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儒宵自从见了吴小姐,整个人都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尤其第二日,吴小姐虽然没能来送他,但却派人给他带了一封信,看完信之后,原本就用功的马儒骁简直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看书了。
一路上,两个天才被马儒骁缠着一块念书温习联句吟诗作赋,竟也不觉得无聊。
他们谁也不晕车,又有小厮伺候,顺顺当当的就到了京城。
一进京城,早就憋不住的张道远就拉开了帘子,狠狠吸了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总算是到了,这些时日可憋死我了。”
“如何,我们之前不是托人在京城买了个宅子吗?先去看看那宅子怎么样?”
张道远跟段青恩合作之后,手上就不缺钱了,马儒宵母亲娘家是商户,手上也不缺钱,给儿子银钱十分大方。
三人考上举人的时候就盘算着在京城买个宅子,因为大钱都在账上,京城物价又贵,他们凑了凑才一起买了一套。
商量好了科考这段时间先住进去,等到考完了回乡,就租给别人,租金平分。
这事是张道远托人办得,三人下了马车一道走着时,他就忍不住吹嘘了:“这宅子地界大,里面的风水也好,没挨着闹市,不怕吵到我们。”
段青恩:“就没个缺憾?”
“缺憾倒是有,就是过去的必经之路上有个青楼,还不是那种卖身不卖艺的,就比较那什么,不过我们三人都是要为未来娘子守身如玉的,这青楼自然就是缺憾了,以后啊,我们路过的时候低着头不去看就是了。”
他们到的时候正巧已经黄昏,青楼开始开业。
三人路过的时候,莺莺燕燕们站在外面娇滴滴的喊:“大爷,进来玩玩啊。”
“哟公子,要不要来玩玩?”
三人生的好相貌,又是一副不差钱的书生样,几个穿着相对暴露的女子就笑着过来拉他们。
马儒宵第一个躲到了后面,张道远也差不多,只年纪最小的段青恩比较稳重:“不出钱可以吗?”
这话一出,本来还见他们长得好看凑过来的几个女子立刻失了兴致,脸上的小脸也落了下来,兴致缺缺的走了回去。
张道远乐了,“青恩,真有你的,下次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就这么干。”
三人正要快速离开这里,两个穿着富贵的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高马大,另一个比较瘦弱,脸上有胡子,看着像是一个比较秀气文弱的男人。
原本站回去的女子们见了他们,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欢欢喜喜的迎了上来:“哟!陈爷,柳爷,你们又来捧我们的场啊。”
她们亲亲热热的围拢住了两人,这两人也像是很习以为常,还站在大街上呢,就一人抱了两个女子在两侧。
那个子小看着比较瘦弱的男人哑着声音:“可不是,我可每日都在想着我的小心肝呢。”
“柳爷真讨厌,我就不是您的小心肝了吗?”
张道远看着这副画面一阵恶寒,小声对段青恩吐槽:“那柳爷还没几个长得高的女子高呢。”
段青恩也小声对他说:“被她们叫柳爷的,怕是个女子。”
张道远:“???”
“你看她耳垂,上面还有耳朵,喉结也没有,胡子更是假,还有那双脚,你见过男人有那么小的脚吗?”
张道远一看还真是,立刻惊呆了;“……我才十几年没回来,京城女子都如此放得开了?”
他小声说完,又有点替这女子的家人觉得倒霉:“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姑娘,竟如此行事,若是被人发现了,她这一族的女子都要遭受连累,真是倒霉。”
段青恩:“倒霉的该是她夫家才对,她身旁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那些女子又那样说,两人一同来青楼厮混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张道远一想也是,“也许那男人是她相公呢,不然哪个没出嫁的女孩敢这样,要真是未出嫁的女孩,她未来相公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算了算了,不管我们的事,赶紧走吧。”
正要离开,那两人搂着姑娘们经过,张道远就听着那个男人对着装男人的小个子女子道:“芯容,听说楼里来了两个能歌善舞的姑娘,今日我们可要好好玩玩。”
张道远:“……”
段青恩跟马儒骁走了两步才发现他没跟上来,转头一看,就是他满脸被雷劈表情的僵硬站在原地。
段青恩连忙过去把人扶住了,见他傻呆呆看着已经进去青楼的两人背影,问:“道远?怎么了?”
“芯……芯容,她是柳芯容……”
张道远哭丧着脸:“我找人打听过了,我订下的那家姑娘,闺名就是柳芯容。”
心里那个娇娇怯怯,温温柔柔的小娘子画面。
咔嚓――
裂了。
张道远最后是被段青恩和马儒宵勉强扶回宅子的。
刚一回去,一个老嬷嬷就应了上来,看见一脸生无可恋的张道远:“远哥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张道远还是满脸的恍惚:“奶娘……”
老嬷嬷拉着他哭,“我苦命的远哥儿啊,没了亲娘,他们就这样蹉跎你,还不让我跟去,也不知道你吃了多少苦。”
张道远很想应答,但他压根说不出话。
满脑子都是那个猥琐笑着搂住两个姑娘的小个子小胡子男人。
老嬷嬷继续哭:“他们真是变着法的作践你啊,之前主君还说给你找了个好婚事,结果继夫人竟起了心思,想让自己儿子抢了这门婚事!说是反正只是口头定下,又没定下是哪个儿子,正撺掇着主君将那柳家姑娘定给二公子。”
“作践人啊!!!太作践人了!!”
