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拿起外套想要出去找,毕竟他夜不归宿,不是一次两次了。
一次是要离婚,另一次是他出车祸。
那这次又是闹哪样?
第769章 恨她,没想过她死
房门一打开。
四目相对。
看见站在自家门口的男人,言念松了口气,眉头下意识舒展开来,“我还以为你又出什么事情了,吓我一跳。”
“……”
江北渊沉默着进门。
将骨灰盒轻轻地放到一边。
从外表上看去,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盒子,言念不解:“这是——”
话未说完,就被江北渊一把抱住了。
他弯腰抱着她,埋首在她颈窝,未语泪先流。
眼泪一颗一颗滚烫落下来,滚烫了言念的肌肤。
“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言念抬手拍打着他的后背,轻轻的,他个子太高了,她仰着头,手只能够到他的后背。
感觉到他的眼泪,心里面揪疼就疼的。
“老公,没事吧??”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江北渊怎会哭得这么伤心。
他不说话,就是紧紧抱着她,忽然小声地抽噎起来。
他每哭一声,都哭在言念的心里。
这个快三十岁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言念心里着急,却也知道现在问他,他也不会说的。
就只能这样默默陪着他,跟哄孩子似的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任由他抱着她发泄自己的情绪。
……
十五分钟之后。
阳台上,那个方才哭泣过的男人,弯曲一条腿坐在阳台,长指夹着一根烟,红色的猩红伴随着他抽烟的动作,忽明忽暗,烟圈袅袅升腾,吹散在空中。
阳台的门响了一下,言念提着两瓶酸奶进来了,一瓶递给他。
江北渊没有伸手接,第一时间皱眉,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
“晚上风凉,你别在这呆着,感冒了怎么办。”
“没事儿,我这不是有你的外套了吗。”
言念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来。
江北渊修长的食指弹了弹烟灰,正打算将烟蒂摁灭,言念却按住了他的大手。
“想抽就抽一次吧,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
江北渊还是将烟头摁灭了。
“孕妇被动吸烟不好。”
“好吧……其实你知道吗,我好几次都怀疑你不是你妈的亲生儿子。”
言念轻轻笑了笑道。
“你看,你这么绅士儒雅,你这么优秀能干,三观还正,你妈那个人无理取闹,蛮横刁钻,有时候真的像个泼妇一样,感觉你们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而且她竟然之前还想找人撞我……”
说着,言念顿了顿。
“说真的,我恨她,我也不会原谅她,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让她死。”
言念脑子里浮现出先前裴金玲那张苍白的脸。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裴金玲。
她憔悴的面庞,瘦削的身形,像是一个纸片人,眉眼之间都透露着一种病态。
那个时候她一心想着江北渊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多想。
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生病了呢?
“言念。好好照顾北渊吧!我儿子也是需要人关心的。”
这是裴金玲生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当时不以为意,“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老公我自然会好好照顾。”
心里顿觉酸楚。
怎能知道,当时一别就是永远了。
第770章 “江北渊,你还有我。”
那个自私自利的女人,终归在最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又何必苦口婆心想让他好?
“我小时候,被开水烫到过。”
江北渊轻声开了口。
“家里的保姆倒水的时候,不小心烫到我的胳膊,她二话没说把保姆打了一顿。”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揪着人的头发打人,没有平日里的贵妇形象。”
“她说,我儿子这么完美的一个人,绝对不允许有一点缺陷。”
“很快她就带我去做了疤痕修复,她说我是完美的,是她最满意的儿子,她希望我永远都完美。”
“去你家做家教,被你家藏獒咬伤了,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她,除了北泽,家里的人至今都不清楚为何我那么怕狗。”
“这些年,我厌恶她对我的严格要求,但是我也明白,如果没有她病态般的对我严格要求,也就没有现在的我。”
“我——从小到大没叫过她几次妈妈。”
江北渊说着彻底沉默下去。
漆黑的眼睛,有些许残存的光亮。
人总是有很多遗憾的。
来不及去弥补,因为时间不等人。
“老公,你还有我。”
言念抱住了他,小小的下巴蹭着他的肩膀。
“还记得吗,很久之前,我被我妈打,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不是我亲妈啊,我真的很难过,不明白为什么我父亲去世之后,她就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了,我不给她钱,她就冲我嚷嚷,骂我打我,”
“那天你跟在我身后,跟我说,‘言念,你还有我。’”
“我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对你心动的吧。”
“我感觉这几个字分量太重了,我何德何能,让优秀的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回忆有苦痛,也有美好。
那一天夏风绵软,簇然枝头。
那个男人一开口,带着坚定、温柔和不易察觉的深情,眼眸弯着,大片大片花瓣落下来,在他面前,十里花尽衰。
她忘不了,也不舍得忘。
还好他一直都在身边。
“江北渊。”
越想越动容,她捧起他的脸,凑过来额头与他相抵。
这一刻吹来的风、交织杂错的蝉鸣,都不及夜色之下温柔的她。
“要记住呀,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还有我。”
……
翌日是江雷的忌日。
同时,也是该安放裴金玲的日子。
江北渊终归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江国腾。
迟早都要说。
这个结过两次婚,有三个儿子,饱经沧桑的老人,站在江北渊家门前,抱着妻子的骨灰盒,泣不成声。
“我对不起她……我竟然都不知道她得了艾滋病……”
江国腾声音痛苦自责。
他恨极了,为什么她生前不能洁身自好一些,可是又恨极了,自己发现得太晚了,很多事情,在出现苗头的时候就应该快刀斩乱麻,不然越拖只会错过,失去。
“节哀。”
江北渊拍了一下江国腾的肩膀,然后看向两个保镖。
“你们带老爷先去墓园,我等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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