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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玉珠旁观,她觉得这个酷女孩是真的会扔掉这人的杯子。
  但是,讲台上的女师傅已经开口了:“你还站那儿干吗?本来就来得晚,还不赶快找个位子坐下?你到底想不想上课?不坐下就出去。”
  韩玉珠替酷女孩解围,友好开口:“来我这儿坐吧,我旁边有空位。”
  酷女孩打量了韩玉珠全身一下,可能是觉得衣着审美还在她认可范围内,她就把挎包丢在韩玉珠旁边桌上,人也跟着坐下了。
  讲台上,女师傅说完自己的规矩,就拿着皮尺,对大家讲怎么量三围。
  酷女孩对韩玉珠说了第一句话:“真没劲,连这个也要教。”
  她似乎觉得女师傅教的东西很白痴,就趴在了桌上,百无聊奈地发呆。
  女师傅却还怕大家不会,硬要大家亲手实践一下。她让班长一人发一根皮尺,同桌间互相量一下。
  有保守的女同学说:“老师,我的同桌是男的,我怎么能让一个男人拿着这东西在我胸……身上比来比去,万一不小心碰到了怎么办?”
  女学生的考虑有道理,但是女师傅态度很不好地说:“裁缝眼里没有男女,只有做衣需求的顾客。难道你学了这个,以后都不接男顾客的衣服活吗?那你趁早回去好,别学了。”
  韩玉珠却觉得女师傅的话只对了一半。现在坐下面的还不能称为专业的裁缝,都只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万一哪个男的装不小心碰到了也不是没可能的。
  但是,这个专断的女师傅显然考虑不到这点。见班长已经发完皮尺,她就让大家自己在下面量,量完了上交尺寸,她自己拿着瓷杯出去倒水喝了。
  韩玉珠就和酷女孩互相给对方量三围了。韩玉珠先量她的,很认真地量了两次,把数字写在纸上。
  到酷女孩时,她给韩玉珠量胸围,突如其来来了一句:“好大的胸。”
  韩玉珠没想到她一直酷酷的,会说这种不正经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下一刻,她的眼睛就瞪大了。
  “好软。”酷女孩还在继续说道:“不知道以后便宜哪个臭男的。”
  但是很奇怪的,韩玉珠对她有天然的好感,并不因此反感她这个人。
  也许是有了这份情谊,酷女孩接下来对韩玉珠很热情。两人根本没听女师傅讲课,而是在下面聊天。
  酷女孩自我介绍道:“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聂冰,你呢?”
  “我叫韩玉珠。”
  聂冰听后说:“怎么你叫这么俗气的名字,又是玉又是珠的。”
  韩玉珠说:“没叫花呀香呀,就算好的。”
  聂冰就笑起来了,很真诚的那种,说:“你说话还蛮有意思的,脾气也对我的胃口。”
  韩玉珠也笑:“我也对你挺有好感的。”
  聂冰搂住了她,两人头挨头,她说:“那我们以后就是姐们了。”
  韩玉珠乖巧地点点头。她问:“刚才看你量尺子的手法,你不是新手吗?”
  聂冰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坦白道:“当然不是啦,我这是祖传技艺。”
  她左右看了看,无人注意她们,她才敢凑在韩玉珠耳边小声道:“如果我说我爷爷给皇上做过衣服的,你信不信?”
  韩玉珠急得来捂她的嘴,这种话也敢对她这个第一次认识的人说。
  但是下一瞬,想起了什么,韩玉珠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说:“你说,你叫聂冰?”
  聂冰点点头。
  韩玉珠问:“你就是那个catherine?”后来闻名世界的华裔设计师,举办了多届盛大的国际服装展。
  “catherine……”聂冰捏着自己的下巴说:“这个英文名不错,采用了。”
  第24章
  韩玉珠下课回到家,经过楼道的时候,闻到隔壁人家在做饭,炒肉的味道很香。
  她拿钥匙开了门,在玄关处换了鞋,走到客厅倒了一杯水喝,喝到一半,门被敲响了。
  韩玉珠奇怪,徐卫东下班不可能这么早的呀?
  她走过去开了门,门一打开,第二道的铁门外是张陌生的男人面孔。
  男人是国字脸,脸上有点肥肉横生,是世俗认为的“福相”。人不算高,但体型壮硕,看起来三十几了。
  对着韩玉珠,他笑得和善:“你是老徐的爱人吧?我是你隔壁邻居。”
  韩玉珠一愣,随后说:“哦……有什么事吗?”
  男人说:“我在家里做菜,这盐正巧用完了,想来你这儿借点。妹子,你看方便吗?”
  韩玉珠想着既然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有忙能帮的就帮。
  她说:“没问题啊,你等等。”说着,她就转身进屋子里面。
  但是,她看到这男人在她转身前的那个扒门动作,好像是想要进来。
  韩玉珠没有多想,拿了一个纸杯的盐,从铁门缝隙间递给他,“大哥,这些够用吗?”
  那人接过盐,连连点头:“够用了,够了,谢了啊妹子。”
  韩玉珠很有礼貌:“不用客气。”
  徐卫东这些天都回得很晚,韩玉珠怕做饭太早,他回来菜都凉了,就打算晚点再做饭,便一个人瘫在沙发上看书。
  看了有十几页,门又被敲响了。
  韩玉珠嘀咕:“这又是谁啊?”
