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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展茂密的树枝随着清洌的秋风徐徐摇摆,发出阵阵“沙沙”声,山林深处,隐隐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叫声,鸟雀在林间不厌其烦地歌唱,茂密的草丛里传来蟋蟀的声音。
  大家神经却一直紧绷着,直到走过锦山,也没见匪盗踪影。
  大家这才放松下来,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哎,刚刚真是吓死了。我还以为今儿要交待在这里呢。”
  “是啊。全是自己吓自己。”
  马车里,如红拍着自己的胸口,“吓死奴婢了。原来是虚惊一场,这些镖师也真会吓唬人。”
  崔宛毓也有些后怕,猜测道,“这些镖师都是经验丰富,他们说有问题那十之八九就有问题。我估计是这锦山的土匪瞧见咱们这么多人,没胆子上来抢。”
  “也是。”
  过了锦山,就是老石山,同样是有惊无险。
  没走多久,又到了雁山。
  这雁山从外型上跟其他山没什么区别,但它是穿山而行。中间被前人开了一条道,道路不怎么宽阔,连两辆马车都容不下。
  镖师们骑着马,指挥着队伍,按照顺序依次往前走,每隔几人就有一个镖师护着,指挥他们前行。
  老三走在最前面打头阵,凌飞虎走在中间维系队伍安全。
  林云舒觉得这地儿太闷,探头朝外面瞧,倾听好一会儿,叫住走在前面的凌凌,“这叫什么山?”
  凌凌回道,“雁山。”
  “雁山?我怎么没听到小鸟的声音呢?”林云舒下意识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刚刚那两座山,可是从山脚下经过,可她都能听到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这次是穿山而行,却是鸦雀无声,这怎么瞧着那么古怪呢。
  凌凌愣了愣,虎子拧着小眉头,好奇问,“雁山是燕子的燕还是大雁的雁啊?”
  凌凌怔了怔,侧耳倾听。的确,这林子里除了马蹄踏踏声,好像没有任何声响,静谧得好像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一路上经过的几座山都有鸟雀叽叽喳喳乱叫,这里却寂静无声……根本不正常。
  凌凌神色戒备,勒住缰绳,怀里的虎子满脸惊恐指着上方,发出一声惊呼,“娘,石头?”
  凌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斜上方的坡上急汹汹滚下一块大石,那石头好似能把天盖住,直咕咕往下坠。
  她立即发出一声惊吼,“注意上方!”
  而后她一手搂住虎子,鞭子狠狠甩到马屁股上,蹬蹬蹬往前方跑。她动作快,马的反应也很快,原本要砸到她的石头自她身后落下,发出通天一声巨响。
  马跑出安全地带,凌凌将虎子从马背上抱下来,虎子回头看见那石头正巧砸中后面那匹马上,马血洒得到处都是。
  虎子吓坏了,指着前面,“奶奶!大伯母!娘快救救她们!”
  赶马车的是老大,石头掉下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勒紧缰绳,却还是晚了一步,马当场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死,马车被重力砸下,受不住力掀翻,他头磕到石头上,摔倒在地,脚崴了,疼得他差点撅过去。
  他却顾不上头疼脚疼,艰难得回头看向已经翻倒的马车,想伸手掀开车帘,看看里面的亲娘和媳妇,却发现他的力气根本抬不动车厢,急得直掉眼泪。
  几颗巨石自山顶滚落,将这支队伍一分为二。
  左边是老三,老大,凌凌和虎子以及马车里的林云舒和严春娘。
  凌凌听见大哥呼救,将虎子安置到一旁,还不等她跑过去救人,眼睛瞄到丛林深处蹿出许多土匪,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向他们杀来。
  他们手里拿着大刀或是斧子,个个凶神恶煞,豆大的眼珠里全是贪婪与淫邪。
  凌凌也顾不上救大哥,立刻折回去抱住虎子,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交到他手里,右手抚着他的后颈,眼睛盯着他,“你是男子汉了,要保护自己。”
  虎子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严肃,胸口那颗小心脏被这些突如其来的怪叔叔们吓得乱颤,他死死抿着小嘴,圆滚滚的大眼珠子紧盯着坏人。学着亲娘的姿势戒备地看着这些人。
  这些山匪落草为寇就是以抢劫为生,遇到了,也是他们倒霉。但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不是为了求财,连句话都没说,上来就砍人。
  手段阴狠,刀刀致人命。
  凌凌护着身后的虎子,武功根本施展不开。
  好在有老三帮衬,两大一小应付三十来个凶悍无匹的土匪,两人应付得有些吃力,眼见着,有个土匪的刀要落到虎子头上,老三为了救他,半路拦截将对方的刀挑开,另一个土匪趁着这个空隙,一刀披过来,老三躲闪不及,右胳膊被对方砍中,他硬是咬着牙忍着疼,继续战斗。
  两人杀了十几个,眼见着山上源源不断下来人。凌凌心里涌起惊慌,难不成他们顾家要丧命在此?
