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还是忍不住安慰了鑫淼一句:“只要不破坏规矩,应该不至于那么惨……再说你们房间已经出过一次事儿了,概率应该会小一点吧。”
裘露也很快接住了卫东的话:“对!昨晚她们出事是因为她们乱串门!坏了规矩!咱们只要认真记住门房大爷的话,熄灯之后不串门,不串楼层,那应该就没事的!”——裘露很少这么大声讲话,此刻倒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稚苕是三个诗人中比较现实的一个:“但每天还是会死人的,秦医生昨天就讲过,一旦没有发生死亡事件,那就会由大家推举一个人……”
大家都不再说话了。
最终还是柯寻说了一句:“从现在的情形还总结不出明显的死亡规律,我觉得咱们应该还没那么‘顺利’去开会表决。”
牧怿然看了柯寻一眼:你这算是对大家的安慰吗……
沙柳有些焦急:“明明已经出现规律了——房间里曾经的死亡事件会再次重演!如果仔细观察和分析的话,就会从房间里发现蛛丝马迹!比如402之前那些被烟熏黑的墙壁,那就是曾经的死亡例证!”
“目前仅仅出现过一次死亡事件,我们并不能肯定所谓的死亡模板一定会在本房间上演,针对的一定是这个房间的房客。”柯寻的眼睛并没有看目光灼灼的沙柳,而是扫视了一圈位于四角的楼梯,再次陷入了思考。
牧怿然却把柯寻的话接了下去:“昨晚曾经发生过楼梯消失的诡异事件,这应该和昨晚的死亡设计有密切联系,所以出事的地点范围很大,并不局限于房间内部;其次,除了npc的硬性规定之外,一定还有其他不为我们所知的死亡条件,假设有人在房间之外的地方触犯了死亡条件,并且没有回到自己房间,会不会成为其他房间死亡模板的猎物呢?”
柯寻望着牧怿然,目光不得不微妙起来,这位大佬刚才居然替自己解释了问题?而且内容和自己想的差不多一样……
“房间之外的地方?人们为什么会在半夜出现在房间之外的地方?”裘露想想这个问题都觉得很可怕。
柯寻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沙柳:“npc的规定是不可以串门,不可以串楼梯,也就是说,除了所住的本房间之外,本层的一整圈走廊,以及本层的四个楼梯间和公厕,都属于合法范围之内。”
沙柳并不计较柯寻看出了自己的想法,反而觉得多几个聪明人更让自己踏实:“这样的话,如果某个房间真的出了事,出事者又能侥幸逃出房间的话,那么其他房间的人都可以来到走廊上帮忙,这既不算串门也不算串楼梯,而是在合法范围内互相帮助!”
鑫淼听了这话有些激动:“那我是不是能一整晚都在走廊上啊?我实在不敢自己一个人回屋!tina她们就死在……”
“如果能一直呆在走廊上,就不会给咱们分房间了,”秦赐纠正了对方的想法,“沙柳说的方法,应该只是短时间的应急救援。”
裘露反应相对较慢,这个时候才想明白了沙柳所说的话,急忙拉起身边鑫淼的手:“对!我们这些女生手无缚鸡之力的,到时候还是得你们这些大男人帮忙啊!”说着又使劲拉鑫淼的手,鑫淼也急忙跟着点点头。
瘦竹安慰两人说:“放心吧,我们这些男人本来就该保护女孩子。”
久久不发一言的朱浩文突然开口了:“黄泉路上无老幼,这座死亡公寓里也无男女,没有谁应该照顾谁的道理。”
裘露感觉自尊心有些受挫,看了一眼这个外表令人舒服的日系男子,对方说出的话却实在令人很不舒服:“你知道哪块云彩下雨吗?到时候谁能帮上谁还不一定呢!就像咱们现在照顾李爷爷,互相扶持才能走得更远!”
“如果现在要去逃命,你会在后面搀扶李爷爷吗?”朱浩文反问,“这里是春笋公寓,不是所谓的泰坦尼克号。”
卫东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室友:“得了别费劲了,你想明白了吗,他们说的这些就没咱们俩什么事儿!”说着看了看沙柳,“我们住六楼,按照不能串楼层的说法,等于是被你们给孤立了。”
沙柳转了转眼睛:“那就先说说你们616有什么奇怪的现象,我们先帮你们想办法!”
卫东想了想,自己所在的616除了让人头疼胸闷之外,还真没发现其他诡异的地方:“我们那屋子挺干净的,就是觉得憋的慌,柯儿,一会你也进去试试?”
“行啊,刚才李爷爷还给了我一瓶丹参滴丸,一会儿我含着上去看看……”柯寻还没说完,就听见朱浩文说:“我们的屋子变形了。”
柯寻:“卧槽?”
