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兄,你的伤好了没有?”
宁恒的武功太高,找不到人与他比试,洛书又被二零八八拘着不让乱动,宁恒手痒地不行,觉得一身骨头都松了。
自门中伸出来一个小脑袋,食指放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然后松了口气似的跳出来。
“老宁——小点声——”
洛书做着口型比划,宁恒下意识地跟着左右看,配合地在嘴巴上比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天地良心,他们两个是真的没打算“不遵从八嘱”,不过是上次讨论剑招讨论地太兴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别说内力没运,两人屁股都没从椅子上离开,被二零八八撞了个正着之后,黑着脸把洛书提回了屋子,留下宁恒看着洛书像被母猫叼住脖颈的幼猫似的,被捏着后颈一路走远。
洛书和宁恒顺利接头,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道:“老宁,按食谱说我今天就可以活动了,但是小八还没提这件事,我担心他有什么别的安排。”
宁恒也跟着小小声地问:“你没有问问小八兄吗?”
洛书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八去给我做猪肚鸡了。”
宁恒笑着调侃,“我发现你们两个现在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饶是洛书自诩面皮厚,也红了红脸,随后又理不直气也壮地叉腰,“哪里肆无忌惮了。”
宁恒笑眯眯道,“不管,见者有份,我今天要留下蹭吃的。”
洛书一脸痛心疾首,“我那个光风霁月的兄弟呢?这个臭不要脸的是谁?快把他放出来。”
……
两人低声交谈,不时发出笑声,直到洛书觉得脖子一凉,回头看见二零八八和他手里的砂锅。
洛书:!!!
宁恒:!!!
这种感觉,大抵就是和兄弟偷偷跑出来抽烟被老婆抓了个正着,或是和闺蜜悄悄跑出来泡吧被老公捏着脖子提回家。
洛书在内心狂吼:不对啊!我一点内力都没用啊!只是聊了聊武功招式而已啊!为什么要心虚?!
然而洛书依旧小心翼翼地瞅了瞅二零八八,然后悄咪咪地挂在了二零八八的腰上。
没办法,人矮,只能抱住腰:)
二零八八看见洛书的反应顿时哭笑不得,任由洛书挂在身上,把手上的砂锅放在桌前,冲宁恒问了声好。洛书松了口气,正打算从二零八八身上下来,就被二零八八拖住下腋抱起放在了椅子上,看着洛书一副傻眼的表情,心头一动,揉了揉洛书的长发。
“公子,你今天可以练功了,不过要先吃饭,吃完休息一下再练,宁兄一起吧。”
宁恒和洛书排排坐,乖巧地点了点头。
宁恒:等等,我为什么要听他的?但是总感觉要反抗的话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二零八八拿过碗碟筷勺,将砂锅的盖缓缓拉开,一阵白雾伴着浓郁的鲜香就涌了出来。
二零八八耐心地等被禁锢已久的白汽蜂拥而出,被砂锅束缚其中的香气不甘落后,洛书目不转睛地看着砂锅,肚子配合地发出了渴求的哀嚎。
二零八八轻笑一声,看向洛书,洛书的注意力全在锅上,那按在墨色砂锅上修长玉白的手指被忽略地彻底。
二零八八有些无奈地在心里轻叹一声,见雾气已经散地差不多,将盖子完全掀开,腾腾的香气在冬日的院落中缭绕飞旋。
已经切好重滚过的猪肚鸡完全入味,汤色奶白,洛书舀起一勺汤吹了吹送入口中,惬意地眯起眼睛,二零八八在汤汁里放了牛乳,喝着久熬的鸡汤与猪肚,入喉顺滑而温和,洛书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鸡肉,先前包在猪肚里熬煮的鸡肉鲜嫩地不像话,一抿就烂,与汤汁一起迫不及待地滑入胃里,一片暖意融融。
洛书吃得眉眼弯弯,已经无暇说话,只来得及给二零八八比一个拇指,就投入了这场味觉盛宴。他吃饭的时候很认真,带着惬意而幸福的笑意,是厨师最喜欢的客人,能在他们身上感受到自己被重视与认可。
二零八八柔和了眉眼看着洛书,时不时吃一口菜,好似以心佐饭,哪怕碗里是一碗糙米也甘之如饴。
宁恒看了看两人,默默地给自己加了一碗汤,一边感受着精神上的饱腹感,一边思考为什么自己要留在这里。
不过这猪肚鸡……咳、确实好吃。
……
吃饱喝足,二零八八把试图洗碗的洛书从厨房拎到宁恒旁边,让两人休息一会,顺便晒晒太阳。洛书折腾着煮了一壶茶,又给二零八八温上,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杰作”之后躺回美人榻,懒洋洋的样子就像晒肚子的猫咪,看得宁恒哭笑不得。
洛书煮茶的技术只比他的厨艺好一点点,大抵是因为不需要放各种料的原因,最多是煮的有些浓或者淡了,被茶客痛心疾首着说暴殄天物,还不至于喝了拉肚子。
宁恒也不嫌弃,喝了一口茶水,看着天上慢悠悠飘过去的一朵云,只觉得岁月静好,惬意地不想去想别的东西。
“老宁,”洛书端起茶水,像是闲聊一样,无心提起,“冉苍正派着玄黄军为他找草药,你说一个人的经脉断了可以重新修复吗?”