  老三胳膊受伤后,反应有些迟缓,动作也不如之前那般利落。
  其中一个匪盗左眼至右嘴角处被人砍了一道疤,笑起来狰狞可怖,“呦吼,还是个硬茬子。”他招了招手,示意其他人围上来。
  三四十个土匪,围着两大一小。
  老三脸颊满是热汗,两边散过的碎发紧紧贴在脸上,他喘着粗气,声音带着点沙哑,“二嫂,我这次可能护不住虎子了。”
  凌凌抿着唇,死死将孩子护在身后,眼底被泪水笼罩,“我死也就死了,但是虎子还这么小……”
  她的儿子还没看过江南水乡的风景,没吃过京城龙凤斋的点心,没抱过媳妇……
  素来坚强的二嫂,一代江湖女侠居然也会哭。老三听着很是心酸,咬着下唇,那只受伤的胳膊滴答滴答往下流血。
  想他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飞云刀,居然会葬送在这些土匪强盗手里。他怎能甘心?
  他还有娇妻幼女在家等着他回去,他就是拼了一条命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老三面目狰狞,死死咬着牙,忍着巨痛举起手里的刀……
  为首的土匪大惊,却又觉得这人自不量力,其他人冲着老三指指点点,面上是不屑一顾的嘲讽。
  双方悬殊太大,他们像逗弄猴子似地看着对方,只等对方举刀,他们就高抬贵手了结了对方。
  却不知从哪里飞过来一只箭直中为首那人的胸口,让他再也发不了声。
  大当家被杀,匪盗们齐齐看向射箭方向。
  破败的马车上,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婆子,她头发凌乱,脸上脏污,手里正搭着弩机,箭已经瞄准他们其中一人,好像下一秒就要射出。
  第59章
  土匪们经过短暂的惊慌,发见只有她一个,便丢下圈子中的三人,开始围攻她。
  却不想这婆子射箭的速度如此之快。
  有的射在胳膊上,有的射中脊背,有的射中大腿,有的射中手臂……这些根本不是致命伤,却是无一例外全都倒地身亡。
  土匪这行业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袋上,但能活着,谁会想死呢。
  察觉到不对,仅剩的六七个人,也不想取她性命了,立刻调头往山上窜,眨眼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娘,你没事吧?”老三脸色惨白,左手执刀,脚步虚浮,踉踉跄跄走过来。
  凌凌抱着虎子也凑过来,老大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林云舒从车上跳下来,给老大检查,大松一口气,“之前应该是中了蒙汗药。”
  她从身上拿出一瓶药,放到他鼻子下嗅了几下。
  老大悠悠转醒,看到亲娘平安无事,他大喜过望,“娘,你没事?我娘子呢?”