众人听后表情各异:什么玩意儿就变形了?你当这是公寓式变形金刚啊?
牧怿然却盯着朱浩文:“变形?”
朱浩文点点头:“我昨晚一进屋就开始寻找钤印,所以房间的大概位置和角度我都记得,早晨醒来之后,房间的外墙发生了轻微向内倾斜,很多贴墙摆放的物品位置都发生了轻微移动,墙壁与地面的夹角也不再是标准90度,似乎在呈锐角改变。”
很多人消化了一阵,才明白了朱浩文的话。
卫东最是惊讶,没想到与自己同屋的居然是个不简单的人,本来想说一句“兄弟以后就靠你了”,又怕对方以一句“春笋公寓无兄弟”给怼回来,就没吭声儿。
牧怿然说:“咱们现在最好回各自的房间检查一遍,想一想和昨晚有什么不同,顺带在房间里寻找钤印——午饭时在饭馆集合,把房间里的变化或异常集中起来开会讨论。”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朱浩文也跟着点了点头。
柯寻和牧怿然再次回到了411,四楼是团队里住户最多的一层,除了411之外,还有沙柳与裘露所住的410,以及只剩下鑫淼一人住的402。
如果将活动范围限制在本楼层,就体力和反应能力而言,柯寻和牧怿然无疑是本层楼的佼佼者,另外三个都是女性,用裘露的话来说:显然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沙柳刚才说了一堆,其实就是想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
柯寻对此倒没想太多,要是真见到同伴正在遭遇危险,自己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这一点无需任何人的提醒和强调。
“你对画家和这幅画有了解吗?”柯寻打开了电风扇,屋门和小窗子也都打开,这才令闷热的房间有了些空气流通。
牧怿然仔细观察着房间的角落,似乎并未发现与昨晚的不同之处,尤其检查了墙壁与地面的夹角,也没有不妥之处。
“《破土》不是一幅画。”
“你千万别跟我说,其实这是一个恐怖电影。”柯寻面对着电风扇,声音呈循环虚幻状弥散开来。
牧怿然顿了顿,将自己的话说完:“《破土》并非单独一幅画,而是一个系列作品,讲述的是作者少年时的成长环境,12幅画都是非常富有生活气息的作品。”
“12幅画?”
“破土系列一共由12幅画组成,画中有作者儿时生活的街景,小吃摊,理发馆之类,记录的都是普通人的生活。”
“里面有没有提到春笋公寓?或者是类似这样的圆筒子楼?”柯寻问。
“我并没有认真研究过那12幅画,相对于画家洛槟的魔幻现实主义画作,这12幅画因为过于真实而显得普通。”牧怿然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位画家的几幅成名画作,往往都充满了神秘和怪诞的色彩,但其背后又有着深刻的社会和历史意义。
“你入画之前有没有看到什么场景?”柯寻努力回忆着自己当时看到的,“比如电风扇或者跳皮筋的孩子之类的。”
“我看到都不及你多,除了画作一角的《破土》标签之外,我在入画的漩涡中隐约看到了一个……”牧怿然皱了皱眉头,自己也觉得那个图像有些奇特,甚至滑稽:“一个竹笋。”
“竹笋?”柯寻实在不记得自己来到公寓之后见过竹笋有关的任何东西,“竹笋,会不会和春笋公寓有关?”
牧怿然没有回答,眼睛盯着面前这个老式的写字台:“这个桌面上刻着一个字。”
“一个早字?”柯寻也走了过来,看他写字台上的确刻了一个字——归,像是用圆珠笔刻上去的,因为里面有明显的群青色痕迹。
字却刻得很深,也不知用脆弱的圆珠笔反复刻画了多久,每一个笔画都深深地刻进了桌子,可以想象写字的人有着多么强烈的愿望,甚至仇恨。
第51章 破土08┃房间里的异象。
柯寻不太放心卫东,最终还是上了616一趟,结果是被卫东一路搀扶着回到411的。
柯寻晕头转向地看了看牧怿然,竟然模模糊糊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丝关心?
“柯儿,真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幸亏住六楼的是我,要不你昨晚就直接折六楼了。”卫东搀着柯寻,将其扶到了沙发上。
柯寻打开李泰勇老人给的绿色小瓶,倒出来几粒丹参滴丸含上了:“在上头多呆两分钟,我就当场憋炸了。”很快又在牧怿然的目光下纠正了措辞,“我是说脑袋。”
“或许这也是你对画内世界的不适感。”牧怿然放下手上的机械理论书,刚才试图从书中找出些蛛丝马迹,“你的不适感是针对整个六楼还是616这个房间?”
