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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站在屋顶,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屋顶,辨不清方向。
  他按照白天走过的线路往城西方向跑。看起来是城东到城西是一条直线,但是房屋朝向并不一致,他走到一半,开始记不清路。
  左看看,右看看,跳到一处大户人家房顶,就着灯笼的微光,他努力辨识方向。
  却发现更加记不清了。
  就在他泄气时,突然听到脚下屋里传来声音。那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他轻轻揭开脚下的脊瓦,发现屋内坐着七八个人,每人怀里都抱着美娇娘,正吃酒吹捧。
  其中一人,赫然就是他之前见过的高秉仁。
  另一个是吴江,他端着杯子问高秉仁,“那县令小小年纪居然也能沉得住气,并没有入套,咱们的计划还能行吗?”
  “那又怎么样,他抓不到赵飞,一样丢人。”高秉仁很是自得,“让他们折腾一阵,咱们也能松快一下。”
  另一人道,“谁能知道,这案子是咱们设计的呢。还是高县丞计谋过人,要不了多久这个县令也会成为摆设,以后还要看县丞和县尉两位大人治理,咱们在此恭贺两人大人如愿以偿。”
  其他人纷纷向他俩道喜,那两位笑容可鞠来者不拒。
  老三气得胸闷,血液一股股地上涨,他将吊着的绷带扯开,蒙上脸,脚下重重一踩,他自上掉落,直接落到饭桌上。
  众人吓得脸色大变。
  第62章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高府的前院。府里有家丁巡视,原以为固若金汤,没想到会有蒙面贼人突然从天而降。
  大家纷纷抱头鼠窜,有的藏到桌底,有的躲在墙后,还有人往外冲,其中就有高秉仁的身影,他边跑边喊,“来人!快来人!”
  老三头一个要打的人就是他,这里的人就属他最坏,鬼主意最多。
  他勾起饭桌上的酒壶狠狠往高秉仁后背砸,那气道带了几分内力,砸在人身上如同被人打了一闷棍。
  高秉仁被酒壶砸中,由于惯性,他整个人向前扑,鼻子直直砸到门框上,两只鼻管血流不止。
  这里唯一有点功夫的就是吴江,可他这三脚猫武功连一招都没撑过,就被老三一拳打倒在地。
  死了五个族人都是跟他同龄的伙伴,小时候还一起捉过鱼摸过虾。没想到这么年轻就走了。他心里攒了一肚子火。
  原想着好好养病,参加剿匪,好给他们报仇。却不想复仇之路如此之难。
  偏偏这些不开眼的蛀虫居然还敢给小四设圈套,他不打他们半死,他就不叫顾永苏。
  一脚,两脚,三脚……他将这八人当沙袋踢来踢去,脚下的人摔得七荤八素,撞到桌椅板凳,桌椅板凳纷纷受不住力道,当场碎裂。
  这些人中尤其以高秉仁和吴江受伤最重。高秉仁口吐血水,吐掉两颗门牙,呲牙咧嘴,冲着老三跪地求饶,“好汉饶命,好汉上来就打,究竟我等犯何错误。好汉为何不事先告之,也好叫我们心服口服?”
  老三转了转眼珠子,指着他大骂,“我赵飞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义侠,你们居然敢坏我名声。我不打你们谁打你们!”
  话音刚落,高秉仁被他一脚踢到屏风上,那件造价不菲,美轮美奂的金玉屏风就那么报废了。
  他视线落到旁边的吴江身上,正想过去补一脚,外面的家丁终于发现动静,撞开门冲了进来!
  老三借着歪倒的桌椅板凳跳上屋顶,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中,留下满屋狼藉。
  老三这一折腾,比预计晚了半个时辰才到家。
  老二和小四在房里等,老二看了眼沙漏,默默叹气,“三弟这么晚还没回来,我估计这事悬了。”
  小四还没回答,就听到屋顶有动静,不过几息功夫,老三闪进屋里,脸上身上全是血点。
  两人大惊,“你又跟人干架了?”
  老三将脸上的绷带解下来,重新将手臂吊回去,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咕噜咕噜灌下去,抹了把嘴,才将今晚发现的事情告诉他俩。
  小四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到桌上,“这些混账,居然敢耍我们。”他看向三哥,“三哥,这事你做得好。他们借赵飞生事,你以赵飞回击,也算合情合理。”
  谁也没见过那赵飞,大多都是道听途说,老三身上有江湖人豪放的性情,再加上武功超绝,以假乱真没有问题。
  老二也是气得脸色铁青,他们设的这个局简直就是天衣无缝。他们一定抓不到凶手,小四只会成为笑柄,底下人也不可能服他。
  老二拍了拍老三肩膀,“幸好你迷路了。要不然咱们白白浪费时间。”
  他看向小四,“接下来就是秋收,咱们边收税边找他们把柄。如果能找到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就能将他俩踢出县衙。”
  这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第二日一早,还未到上工时间,高府管事和吴府管事就来后衙求见小四,给两位主人请病假。
  小四请他们进来,得知来意,关切地寻问一番。
  高府管事恭恭敬敬回答,“昨晚府里闯进一伙强盗,见人就打,我家主人刚巧宴客,吴县尉也在其中。受了些伤,也没什么大碍,歇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要不是知道三哥的身手,小四真要信了,他故作惊讶道,“盐俭县的土匪强盗真够放肆的。请二位回去禀告你们主人,让他们只管歇息,我一定让衙役立刻捉拿盗贼。”他话峰一转,面露窃喜,“一个月的假够不够?如果不够,三个月也行,就是半年,我也没有意见”
  两位管事脸都抽了。见过猴急的,就没见过这样猴急的。
  高府管事皮笑肉不笑道,“大人体恤下属是我家主人的福气。只是我家主人担心县令大人初来乍到,独自处理这些杂事有些吃力,就不……”
  不等他说完,小四手一挥打断他,“哎,让你家主人不用客气。”他指指旁边的老二和老三,“原先我以为县衙没有县丞和县尉,就将二哥三哥请来帮我。现在你家主人养病,我直接让他们顶上去就行。让你家主人好好养病,一定要养好了再回来。”
  高府管事大惊,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大人说只要半个月就能好。”
  看来这两人也怕病得太久,县衙就不受他俩控制了。小四心领神会,也不戳穿,一脸严肃道,“高县丞切莫因小失大。手头的事什么时候做都行。但是身体却是属于自己的。若是他带病办公,别人要责备我这个县令大人苛待下属,你说我冤不冤?”