宁恒眉眼没什么波动,像是听见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修复是可以的,不过药材难寻。”
“我想也是。”洛书躺回了美人榻上,“不说别的,想要再重塑一个人的经脉,就要将药庄的九色灵芝露给掏空了,庄主可不会答应。”
宁恒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看向头顶的云朵。
洛书趴在美人榻上前后晃了晃,又道:“人体的经脉果然精细脆弱,不过江湖上重塑经脉的方子居然只有那药材复杂的一剂,我觉得有点不安全。”
宁恒回过脑袋,看向洛书。
哪怕再滋养的经脉,五十年的囚禁之下,猛然取出囚蛊,也难免受损,再精细的修复,也难免留下暗疾。
虽然这暗疾他自己都不在意,洛书也不曾多么咬牙切齿地提起。
暗疾就是暗疾。
洛书不允许在健康问题上存在一丝半分的将就。
宁恒笑了笑,只觉这冬日的太阳暖意催人入眠,他看向洛书,“那就要仰仗洛兄试出一剂新药了。”
……
“宿主,该休息了。”
“马上就好。”
洛书盯着面前的药炉,里面褐色的汤药翻滚,不时冒着细小的气泡,气泡爆裂,携带着香气升起。洛书嗅了嗅,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为什么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这不科学。
洛书摇着扇子控制火候,火焰忽高忽低,那香气也随着越发浓郁,一盏茶后,洛书停手,整个屋子都已经是令人目眩的香气。
二零八八走过来,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洛书期待地看着二零八八,“小八,效果怎么样?”
二零八八沉吟片刻,道:“有温养经脉的效果,但是还不够重塑。”
“我可以喝吗?”
“可以、不过……”
二零八八一句话没说完,就见洛书豪迈地端起碗一饮而尽,接着脸就皱成了一个包子,想吐又不能吐,泪花都出来了。
二零八八连忙拿了一枚蜜饯送到洛书嘴里,将剩下的半句说了出来,“……不过味道宿主可能不会很喜欢。”
洛书:动手能力大进什么的果然是我的错觉:)
洛书看着剩下的半锅,决定一会给老宁送过去,好兄弟就要有苦同吃啊对吧~
宁恒:不是这种苦吧!
洛书仰头靠在二零八八身上,叹气道:“一个月了也没什么进展。”今早他看柳枝都抽芽了。
二零八八摸摸洛书的脑袋,“不急。”世上药物千万,要找到能代替那张药方中的药材何其难。
“这段时间武林中揪出来了不少施己教的人,听小清清他们说,这些人多是有所求,或是郁郁不得志的。”
“若是贫,便许以钱财;若是贪,便许以权势;若是欲求得武功,便许以功法,或是干脆提升资质,就像当时的云兰阿荼一样,甚至有些在江湖中颇有名望的人都是施己教的教徒。”
洛书皱着眉头把玩二零八八腰间的配饰,墨色的络子绕着细白的手指,模糊又分明。
“这施己教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供给这么多东西?”
