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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点头,“那必须认识。像我在江湖上行走,江湖上顶顶有名的大侠,我都知道。”
  林云舒反问,“那他当时为什么不替彭家求情呢?”
  奉元帝那样我信任宁王,当时只要他肯说一句,奉元帝肯定会从轻发落。但据彭继宗所说,宁王并未求情。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柳月晨突然开口,“会不会皇上有意如此呢?”
  大家齐齐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说?”
  柳月晨抿了抿嘴,“我就是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奉元帝被掳走的时候,宁王刚好不在。信王也被洪彪给扣住了。这太巧合了吧?好像都有预谋似的?”
  众人噤若寒蝉,饭厅里一时寂静无声。
  奉元帝信任的大将可不多,也只三人,死了两个,其中一个还在樊城跟韩广平焦灼。
  金人围攻皇城之时,只有御林军,锦衣卫和东西厂的人在。御林军就不必说了,那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天大的事都调不走他。锦衣卫和东西厂可是卫忠英的手下。
  金人来袭,这些守卫几乎死绝了。
  林云舒看了眼窗外,明明三月的天,春光怏然,她却无端打了个寒颤。所以说宁王早就在下棋。
  彭将军死了,他没有为彭家求情,是因为他知道彭家有不少英才。他不希望这些人为奉元帝所用,所以直接把人给发配边疆了。
  离得远了,想起来的时候就鞭长莫及了。
  而后林将军被调到樊城。
  金人来袭,只待了一天就跑了,不是金人不想多待,是因为成将军带兵前来,金人以为宁王就在后头,所以马不停蹄溜了。
  林云舒抚了抚额,她身处局中,一直小心谨慎。却直到现在才看明白皇上的用意。奉元帝,宁王,太后党以及卫党输给宁王真是半点也不亏。
  宁王有脑子,能打仗,心腹众多,还会挣钱,又有好名声,他不当皇帝都是百姓的损失。
  小四纠结半天,只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彭家能够无罪释放总是好事。”
  是好事!这是毋庸置疑的。彭家打败仗是事实,不是皇上害的,他不肯为彭家求情,也是出于战略考虑,无可指摘。
  现在他能还彭家一个公道,已经算是仁义。就连彭道原将军地下有知,都只会感激他。
  皇上亲自御审此案,底下人办事速度自然快。跟着彭道原将军打樊城那一战,死杀大半,但还是有不少幸存者。
  通过他们口中得知,当初的武器确实是生锈的。就连给马吃的黑豆都是发霉的,马吃了直接拉肚子。
  于是案件水落石出,王礼山中饱私囊是真,锻造的武器生锈也是真。害得彭将军打败仗更是真。
  皇上大发雷霆,以此案为典型予以重罚:王礼山身为总领不专心为将军筹措粮草,反而因一人私利,就置十万士兵于不顾。实在是罪大恶极,无可饶恕。全家七岁以下男丁全部被抄斩。女眷没入教纺司,任何人不得求情。
  彭家无罪释放。
  经此两案,太后和奉元帝的名声越来越坏。甚至不少百姓私下议论奉元帝是个昏君。如果不是他有眼无珠任用王礼山,十万士兵也不会白死了。
  四月金国使者来月国商谈赎回奉元帝一事。被皇上亲口驳回,满朝大臣无一人敢出声。金人使者无功而返。
  六月底,彭继宗一行人从盐俭县快马加鞭到了京城,皇上力排众议封彭继宗为平韩将军,命他率十万人马增兵樊城。
  彭继宗欣然领命。
  当天晚上,彭继宗到顾府登门道谢。
  四兄弟陪他喝了个不醉不归。三日后,粮草先行,又五日,彭继宗率兵前往樊城。
  第122章
  八月下旬,彭继宗传来八百里加急捷报,樊城成功收复,韩广平兵败,连夜逃回了兴元府。
  消息传来的当天,皇上龙颜大悦,在宫中设宴庆祝。
  小四这个御史中丞每天都要上朝,自然也要留下来。一直到午时才回来。
  这还是小四头一次回来得这么晚,林云舒少不得要拉他说会话。
  顾家从上到下就没有女子不能听政的习俗,搬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很是无聊。大家也都没有走,留下来跟着一块听。
  林云舒兴致勃勃问道,“我听说皇上一顿都是一百道菜,每道菜只能吃三口,是真的吗?”
