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剪拿着花嗅了嗅,一阵浓郁清冽的花香涌入鼻中,顿时大脑为之一清,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被荼毒良久的神经终于活了过来。
时剪眼睛一亮:“这花能种吗?”
“大概种不了,这花比较娇气,不过每人一朵的量还是有的,陆遏在基地外面,那温连生呢?我跟他说点事。”
温连生自然不会亲子跑出去除虫,但坐镇队中,那也是要主持除虫大计的,一轮焚化炉巡视下来,他整个人都有些窒息,从来从容淡定生活尽可能精致,还有轻度洁癖的他脸色泛绿,整个人都很不好。
而白小湖的到来显然拯救了他。
白小湖从宿舍楼上跑下,他们的宿舍楼一楼也弄了个很大的大厅,几栋宿舍楼大厅相连,食堂、台桌室、影视厅、游戏厅,羽毛球室、健身房、阅览室、操练室等等功能区应有尽有,相当丰富多彩。
而住宿楼大厅还一直连接了办公楼的一楼大厅,于是白小湖从大厅长廊一路过去,就找到了在办公楼大厅大门口,被臭得表情木然,坐在轮椅上思考人生的温连生。
“温连生!”白小湖蹬蹬跑过来。
温连生看到她,终于是露出了一个笑:“你醒了,还难受吗?”
白小湖的回答是也给了他一朵小白花。
温连生眼睛一亮,拿过来一吸,顿时活过来了一般。
“真是神奇的花,阿陆说起时我还有点怀疑。”他叹息道,他一向是淡然优雅的,第一次露出如此夸张的表情。
白小湖也在吸着自己手上的花续命,问他:“陆遏跟你们说了啊?既然知道我有这种花,你们又被熏得不行,怎么不找我要花?”
你已经拿出最重要的树,而且为了送树回来晕车到几乎昏迷,怎么可能为了一朵花打扰你的休息。
温连生却没解释,而是道:“你这不是送来了吗?”
于是接下来,白小湖又开始从空间里往外掏花,家里蹲的普通大众可以暂时先不管,但奋斗在灭虫前沿的一人一朵花绝对不能少。
温连生当即就先给白首小队和仲阳小队的人配上这救命的小白花,接着通知官方来取花。
官方大概也早就等这个消息等急了,立即就派了几个空间异能者过来取花。
空间系异能者数量稀少,而且空间大多不大,小到几个立方米,大到一间大房子那般大小,在运输或存放经不起颠簸、不可暴露、极其贵重的东西上有很好的作用。
尤其在眼下这种车辆出行不便的情况下,他们更是担负了紧急运输某些物资的重任。而如今,效忠于官方的这几个大空间异能者将自己空间里的重要东西通通掏空,跑过来运花。
白小湖又把一个空间异能者的空间给塞满:“满了吗?还有一点空间啊,那正好,这些药草带上,上面有使用说明,这个比花更重要呢。还有,你是去陆遏所在的地方吧?这包东西你记得带给他。”
这个空间异能者苦着脸:“塞不下了,花汁都要挤出来了。”他内视自己空间,如是说道。
白小湖道:“那就拿一点花出来嘛!”
空间异能者:“……我看挤一挤还是能塞下的。”
白小湖:“……”
于是这位空间异能者带着满空间的挤到变形的香喷喷的小白花,脚步轻快地走出了白首小队,朝着基地外而去。
他要给战友们送香香去,他们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的。
……
基地之外的形势比基地里要严峻无数倍。漫山遍野都是从泥土里、泥水里爬出来的变异虫子,这场风雨似乎给了它们额外的力量,它们长得更大、更壮、更奇形怪状、爬行速度也更快。
和基地里类似的灭虫小组到处遍布,人们用柴木点燃火堆,吸引变异虫前赴后继二来,吊车、或者吊车不够而临时搭建的吊塔不断地捞起一兜兜虫子,送去焚化,几乎忙不过来。
不到一分钟,一个巨坑就能被填慢,而一旦不及时处理,虫子满溢出来,就会直接威胁到周围的人们。
所以无论是吊虫子的,烧虫子的,还是挖新坑烧新火堆的人,都在风雨中忙得不敢有一丝松懈。
为了避免被虫子咬到,这些人都是全身武装,身上淋着暴雨,衣服里也攒了重重汗水,纵使身体被泡得发木,纵使被臭气熏得欲仙欲死,也不敢停下动作,因为他们一旦停下,这些虫子必然会立即冲向身后的基地。
可是这漫山遍野无尽虫海,杀了那么多,还有那么多继续破土而出,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是一辆密不透风的装甲车从基地里开了出来,车上钻出一个武装得严严实实的人,他踩到泥水里,一脚下去就能踩死七八只虫子,他目不斜视地一路走到最近的一个灭虫小组,高声喊:“福利来了!”