  过去开了门,门外还是刚才那位邻居大哥。这回,他手上还端着一小盘菜,好像是肉,香得很。
  韩玉珠问:“大哥,你这回又是什么用完了?”
  男的笑成了一朵花,说:“没有没有,我所有的菜都炒完了。这不肉炒多了吗?我们家吃不完,给你这儿送点加菜。”
  韩玉珠一愣,头一回听说有人嫌肉太多吃不完的。她不见得会要,但是人家端着东西上门,也不好再把人关在门外。
  她把外面的铁门也打开,真正和这人面对面说话,“大哥,不用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您留着自己吃吧。”
  这男的前进一步,踏到了她家的门槛,绕过了韩玉珠,站到了屋子里面,四处打量了一下,他奉承:“你这家里装修得是真不错,是老徐自己装的吧?”
  韩玉珠没想到这人如此自来熟,愣愣地点头。
  见他还要往里面的卧室走,进一步参观的样子,韩玉珠拦在了面前,口气硬了点:“大哥,这菜我真不要,您拿回去自己吃吧。”
  这男的也是有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见韩玉珠有点不高兴了,他讪讪道:“我这有点得意忘形了,妹子你别介意啊。”
  他还要和韩玉珠再掰扯,隔壁房子已经响起钥匙开门声,接着是极洪亮的一个女声吼:“大强,你又死哪儿去了!还不赶快回来?老娘快饿死了!”
  韩玉珠被隔壁吼懵了,她见这个叫大强的男人脸上闪过一丝被羞辱的怒意,但很快被他压下去了。
  他又露出那种伪善的笑容,对韩玉珠道:“家里娘们不懂事,上不得台面。那我先回去了,妹子有空来我家里玩。”
  韩玉珠见他慌忙走了,她走到玄关处,正要把门关上,却听到那个女声还在讲:“隔壁小妞是不是长得很俊?你是见到个漂亮女人,就撒着腿卖殷勤去了……”
  男声是被戳穿的羞恼:“你说什么呢?有什么事进门讲……”
  这句完,隔壁门被“嘭通”关上,韩玉珠才听不见夫妻俩的交谈了。
  她有点明白,徐卫东那么精的一个人,她们都住进来这么久了,也没见他说拜访下隔壁。
  韩玉珠把饭做好的时候,徐卫东正好回来了,他看起来有点累,脱了外套丢下包,就瘫在沙发上不动了。
  韩玉珠把菜端上桌,给他盛了饭,见他默默扒饭不想说话的样子,韩玉珠想是他工作累极了,便没有在饭桌拉着他说话了。
  韩玉珠先洗完澡,躺靠在床上看书,床头柜上点了一盏昏黄的台灯。
  徐卫东后来洗完的澡,穿着汗衫裤衩进来了。洗完澡,他好像恢复了些精神,取走韩玉珠手上的书丢到一旁,不满道:“这个时候,还看什么书呀?”
  韩玉珠还以为他又要做那种事,不禁小脸一红。
  徐卫东却在她旁边趴下了,有点撒娇道:“猪猪,快来帮我按按肩膀。”
  韩玉珠就坐在了他的腰上,帮他按着酸疼的肩背,问他:“最近厂里很忙吗?你天天回来这么晚?”
  徐卫东叹了一口气说:“厂里今年罕见的有点不景气了,我得到消息说上面打算裁减一个车间。我现在不卖力干怎么行?”
  韩玉珠知道他的难处,也知道未来这个厂会被卖掉,有大批工人失业下岗。但是现在和他说这个,他肯定会生气。
  韩玉珠只能按按他的肩,暗示道:“万事发生都有开端征兆,你要早做准备才是。”
  徐卫东斗志满满道:“对,我要更加拼命地干活,永远不让我的车间成为被裁的那个。”
  韩玉珠见他理解反了意思,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你个憨憨!”
  徐卫东被打得闷哼一声,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傻笑。
  韩玉珠才想起来:“对了,隔壁邻居,一个男的,今天来家里了。”
  徐卫东听了,笑容消失了:“他来干什么?”
  韩玉珠看着徐卫东明显不待见那个男的,实话实话道:“他来借盐,借完了非送一盘炒肉过来,说给我们加菜。”
  徐卫东说:“那你小心了,他说不定在里面加点迷药什么的。”
  韩玉珠瞪大了眼:“你说真的啊?这么恐怖。”
  徐卫东把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面认真道:“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有老婆了还在外面拈花惹草,仗着手里有点权就欺骗车间的小姑娘。”
  韩玉珠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还记得之前在食堂找你茬的那个林小强吗?”
  “记得啊。”
  “这就是他的哥哥林大强,也是二车间的主任,我和他一直不对付。”
  韩玉珠愣道:“那我们的房子怎么分到和他住隔壁了?”
  徐卫东道:“大约我先前催房催得紧,得罪了分房的那个老齐,他这是给我添些小堵,恶心我了。”
  韩玉珠趴在他的肩头,抚摸了两下,安慰道:“没事,我们日后不招惹这个林大强,不就相安无事了。”
  徐卫东苦笑道:“可能没这么简单,我上回找了个由头打了他弟一顿,他估计怀恨在心,以后少不得要给我使绊子了。”
  韩玉珠明白过来他是为她出气才结下的梁子,亲了亲他的脸,鼓励道:“那你还是比他强的,你才二十几就当上了主任,他都三十多了……”
  徐卫东转头看着趴在他背上的她,“谁告诉你,他三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