涔涔。
他这话,明明是一股狠厉的威胁之意……
反对他们俩的婚事,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生母,他也毫不怜惜的将她孤立看管起来。
“不会有人反对的,”严绯瑶干笑,“即便有,也一定是嫉妒小女能高嫁楚王,羡慕小女的福气呢。”
“如此最好。”萧煜宗缓缓点头。
他碾好了一种药,扫净石碾子,又去拿另一种。
严绯瑶连忙上前阻拦,“不敢劳烦王爷,时候已经不早,王爷吃了茶……”
话未说完,她挡着药材的手,却恰砰在他的手上。
如过电一般,她的手猛然一麻,继而整条胳膊都麻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觉,径直传进了心里。
“手真暖。”他垂眸望着她,幽暗的眼底波光潋滟。
她看到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他眼底荡漾开来。
这样的宁静的夜,孤男寡女,呆在同一屋檐之下……
严绯瑶心头一紧,立时倒退两步,呼吸紧蹙的看着他。
她为叫父母平安离开,借故请他来吃茶,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萧煜宗眼眸深深的看她,忽而嗤笑一声。
“本王就那么急不可待吗?如今尚未成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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