张道远:“嗯?!”
他猛地一下子直起身子,满血复活,双眼充满了希望的光。
“抢!!让他抢!!!”
他绝对不反抗!!
第67章 农家科举日常(12)
自家二弟要抢走这个未婚妻的消息让张道远犹如看到了生命的曙光。
一时间,他心脏也不疼了,大脑也不晕了,看人都不带重影的了。
段青恩连忙将人满脸“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的张道远扶稳,“道远,你先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我特别冷静。”
张道远晃晃悠悠的站直了,他之前受的刺激太大,走回来的路上腿都是软的,现在突然又这样,没参与到悄悄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马儒宵连忙过来也扶住他另一条胳膊。
他不知道那柳芯容的事,还以为张道远这副样子是因为不想未婚妻被抢走,毕竟这一路上马儒宵也眉少听着好友念叨对未来妻子的畅享以及日后幸福生活的向往。
他好心的安慰着:
“别担心,这门婚事好歹是长辈定下的,怎么能说更改就更改,就算是你家要改,女方那边也未必能同意。”
刚刚缓过气的张道远:“……”
他这一口气被马儒宵的话堵在了心口,差点没当场厥过去。
还好老嬷嬷及时开口:“怕是不成,还未彻底下定,也没有交换婚帖,何况二公子学问也不差,如今虽说只是个秀才,但也只是因为之前考秀才时大病了一场,夫人担心公子又病,这才压着今年没接着考举子。”
说着,她又忍不住抹泪:“远哥儿你差就差在了无人帮着在主君跟前说话上,二公子还有夫人帮着说项,远哥儿却被留在乡下地界,竟是连婚事都要被人抢了去。”
大起大落又大起的张道远感觉自己因为这个好消息彻底缓了过来。
一缓过来,感觉自己下半生幸福还是可以保住的他也顾不上别的,急切的拉住了奶娘的袖子:“奶娘,您快跟我说说,夫人是怎么想的,这门婚事能不能给他们?”
老嬷嬷擦眼泪;“远哥儿,怕是你真的保不住这门婚事了,夫人已然说服了主君,我打听着,主君也答应下来,打算前去那柳家,说让二公子求娶。”
“柳大人本就是主君上官,在朝中一向是能说得上话的,听说这位姑娘虽说是庶女,但在家里也是十分受宠的,你长久不在主君身边,父子情份定然是比不上二公子的,二公子再娶了主君上官的女儿,日后这家里,哪里还有你的位置。”
“无事,无事。”
张道远现在哪里还会去想什么位置不位置的事。
只有四个字能形容他目前的心境:逃出生天。
他带着逃亡成功的笑,兴奋的擦着额头上之前被吓出来的汗水:“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婚事既然是父亲给我定的,换人的话,自然也是他们说了算。”
老嬷嬷更觉得自己奶大的孩子贴心懂事又可怜了。
“我苦命的远哥儿啊……”
“奶娘,好了奶娘,你别哭了。”
张道远虽然很想把实情说出来,但也知道这事关三品官员女儿名誉,他能闭嘴就闭嘴,若是真的秃噜出来,还不知道他跟那位柳小姐谁先死。
只能想着办法安慰:“我本就不太想要这门婚事,柳小姐……”
他脑海中闪过那位小胡子的矮个子男人拥抱着两个青楼姑娘,猥琐笑的模样,打了个寒颤。
“柳小姐她若是真的许给我,那也是低嫁,夫妻之间不好相处,我想娶的娘子,不需要门户太高,只要品行温良就好。”
没错,经过柳芯容这个事之后,张道远对未来娘子只有一个期待。
性子温柔,要女人的不能再女人。
其他的,他不多求,免得求多了遭柳芯容这样的反噬。
之前张道远情绪看着不对,张道远和马儒宵他们也不好走,于是就这么干巴巴的站在一旁,看着张道远努力的安慰好了奶娘,又哄着她去看看厨房买来的厨子做了什么饭。
一直等到老嬷嬷走了,张道远才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左右警惕看看,跑去关上了门。
又回来,对着段青恩道:“青恩,今日之事就麻烦你帮我瞒着了。”
段青恩点头:“放心,我知晓分寸。”
马儒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秀气脸上满是茫然,“什么事?”
段青恩没直接说出来,而是看向了张道远这个当事人。
张道远认真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马儒宵。
倒不是他不信任马儒宵,实在是马儒宵这孩子实在是太实诚了。
不会撒谎,不会瞒人,又一腔赤子之心。
说句夸张的,每次他要是撒了谎,段青恩跟张道远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们都这样了,那些其他的老狐狸自然更是能简单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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