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安苒看着坐在对面全程沉默的覃衍,忍不住皱眉,“覃总,你要是继续这样不发一语,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帮你补救……”
这时候,覃衍淡漠的声音才传来,“对不起,安苒……我今天没有心情谈公事,你先走吧!”
安苒听闻,错愕瞠目,“覃总,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昨天是你约我今日来覃氏商谈……”
“我知道。”覃衍终于抬眸看了安苒一眼,淡而无温的声音道,“所以我很抱歉……我会再跟你约时间,如果你还愿意帮我。”
安苒感觉到今日的覃衍格外的颓废消极,而这绝对不是因为覃氏的事……
要知道,前几日覃衍得知第三项目失利的时候,他也没有露出这样低落的一面,何况覃衍一直信心满满,并不认为靳首长能将他打败……
这便让安苒担心起来……
因为她清楚,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影响到覃衍的情绪,那这个人只会是秦浅……
“怎么了?你和覃总夫人吵架了?”安苒小心地试探,轻声吐出关心。
然而,覃衍并不领情,他直接叫来秘书,淡声吩咐,“杜秘书,替我送一下安小姐。”
“好的,覃总。”杜秘书走了过来。
安苒缓缓起身,看着覃衍,她的眼底有着一丝担忧,不过她清楚覃衍是个不会把心事跟人吐露的人,与其她留在这里打扰他的安静,不如离去……于是提起包包,迈开了离去的步伐。
这一刻,覃衍招来侍者,难得地替自己叫了一杯威士忌。
杜秘书送安苒回来,看到覃衍居然在喝威士忌,杜秘书搓了搓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待确定自己的老板真的在喝酒后,杜秘书错愕地道,“呃,覃总……你下午还要开会。”
“将今天所有的会议都推到明天。”覃衍淡冷地吩咐。
“可是今天的会议很重要,之前覃总您还特意要求我通知所有的董事务必要参加今日的会议,现在所有的董事都已经在公司等着开会,这会不会……”
杜秘书话没说完,只听见覃衍清冷不耐地声音冷谙吐出,“我说的话你刚刚没听见吗?”
杜秘书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恭谨地道,“是,我这就去通知其他董事。”转身离开的时候,杜秘书在心底疑惑。
老板这是怎么了?
向来平易近人的老板,今日这么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
杜秘书离开之后,偌大的天台只剩下覃衍和一名保镖。
覃衍喝光了手里执着的这杯威士忌,又让侍者再倒一杯。
侍者再替覃衍倒了一杯威士忌后,覃衍执着威士忌,直接走到了这楼顶餐厅的边缘,迎着风。
其实他今天原本以为他还能保持理智与安苒谈事,这才没让杜秘书取消跟安苒今天的会见……
直到他刚才听着安苒分析现在的形势,而自己却半点都没听进去,才知道,他根本无法假装若无其事……
他的脑海里,此刻一直响彻着秦浅昨天与暮亦封说的话,尤其那一句——只要覃家一垮,我知道我根本无法留在覃衍身边……
这句话是致命的打击,扯痛了覃衍内心深处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他万万没想到,他一直深爱的人,原来根本是为了他的身份才跟他走到一起的……
他此前一直以为,她跟这个世界那么多的贪慕虚荣的女孩不一样,她曾经就有机会和他在一起,但因为自己平凡的身份,认为她无法匹配他,便主动选择离开……
在他的心底,她是那样的骄傲、纯净、温和、善良……
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错了……
他自以为很了解她,但其实他从来就没了解过她……
当年她主动离开他,不是因为双方的身份差距,而是因为她当时以为他只是个穷小子……
而过去的两年,她那样用心地侍奉他的父母,那样体贴周到地照顾他,那样温和耐心地疼惜孩子,原来也都是为了能够在两年后在覃家站住脚……
他不得不佩服,她为了嫁入豪门,的确用心良苦……
如今覃氏遭遇这样大的危机,她深知这样的豪门已经快要称不上是豪门,于是产生了离开的念头……
无奈此刻她肚子里怀着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尚有一丝良心的她想要拿掉孩子却有些不忍,所以纠结地求助暮亦封……
若不是昨晚无意间听到她和暮亦封的对话,他恐怕直到此刻还被她蒙在鼓底……
但她真是这样的人吗?
他的脑子里反复地回忆从与她相遇到今日的所有画面,却全部都是她美好善良的优点……
他真的无法将以往的她和昨晚那个每一句话都透露出“贪慕虚荣”的女人而联系在一起……
他真的很希望自己昨晚只是在做梦……
……
今天一整天覃衍都如秦浅预期中的没有给他打电话,秦浅已经知道,覃衍的内心已经起了很大的波动……
但她猜想,覃衍不会就这样给她定了罪,因为往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过一丝贪慕虚荣,所以覃衍不会就这样改变了对她的看法,但不信任的种子已经埋在覃衍的心底,现在只需要再有个人推波助澜……而这个人就是暮总。
此刻,在覃宅偌大的客厅里,秦浅沉静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覃家二老。
覃家二老此前已经将客厅里的所有佣人遣退,因此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他们完全不需要演戏。
“我想你们应该感觉到了,我和覃衍之间已经有了误会,否则今日要去做产检的日子,就算覃衍再忙,他也会陪我去……”秦浅淡淡地开口。
覃母面庞有几分的沉郁,点头,回答,“早上衍儿连早餐都没用就去了公司……那时候我就知道衍儿今天的心情很糟糕。”
想到覃衍此刻的失望,秦浅的心传来一丝揪扯的痛楚。“你们在意覃衍的心情吗?如果你们真的在意,你们不会这样逼着我离开覃衍……在你们的心底,最在意的只有覃家的家业。”
覃母无法反驳秦浅的话,惭愧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