  刚刚凌凌喊的那一嗓子,林云舒本能觉得有危险,下意识想拖着严春娘进空间,却不想她头有些晕,动作比平时慢了一步,严春娘的脚被石头砸中,头又磕到车框晕了过去。
  从空间出来,她才发现两人还是回到原来的车厢里,偏偏这时的车厢是歪的。没人能帮他们,她只能从空间拿了根棍子作为支架抵住门板,折腾半天才出来。
  也幸好她出来了,要不然再晚一点,她就要替三人收尸了。
  林云舒指着车厢,“她砸到车框晕倒了。我好不容易才从马车里逃出来。”
  凌凌和老三合力将严春娘从歪倒的车厢中解救出来。
  林云舒看了眼被堵得结结实实的山路,“咱们几人搬不动大石,先从山上绕到后面,看看大家伤得怎么样。”
  林云舒将一瓶毒药将给凌凌,“这是我配的药。如果有人过来,你抹些在剑上。”
  凌凌没想到婆婆居然还会有这么好的药,当即接过来,往剑上抹。
  林云舒见她面露阴狠,猜到她刚刚也是被吓怕了,叮嘱几句,“这毒药药性太大,用剑的时候仔细些。”
  凌凌点头。
  林云舒让凌凌留下照顾老大两口子以及虎子,自己从包里取出纱布给老三包扎伤口。
  好在土匪的刀不够锋利,只是伤了些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她从自己随身带的包袱中取出一件衣服,从上面扯一块布下来,将他一只手吊起来,“你这只手要好好养着,不可大意。”
  老三点头称是。
  而后她带着老三爬山,绕到对面。
  路上,老三想起一事,“娘,你这弓哪来?来前也没见你拿上啊?”
  林云舒自然不能说自己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随口解释,“我这不是怕虎子看到嘛。之前我心血来潮,把这箭头上都抹了毒。担心虎子调皮上手摸,就将弓箭收到坐垫底下的箱子里。”
  老三抗着刀,一脸得心有余悸,“得亏娘亲心血来潮。要不然我们的命今儿就要交待出去了。”
  “可不是嘛。”林云舒也没想到,自己平日练习箭术竟意外救了他们一命。而这些毒药其实是之前她想提炼麻药,想将川乌和曼陀罗花的毒性去除。谁成想,毒性一点也没去除。这些药材买来也挺贵,她没舍得丢掉,就扔到空间里。谁成想,这回阴差阳错救了大家的命 。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山脚,这边的伤亡远比前面还要惨。
  十个镖师大多都受了伤,族人也死了五个。就连小四脸上都挂了彩。
  凌飞虎,老二和小四看到他们忙迎上来。
  “凌凌和虎子呢?”
  “凌凌和虎子好吗?大哥大嫂呢?”
  林云舒给老二包扎伤口,“凌凌和虎子没事,你大哥之前中了迷药,正在照顾你大嫂。”
  她看了眼其他人,拧着眉头,“你娘子呢?”
  小四视线落到被路口堵住的大石。
  之前好几块巨石砸下来,这边的一个石头刚好砸到车厢,里面坐着的丫鬟,以及赶马车的小厮全都被石头砸死,鲜血流了一地。
  小四手背划伤好几道口子,他也顾不上包扎,眼眶赤红,颇为自责,“是我无能,都是我的错。”
  小四整个人都有些崩溃。要不是他到盐俭县做官,这些无辜的人怎么会死?都是他的错!
  林云舒知道他难过,但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你要坚强。世上的灾难多如牛毛。跟你当不当官没关系。你现在要打起精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三兄弟,先去里面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
  三人也顾不上难过,领命而去,凌飞虎也跟去帮忙。
  林云舒拿药给其他人包扎。
  族人们劫后余生,又失去几位同伴,不知该如何回去面见他们的家人,纷纷抱头痛哭。
  林云舒心中也难受。这些人怎么说都跟她沾亲带故,还叫她一声伯母婶婶。此时,却命丧黄泉,跟家人阴阳相隔,她怎能不痛心。
  可是这世上危险的事情数不胜数。蜗居在村里,固然可以短暂地偏安一隅,但始终不是长久之计。皇帝昏庸无能,天下已见乱象,各处匪盗横生,百姓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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