  虽然进宫很多次,但她一次都没看过皇上吃饭。也不好意思问张宝珠和春玉,生怕被底下的宫女笑话。
  小四还没换官服,见亲娘这么感兴趣,少不得要留下来给她答疑解惑,“娘都听谁说的?那得多浪费啊?”
  林云舒讪讪一笑,她能说她是从电视上看的吗?
  好在小四也没指望他娘回答,“没有的事。皇上一顿只吃八个菜。我们是六个。现在国库空虚,皇上在席上还让我们想法子筹钱呢。”
  崔宛毓十分不解,“不是刚抄了王礼山家吗?我听人说光白银就搜出一百万两。这么多钱还不够攻打韩广平吗?”
  这也是林云舒想问的。之前还抄了信王的那些同党,国库应该充足才是。
  小四摇头,“你们有所不知,之前战死的十万士兵,皇上给每位死者家属发放八十两抚恤金。再加上又要炼兵器,早就花光了。现在国库又没银子,彭将军想要攻打兴元府,粮草不够,皇上正发愁呢。”
  听到国库二字,林云舒有些心虚,她空间里的财宝堆积成山。可她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拿出来。
  第二日一早,林云舒进了宫。
  张宝珠坐到窗前,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云舒碰了碰春玉的胳膊,“她又怎么了?”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了?
  春玉给孩子调整了下姿势,小声道,“早上,皇上下朝来看望皇儿,说金人强制命令奉元帝穿上丧服向金太祖庙献俘。金帝还封了奉元帝为昏德公。姐姐听后心情非常不好。”
  昏德公?这么侮辱性的一个词,想来奉元帝在金国过得并不好。
  只是林云舒有些奇怪,皇上为什么要告诉张宝珠呢?他明明知道张宝珠对奉元帝的情谊。这不是让她伤心吗?
  春玉边逗孩子边道,“皇上还说起一事,金国皇帝之所以如此震怒,原来金兵从月国抢的财宝,没出月国就被盗了。”
  林云舒心更虚了。所以说奉元帝遭此侮辱跟她有关?
  她刚这么想着,又很快摇头。才不是呢。就她所知,历史上的李后主和宋徽宗的下场可都不怎么好。当政皇帝看不起的是他俩的昏庸无道。跟财宝没有直接关系。
  林云舒陪了春玉一会儿,最后看了眼张宝珠,这种事情只能她自己想通,别人是帮不了她的。直到她走,张宝珠都没能回神。春玉对此爱莫能助。
  林云舒出了仁明殿就被太监拦住,这人她熟悉,是皇上的贴身太监。
  林云舒咧嘴笑,“王公公,你这是找我有事?”
  王公公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安人,皇上有请!”
  林云舒心里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皇上请她干什么?难不成皇上又揪到小四的把柄了?她心里疑惑,但还是跟在王公公身后。
  依旧是御书房,不过这次皇上不是坐着而是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林云舒不敢出声,王公公轻声回禀,“皇上,顾安人到了。”
  皇上抬了抬手,王公公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贴心地把门关上。
  林云舒一动不动,静静站在原地,她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百思不得其解,皇上为何会突然找她?太后党还有不少官员活跃在朝堂,但她与他们没有任何瓜葛。恐怕也帮不了他。
  小四犯的事,除了赵飞没旁的了。难不成皇上发现了?她的心一直提心吊胆着,赵飞这孩子,她挺喜欢的,又逗又听话,武功还好,帮过他们不少忙,眼睁睁看着他死,她真的做不到。
  就在她忐忑不安时,皇上终于开了口,清淡的声音传来,“你去看了懿安皇后和仁安皇后?”
