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混血儿,怪不得长得这么好看。”
段须愣了,他呆呆的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师父,我长得好看吗?您不觉得,我长得有点异于常人,看着很吓人吗?”
因为这个长相,段须从小在镖局就不受欢迎,都说胡人血统低贱,他的父亲却是个胡人,自然他自己也就是低贱的了。
就算是他学武时最用功也最吃苦,武功进步也比其他同龄孩子要快很多,其他人都能去做趟子手了,只有他,一直做着一个奴隶。
因为这异于常人的长相,段须一直很自卑,平时能低头遮挡就遮挡,可即使是这样,他行走在外面,也还是不被人接纳。
段青恩还是他记忆里第一个对他好,愿意给他床睡,分给他食物的人。
段青恩见这小孩红着眼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里也大略有点猜测,他索性直接道:“混血很受欢迎的,你小子要是在学校,肯定一大堆的女生追。”
“行了,拾掇一下,等会有人要上门来找我们。”
段须顿时把刚才的感伤丢在了脑后,瞪大了黑亮的眼:“师父,这是您算出来的吗?!”
“哦,不是。”
段青恩十分耐心的跟他说:“我们刚住过来的时候就说了是风水师,这个村子这么小,说不定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刚才你又往那家人家里泼了鸡血,他们回家了看见鸡血肯定会害怕,一害怕,不就想找人解决了吗?我们是风水师,这家人肯定要来找我们的。”
本来以为段青恩要说出“没错就是我算出来的我就是这么牛批”的段须又懵了。
他结结巴巴的:“那、那这是就只是您猜出来的吗?”
“不是。”
段青恩义正言辞:“这怎么能说是猜,这是推断,是概率学,徒儿你知道吗?人的行为,要做的事,这些都可以根据概率学算出来的。”
段须:“概率学?”
“嗯,你还小,不懂也正常的,等到上学了,老师会教你们的。”
这句话段须听懂了,少年一双黑亮眸子更加闪亮了:“师父,您要送我去入学吗?我也可以入学念书吗?”
“当然了,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得念书。”
“来,傻徒弟,过来。”
段青恩招招手,见段须跟被主人召唤的小狗狗一样乖乖凑过来了,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打听过了,那姓张的人家,儿子在派出所上班。”
段须也跟着小小声:“师父,派出所是什么啊?”
“就是公安,按照你思维的话,你就理解为官府就行了。”
段须眼中立刻带上了敬重:“他是位官爷啊?”
“别叫官爷,人家再以为你疯了。”
段须听话的点头:“那师父,我要是碰见他了,叫他什么?”
“嗯……”
段青恩思考了一秒:“警察叔叔吧,现在都这么叫。”
段须立刻乖乖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段青恩;“你看你,一问三不知的,也没户口,也没身份证,要是能跟这户人家搭上线,他好歹是派出所的,还能帮你记个档案,登记个身份证,不然你什么都没有,学校不收。”
虽然大部分的词都听不懂,但最后一句话段须还是听明白了,感动的鼻子又是一酸:“师父,您对我真好。”
“我知道我对你好,你以后上学了就好好念书,考个好大学,然后当个ceo,挣钱养我,知道吗?”
“知道了师父。”
段须听话的点头:“师父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虽然不懂这个西医欧是个什么东西,但他绝对会听话朝着这方面努力的。
师徒两个正说着话,外面那几乎可以算是不存在的木门被推开了,一个大约有四十多岁的女人脸上带着点惊慌的小心探进了头。
“那个……”
一进来看见了比想象中要年轻许多,长得还有点俊俏,看着更像是一个高知识分子而不是什么风水师的段青恩,她有点迟疑的问:“请问您是这小孩的师父,那位风水师吗?”
“是我。”
段青恩起了身,“大姐,您找我?”
“对,那个,大师啊,我家最近有点怪事,我就想问问,您看能不能帮我们看看。”
“行,正好我也闲着,看跟您有缘,就不收钱了。”段青恩利落的起了身,“段须,跟上。”
“诶师父!”