“整个六楼。”柯寻满口都是药丸那又苦又凉的味道,脑袋和心里却比刚才舒服了些:“门房大爷的用词很准确,真是压得慌,感觉脑袋沉得就跟顶了艘航母似的,根本抬不起脖子。”
卫东也跟着连连点头,向大佬汇报:“我也是,情况比他轻点儿,就跟脑袋顶了个液化气罐儿似的。”
牧怿然直接无视了这些荒唐的比喻,从暖壶里给柯寻倒了杯水晾着:“616房间发生了改变?”
柯寻看到那杯水顿时眉开眼笑,但还是先回答了问题:“可不,那个朱浩文还专门拿直尺给我示范测量了一下,房间外圈的墙往里头倾斜了。内圈,也就是门和小窗的这一面没事儿。”
柯寻端起桌上的玻璃杯,虽然里头的水还有些烫,但柯寻还是美滋滋吹了吹热气:“你是不是还给我放橘子粉啦?”
牧怿然垂了垂眼皮:“这里的水似乎本身就呈淡粉色。”
卫东感觉自己又被撒了一波狗粮,眼睛干脆直接从房间迈到了门外。
“都在呐?”沙柳冷不丁出现在了门口。
卫东也不明白这个“都”里面包不包括自己。
沙柳走进屋里,直接带上了门。
屋子里的三个男人都盯着她,不知道此女又要作何重要言论。
沙柳背靠在门上:“昨晚我们房间发生了很可怕的事。”
柯寻吸溜着喝了口烫呼呼的水:“刚才在楼下你怎么不说?”
“我怕吓着裘露,她胆子本来就小,一惊一乍的反而会坏事。”沙柳做任何事情总有自己的一套理由。
牧怿然直接问:“昨晚发生什么了?”
沙柳简单扫视了一遍这个房间,目光落在门边鞋架上的红拖鞋上,下意识离那里远了些:“昨天半夜,402那两个女生来敲我们的门,我那时还没有睡,但是不敢动也不敢应门,我就在黑暗里坐着,透过小窗户望着走廊——我们那个屋没有窗帘。”
几个人都静静听着她讲。
“当时那两个女生也很着急,用手机照明往我们屋子里照,结果,就照亮了屋子里的东西……”
卫东胆子最小,干脆也坐到沙发上和柯寻挤在了一起:“卧槽,你看见什么了?”
“就在窗边的马桶上,坐着一个人。”沙柳的声音有些低,“而且从窗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那个人。”
不只是卫东,柯寻听了也吓了一跳:“什么人?”
卫东:“卧槽,你屋怎么还有马桶呢?”
牧怿然:“……”
沙柳扶了扶眼镜,似乎在调整情绪:“我也觉得挺诡异,我们屋里有个很大的马桶,就像个坐便,昨晚手机的光亮起来的时候,那个马桶上坐了个女人,是一个……披散着满头白发的,通体雪白的女人。”
饶是经历了前两幅画的恐怖,但卫东还是成功被这个“白发白体”坐在马桶上的女人吓僵了:“这个……你看清楚了?”
“我也没敢多看,当时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沙柳看上去还是心有余悸,“等那两个女生走了之后,屋子里一直没有动静,我过了很久才微微睁开眼睛看,那个雪白的女人不见了。”
柯寻又吃了两个丹参滴丸,清了清嗓子问:“你认为那个女的是个实体,还是什么气或者场之类的东西?”
“这个我也弄不清,我也就看了一眼,”沙柳咬了咬嘴唇,“不过,我应该可以断定,那个女人以前就住在410。”
卫东怕归怕,但此时却大着胆子联想了一下:估计那个马桶应该是白女人的私产……
沙柳继续说道:“昨天刚进屋的时候,我就在梳妆台前的梳子上看到了几根特别长的白头发,那些头发应该就是她的。”
“梳妆台?”牧怿然虽然不了解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但还是问出一个传统问题:“在镜子里有没有那个女人的影子?”
“没有,梳妆台上根本就没有镜子,”这一点沙柳也觉得异常诡异,“很明显是将原本与梳妆台一体的镜子去掉了,有些地方还留着痕迹。”
卫东刚开始还觉得住六楼最倒霉,现在却觉得其他房间更是危机四伏:“关于那个白、白姑娘……你说她通体雪白,是因为她穿了一件白衣服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细看,反正整个人都是白的,脸应该也是白的,就像个雪人儿那样的白。”沙柳突然觉得有些反胃。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异兆?”牧怿然问道。
沙柳忍不住干呕了两下:“我一整晚都没睡,到了后半夜,我听见我们的门开关了两次,虽然很轻,但在夜里还是能听见。”
“门开关了两次?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出去了,又进来了?”牧怿然眉头微皱。
“也有可能是,有人进来了又出去了。”柯寻喝了一口水质不佳的热水。
沙柳:“这种可能不大,门都是从里头插好的,外面的人不太可能进来。”
卫东:“问题是……能在大半夜进出自由的……应该不是普通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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