无论是武功秘籍还是药物钱财,无论是蛊虫权势还是势力占地,施己教所拥有的似乎是太多了,更奇怪的是,这个教派在近几年才露出头来,之前低调地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教派。
据听风楼记载,在多年前穹国大劫之后,武林势力也损失惨重,宁恒整治武林,本来初见成果,却一朝失踪,武林大乱,就是那最乱的一段时间,分裂宗门者有之,自立门派者有之,屠尽满门者有之,大小门派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立起,施己教的最初记载就是那时。
武林混乱,直到方尚清横空出世,接手武林盟,一整混乱,施己教的消息模糊不清,在记载中尽是“听闻、据说”,无法求证,唯一一条确定的消息,是施己教与邪道一个小门派的冲突。
而待到曲青邪血洗魔教上下,接手魔教,成为邪道魁首,江湖上施己教的消息完全消失,就像是施己教也从江湖上消失了一样。
然而无论是兰追暗影阁当年血案,还是子车家惨遭灭门,都有施己教的手笔,可见施己教只是藏得极深,深到就连听风楼都只能探知到寥寥。
看记载,施己教应当是在宁恒失踪之后才出现的,但是一个出现不过短短五十年的教派,又是怎么发展出这样大的势力的?他们背后的资源从何而来?
“施己教……”
洛书喃喃着,脑中突然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机械声。
【主线任务第一阶段完成,请宿主选择奖励。】
洛书怔愣一瞬,没有去看奖励栏中能让每一个大夫疯狂的药方,也没有去看一个铸剑师穷极一生也想锻造一次的珍铁,他只是默念着主线任务,感觉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主线任务……和谐江湖?”
作者有话要说: 洛洛煮的药汤和老宁烤的肉,一个是巧克力状的便便,一个是便便状的巧克力,简直一言难尽
厨神系统:幸好过来绑定的不是我是编号2088!要是我过来恐怕这辈子没法回总部了!【惊恐】
第283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洛书没什么事情做,每日待在醉仙楼里,或是和宁恒比试比试,探讨功法,或是去试试大厨们的新菜,或是闲来无事和小八去街上逛上一逛,尝尝别家的饭菜,若是一时兴起,便办个美食流水,在醉仙楼前他们三个堆出的冰屋里摆上长桌,在门前的空地上拉起长队,一时间也老餮们也不顾这冬日寒冷,成群结队地来品尝,在剔透的梦幻的冰屋中品佳肴,真是如同仙境一般。
日子慢悠悠地过,醉仙楼更新了菜谱,洛书和宁恒玩笑着弄出了一本功法,说是以后要补充成一本绝世秘籍,醉仙楼的客人来了一批又一批,门前的冰屋上的雪慢慢地融化,雪被晒地化了又结成冰,这一座冰屋反倒越发地剔透起来,就像是大块的水晶,阳光下朦胧着雾气。
洛书和两个小伙伴煞有介绍地分了分美食流水的钱,三个人去街上好逛一通,龙韬和雪暮枝还收到了自己儿子送的小礼物,满心感动之时突然觉得老和他们抢儿子的洛师父……其实也不错。
这样的生活平静而惬意,几乎让洛书忘记了外界的暗涌,直到有一天宫里传来了消息,不是冉星辰准备周全,准备夺位的消息,而是冉苍病危的消息。
……
“你下手了?”
“没有。”冉星辰揉揉太阳穴,看着眼前的子车痕,这人穿着小太监的衣服混进了宫里。
子车痕面容冷清,气质超然,哪怕是往大内总管面前一站,都在气势上稳稳压了一头,偏偏手里握着拂尘,脸上易容地面目全非,腮边还点了一颗大痣,要是平时冉星辰能笑到子车痕把银针掏出来,可是现在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个动的手,也不知道有没有我那些兄弟们的手笔,亦或是宫里混进了别人。”
“冉苍多日不上朝,朝臣已经向我倾倒十有五六,各种站队者都开始冒头,朝廷一片混乱,我本来想再过三日动手,现在冉苍病危,不知道是他在试探,还是确实支撑不住了,都在观望,不能下手,计划又要延迟了。”
子车痕点点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摩挲着拂尘,冉星辰越看越觉得他的动作熟悉,突然上前一步,在拂尘柄上一敲。
子车痕瞥他一眼,见冉星辰一脸好奇,心知不满足他的好奇心还有地磨,轻叹一声,不知触动了什么按钮,竟然就见拂尘从中间断裂。不过短短细细的一根拂尘杖中竟然倒出了十几样只有拇指肚大小的瓷瓶。
“这些是什么东西?!”冉星辰心中已有答案,但是依旧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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