段须立刻麻溜的跟在了后面。
这女人也就是来试一下,本来还想谈谈价钱什么的,结果就这么一眨眼,师徒两个已经站在他跟前了。
段青恩一脸的自然:“大姐,走吧。”
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但想着反正也是不收钱,不看白不看。
于是十分钟后,三人站在了张家的屋子里。
“就从上个月那场大暴雨开始,我家就有点不对劲了,我老头子每天睡觉都做噩梦,说是梦见一个女人站在窗口冲着他哭,我虽然没做噩梦,但是这几天胸口总是闷闷的疼,颈椎也不太舒服。”
说到这里,她语气中带上了恐惧;“差不多是前天吧,我正睡着觉,被我老头子给吵醒了,说是看见我胸口坐了个女人,手还掐着我脖子……”
“结果今天,刚回家,就看见墙上有血,大师啊,您帮着看看,是不是我家真的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我老头子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再这么下去,身子非要垮了不可。”
段青恩在屋里走了走,“你们在哪个房间睡觉?”
“在里面,来,我带你们去。”
中年女人带着两人进了主卧。
乡下房子一般都盖得比城里大,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主卧虽然看上去装修不咋地,但地方还是挺大的,段青恩在屋里走了走,直接到了那个同样很大的窗户边上。
窗户正对着床,如果有人躺在上面的话,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外面栽种着的一颗桃树。
在别人眼里,这颗桃树长得挺好,正在随着风慢慢摆动着叶子。
但在段青恩眼中,看见的却是被黑气缠绕满满的一整棵树。
他直接指了指那棵树:
“这棵树是什么时候在这的?”
“很早就在了,具体多早我也不知道,就只知道这个房子是我公公他们盖的,我记得我刚嫁过来的时候树就在这了,好像是当时见这颗桃树虽然不结果子,但是能开好看的桃花,我婆婆喜欢桃花,就把这棵树圈在院子里了。”
中年女人紧张的不得了:“大师,难道是这颗桃树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我们这也住了这么长时间了,一直都没什么事啊。”
段青恩打开窗户,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最近有没有什么事跟这颗桃树有关的?”
“跟桃树有关的……”
中年女人努力的想了半天,终于想了出来:“有!有!就是我儿子他之前回来看我们,桌上说起他喜欢吃桃子,可惜家里的桃树不结果子,我老伴就想着,桃树不结果,那是肥料不够,之前我公公在的时候也用过化肥,可它就是不结果,然后我就想了个招。”
段青恩:“你用上天然无公害的肥料了?”
“对对对。”
中年女人连连点头:“大师您可真聪明,我家厕所离得远,平时晚上上厕所就用桶,我想着,既然那些市面上卖的肥料不行,还不如直接用这些,所以我就每天倒尿桶的时候去那棵树底下刨个坑,直接给倒进去。”
“但是我没有倒几天我儿子就说这样不行,还不如化肥呢,后来就没弄了。”
说完了,她又紧张的不行,追问道:“大师啊,真的是因为这个吗?是不是这棵树邪门啊?有什么办法化解吗?”
“了解了,您先稍安勿躁好吧。”
段青恩比划了个ok的姿势,“大姐,您看这样,马上天也黑了,不如您和您老伴今晚去其他屋子里住着,我和我徒弟今晚住在这看看情况,您看怎么样?”
“好好好!!”
中年女人连忙点头:“那就麻烦大师您了,您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给您张罗。”
“吃的倒是不用太麻烦。”
段青恩摸了摸有点饿的肚子,一脸的义正言辞:“我徒弟年纪小还在长身体,您弄点肉就行了。”
“诶,我给您杀只鸡。”
中年女人去捉鸡了。
等到她出去了,段须才敢出声,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院子里的那颗桃树:“师父,这颗桃树有问题吗?”
“桃树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段青恩从兜里掏出一包辣条,一口一口吃着:“等到今天晚上就知道了。”
——
当晚,段青恩与段须睡在主卧。
段须心里紧张,虽然困意满满但一直没睡着,倒是段青恩睡的挺香甜的。
十二点的时候,外面的钟响了一声。
接着,呜呜呜的女人哭声响起。
段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下一秒就被吓的身子僵硬起来。
正对着床的窗前,正站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人。
她长发飘飘,面色苍白,垂下的双手露出的指甲又尖又长,典型的厉鬼形象。
此刻,正在低低的哭着。
段须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连忙去拍睡在旁边的段青恩:“师父,师父!”
段青恩咂咂嘴:“别吵,我要睡觉。”
“师父,有、有鬼!”
“唔……我知道了。”段青恩闭着眼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一张符拍到了段须身上:“你去问问,她为什么哭,我再睡一会。”
说完,他转了个身接着睡。
段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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