  他说话声音不大,林云舒离得有点远,不得不往前走了几步。
  刚好听到皇后两个字,她也不敢让皇上重复一遍,只揣摩着皇上的意思,轻轻点了个头,“对。”
  皇上回转过头,看着林云舒,神色极为复杂,那是一种审视,又像是打量。
  天子哪怕再是和善的天子,他头上的光环就足以让人生怯,林云舒根本不敢跟他对视,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低下头。
  皇上轻轻道,“陪我走走吧。”
  这是肯定句,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林云舒没有资格拒绝,也不能拒绝。趁着皇上转身的时候,她不动声色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小腿。
  两人从御书房出来,穿过几个拱门,一直往北走,这是后宫的方向。越走越远,他们身后跟着三队侍卫,不远不近,既听不到他们说话,又在对方的保护范围。
  往常也没见皇上这样慎重。今儿这是怎么了?
  走着走着,林云舒就发现了异样。这……这是冷宫?
  他带她来这个地方干什么?难不成他怀疑什么了?
  林云舒手绞在一起,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皇上却已经抢先她一步,推开冷宫的大门。
  院子里依旧是半人高的野草,灰尘堆了几寸厚,蜘蛛网结得到处都是。林云舒总觉得皇上是在暗示什么。
  “你知道吗?我母妃刚生下我的时候,就被太祖封为德妃。后来,太祖三十几个儿子争夺帝位。不过几年时间,死伤过半。我母妃娘家势小,担心我争不过他们,反而落得个身首异处,就让我退出争斗。我不忍心她跟着提心吊胆,听她的话。我故意向太祖表明心意,说这辈子想当个大将军。太祖那时被儿子们伤透了心,见我有意退出,二话不说就准了。他让我到边疆当一名守城将军。我一待就是十二年。太祖崩世,我回京守灵。回来后,我才知道,我母妃早在十年前就被人陷害,被太祖发配到了这冷宫。她一直等着我,没有疯,在这里种着吃食,饥一顿饱一顿,就这么活着,等我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她被废,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但我每个月却能收到她的平安信,让我千万不要回去。
  在这个冷宫里,我见到骨瘦如柴的她。”
  林云舒很想同情他们。但这种皇家秘辛,听了要掉脑袋的。林云舒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捂上。
  只是皇上显然没注意到她的窘迫。依旧涛涛个不停,“从那时起,我就想夺了先皇的皇位。但是临到最后,我犹豫了。我不想自己在百年后,被人骂窃国贼。我不想我母亲死后还要沾上污名。我没有发动政变。不过我早年争斗,身中奇毒,不能破身。先皇对我信任有加,把月国一半的兵马就交给了我。”
  林云舒很想打断他,但她不敢,只轻声咳了几声。
  皇上终于回过头来,注意到她正在拼命擦汗,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林云舒愣住。皇上说话的语气很温和,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更带着几分调笑在里面。
  她和他有这么熟吗?还是皇上天生自来熟?
  皇上嘴角勾了勾,“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好像上辈子见过你似的。”
  他已至五旬,脸上却没什么老年斑,也没有胡子,比普通人年轻了十几岁,他身上儒雅又自信的气质,给他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林云舒从来不是花痴,她前世容貌就不错,追求者众多,她只相信自己的感觉,活了二十多年也只谈了一个男朋友。
  穿越后,她的年纪很大,她又不恋父,自然对比她年纪大很多的男人看不上眼。
  年纪太小的,她又有种老牛吃嫩草的羞耻感,从未有过动心。
  但此时,她却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乱跳的声音。
  林云舒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心里暗暗呸自己一声,喜欢谁不好,居然喜欢皇上?难不成她这把老骨头还要进当妃子吗?那她才是真的脑抽了。
  理智回归,林云舒不动声色往后移了几步,冲皇上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皇上,臣妇身体不适,请允许臣妇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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