灭虫小组麻木地看他一眼,实在是被臭得脑仁疼,没有心情说话。
来人也不恼,手里一下多出了一团白生生的娇花:“一人一朵,别捏坏了、丢了,丢了就没有了啊!”
这团花一出现,一阵香气就弥漫开来,叫人精神一振。
一个操控着吊塔的人先拿了一朵,闷闷的声音从口罩里出来:“这什么?”
“能够让你再也闻不到臭味的。”
这人连忙凑近闻了一下,顿时眼睛放光:“好香啊!”如果说刚才他还陷在恶臭之中,觉得人生无望,觉得虫海无穷无尽根本杀不完,觉得下一刻就会被熏得晕死过去,那么此刻仿佛置身于浪漫花室,全身舒爽,全身充满力量,虫子?虫子算什么?一群爬虫而已,弄不打死丫的!
见他这样,其他人也迫不及待拿了自己的花,个个吸得如痴如醉。
有人把花拿在手上,有人把花塞在口罩里,有人别在领口上,不再受臭味荼毒的人们,精神状态蹭蹭往上涨,干活就更带劲了。
陆遏是机动巡视人员,游走在众多灭虫小组之间的。
他的作用是在某个小组出现意外,比如说火堆烧完没能及时烧新的,比如吊臂出故障不能将满溢出来的虫坑清空,又不如说焚化炉炸了,虫子跑出来种种情况下,出手击杀虫子。
总之就是要及时处理突发状况,所以这个位置并不轻松。
在泥泞的地上行走时,他不由想不知道小姑娘是否醒了,昨天她虚弱的样子实在令人揪心。
只是,在他把她送到宿舍楼后,就被以他不适合留下的理由打发走了。
陆遏有些郁闷,但还真不能不走,一方面是留在白小湖房间里,对她影响不好,另一方面他也有别的事要做。
然而这一走,昨天、包括今早,想去探望一下都不行。
他深深地怀疑起,当初让白小湖另立门户的决定是不是错了,或者仲阳小队可以合并入白首小队了,免得他去白首小队还要以访客的身份。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朵有些蔫巴干枯的小白话,放在鼻尖轻嗅,一边暗暗思忖。
这花的香味已经变淡很多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凋零,但他这个举动还是引起了附近灭虫人们的羡慕嫉妒。
他们都知道,那朵花很香,能够驱除虫子的臭味,所以当他们被熏得连连翻白眼的时候,戴着防毒面具、喷上香水、让风系异能者使劲吹都不怎么管用的时候,对方依旧能悠然淡定地面不改色。
好气啊,要是他们也有一个能够送他们花的人就好了。
就在这时,送温暖的空间异能者来了。
人手一花发下去,大家都欢呼起来。
陆遏立即问那空间异能者:“这花是白小湖给你们的?”