  高府管事忙道,“不甘大人的事,是郎中说半个月就能好。实不敢耽搁公务。府里还有事要我处理,我先告辞了。”
  说完,好像怕小四再劝,忙告辞离开。
  吴府管事也紧随其后,“我家大人也是,半个月就能回衙办差。”
  两人脚底抹油跑了。
  等两人走了。
  老二和小四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露出欣喜的笑容。
  老二冲小四竖了个大拇指,“四弟,你真是越来越滑头了。”
  老三挠头不解,“我怎么觉得四弟你在说反话呢?”
  “是在说反话啊。”小四点头承认,“如果不让他们早点上衙,我怎么能让他们加重病情,让他们多歇息呢。请假还想得个好名声,真够无耻的。”
  老二深以为然,“官场上都是老油条。你以后还有得磨呢。”
  秋收已至,征税工作也开始提上日程。小四和老二每日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在前衙忙碌,林云舒在后衙也忙开了。
  既然已经是县令内眷,自然不能什么事都自己做。
  林云舒将三个儿媳叫过来,“我刚让老大去找牙婆,等她将人带来,你们每人身边都添两位丫鬟婆子吧。”
  听到这话,严春娘心里暗暗盘算,这得花多少钱啊,急得直摆手,“娘,我不用丫鬟。我自己收拾就好。”
  林云舒却坚持要给,“你现在也是县令的大嫂。什么事都自己来,传出去不好听。”
  严春娘咬着嘴唇,面上惶惶不安。
  林云舒又看向她那还未鼓起的肚子,“再说等你生完孩子得有人伺候。待会给你添个奶娘和两个丫鬟。不许推辞。”
  严春娘心中感动,捏着衣角为难起来,“娘,可我不会选,要不你帮我选吧?”
  林云舒点头,“行吧。”
  凌凌牵着虎子笑道,“娘,虎子也大了。昨儿我还和相公商量,要给他找个先生呢。娘,要不再给他添个书童吧?”
  虎子的奶娘当初没有签卖身契,又是本地人,有家有口,这次就没有跟着过来。
  林云舒答允,“可行。”
  她看向崔宛毓,“你现在只有两个下人,不如再添几个吧?”
  崔宛毓却是摇头,脸上带了浅浅笑意,“娘,再过月余,就是我娘五十岁的生辰,到时我想去府城给我娘贺寿。到时从娘家要两个过来。”
  林云舒见她已经打算好,“也行。”又道,“既然是亲家母生辰,到时就让小四随你一道去吧。”
  崔宛毓笑容加深,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婆婆。”
  正说着话,老大带着牙婆回来。
  齐齐整整四十个小姑娘,死契活契各一半,年龄大小各不相同,最小的七八岁,最大的二十三四,从矮到高,依次排开。
  林云舒作为长辈,自然是先选。
  她让孩子们每个自报家门,重点是家中都有哪些人,做什么营生之类的。
  签死契的大多都是家里太穷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所以将孩子卖了,改善家境。
  这种家庭的孩子大多都老实,不会什么技能。
  林云舒便选了两个十二岁的姑娘给严春娘。这两个丫头年纪大一些,指甲干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瞧着比别人细心,严春娘正适合这样的丫头。
  这里面有一小部分的丫鬟是从别家转卖的。
  一般这种丫头都是犯了事,林云舒问及她们在哪家伺候,几人都支支吾吾的。
  牙婆脸上堆笑,附手在林云舒耳边说了几句。
  林云舒瞧着那年纪稍大的姑娘,居然是个会做针线的,正巧她也缺一个,想了想,“那就在府上做些针线吧。”
  她又挑了两个七八岁签了死契的丫头以及两个十三四岁的姑娘,“你们签了五年活契,只要你们好生伺候,不起歪心思,五年后,我会为你们送一份陪嫁,让你们风风光光出嫁。”
  崔宛毓微微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婆婆会要活契的。
  她挑完后,凌凌也挑自己心仪的丫头。
  她天天武刀弄枪,自然要挑选身体结实的姑娘。
  她让剩下的丫头扎马步,手里举坛咸菜,谁能坚持到最后,她就要谁。
  崔宛毓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她还是头一回见这么选人的。
  林云舒见她还要好一会儿才能选好,又问牙婆有没有年龄小一点的男童。
  牙婆点头,“有啊。”说完让自己身边跟着的丫头回去带人。
  林云舒又看向她带来的四个婆子。
  这些都是穷苦出身,除了手脚麻利,也没旁的技能。
  林云舒点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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