“是啊,白队长拿出了很多花,对了,陆队长,她还有特别给你的东西。”
陆遏接来一看,是一块有些眼熟的,有着繁密花纹的白布缝制而成的香囊类似的小口袋,里面鼓鼓囊囊,放了一些花瓣、一些草叶、某种植物的细根、一些粉末,还有一块似玉非玉的小石头。
整个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比起白花的花香要复杂多样,但绵长悠远清浅好闻。里面还有一个纸条,白小湖小学生般的字迹写着:“放在口袋里就能除臭啦,比花方便持久。”
陆遏笑了笑,把香囊放进口袋里,无形的香气将他身周撑起一个清新纯净的领域一般,将臭气彻底摒弃在外。
第53章
空间异能者送花的同时还送了不少药草,而这些药草立即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毕竟在虫海之中,即便再怎么全副武装,还是很容易受伤,将这药草捏烂敷在被咬得红肿之处,顷刻就能消除疼痒麻痹。
柴木、白花、药草,这三样东西让这投入了几乎大半个基地人力的灭虫行动,变得几乎没有什么危险性而且越发顺利。
于是虫子数量开始慢慢减少,毕竟虫子再多,那也是有限度的。
但江城基地的危机逐渐解除的时候,世界各地,许许多多地方都在上演着人虫大战,即便是提前两天得到了警示,但不是所有基地都像应天基地那样早早做好措施,于是事到临头,也就是基地、安全区被虫潮围困的可怕局面。
白小湖就是这种情况下,被徐将军询问能否见一面,当面谈谈的。
白小湖很诧异,但面对这位一把手当然是答应了。
然后徐将军要亲自过来见她。
白小湖挂了电话有些困惑,询问温连生对方是什么意思,难道专程来表彰她?温连生想了想:“应该是想让你拿出更多的柴木和药草。”
白小湖歪了歪头,柴木很耐烧,目前来说,她放出来的那些树木是够用的,药草的话,被虫养伤的人毕竟是少数,所以药草也是够用的。
温连生提醒:“应该是拿给其他基地用,就在不久前,一个几万人的小基地被虫潮淹没,只有几十个人乘坐飞机逃了出来,据说飞机上的人往下看时,很多人都被啃成骨架了。”
白小湖张了张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么可怕?”
温连生点头:“任何东西数量多到一个程度,杀伤力就会翻倍增长。”
“那大基地呢?”
“大基地自然情况好点,但也是支撑得辛苦,听说用浓酸泼、用火烧、用冰冻,在基地周围挖坑挖沟,各种办法都在试,但还是伤亡不断。
所以江城因为有你,真的很幸运了。”
白小湖听了有些愁,温连生问:“会为难吗?那就回绝好了,徐将军大概也知道有点强人所难,才会如此态度郑重。”
白小湖道:“也不是为难。”就是又要砍树了,偏偏陆遏这个砍树工也不在。
白小湖道:“我回房一下,徐将军来了你再叫我。”
她蹬蹬跑回了在三楼的房间,门一关就往空间里钻,然后开始认命地砍树。
她砍树不像陆遏用斧头,她解开了自己的毛毛发带,发带一甩,十数棵树木到伏而下,大地震动,然后再一甩,又是十几棵。
别看效率杠杠的,消耗的灵力也是很大的。
十多分钟砍了上千棵柴树,温连生也提醒徐将军到了。
白小湖下楼,看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基地一把手,她听说昨天这位是亲自到了基地门口迎接自己的,但她当时状态很不好,都没看一眼人脸,自然也没注意到他,这次算是第一次见面。
这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人,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真看不出来他是一位将军,还是统治着一个庞大基地的领袖。倒是他身后跟着的军官,那种长年军旅生涯铸就的铁血气质显露无疑,显得比徐将军更有气势。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你的目光却是会落到这位老人身上。
总之是一个似乎很普通,但其实一点都不普通的人。
温连生给白小湖介绍了一下,然后对徐将军道:“徐将军有什么事,叫我们过去就行了,这种时候您肯定很忙,还要特意来一趟。”
徐将军摆摆手,对白小湖十分和煦地道:“小白晕车是吧,昨天真是为难你了,别拘束,上次我们在电话里说过话的。”
白小湖愣了下,没想到他亲自过来是为了照顾她晕车,不好坐车。她点头:“那,你是想和我说什么?”
徐将军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样。
徐将军的地位威望在基地里越来越盛,人们见了徐将军没有不用敬称的,尤其是像白小湖这种年纪的小辈,哪怕是陆遏,大多时候也会用敬称,但这个小姑娘却开口就是“你”,语气里也没有多少敬畏之意。
这只是一个小细节,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放在心上,但旁人总忍不住多思量几分。
徐将军叹了口气,法令纹似乎更深了几分:“说来也是有些难为情,但事关同胞的生命,我就厚着脸皮问了,你还能拿出更多柴木和药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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